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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前一天西园寺与藤川两人的谈话。尽管自始至终她将一切收于眼底,但那两人在谈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因此从零星传出的只字片语里也无法听出事件的大概。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退房时的藤川看上去气色已经比刚来时好了许多——至于是否是因为与西园寺的谈话的缘故,这点吉泽不得而知。但话说回来,西园寺那孩子的心思就这样直白地挂在脸上,这点让旁人不去发现也很难。想到这里吉泽不禁翘起了嘴角,再次在心里感叹年轻真好。与此同时梅田则在电视机旁调着频道。
以往吉泽并不会关注,但这天却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
新闻频道,荧幕上包围在记者人群里的中年男子气宇轩昂。底下的标注是藤川堪九郎,藤川建设的现任社长。
同样的姓氏和相似的外貌,吉泽心里猛得一沉,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藤川谦信如此眼熟,并感叹于旅馆员工们敏锐的阅人目光——如果她此刻的猜测没有错。想这些的同时她又细细打量起新闻中的内容,因为从中间看起的缘故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道这位藤川建设的当家人正从某个会场里走出,紧接着很快被等候在外的记者包围得水泄不通。但对于记者们不断抛出的问题中年男子始终紧锁眉头不予回答,沉默的样子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啊,这个不是……”
边上的梅田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看看荧幕又看看吉泽手中的记帐簿,一脸难以置信。然后她对吉泽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快步走到报纸架边抽出几天前的日报,拆开夹子逐一翻阅,最终果然在醒目的版面看见了曾在居酒屋观光客的谈论中出现过的那条新闻——那也正是发生在藤川谦信出现在北海道的两天前。
她们沉默地互相看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内心却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家族越大,所要背负的东西也就越重,直到包袱逐渐超出了自身的负荷。而在那蹒跚前行所经过的历史中,总有那么些东西会在多年的压抑后得到爆发,最终公诸于众。而在这个时候,作为家族的一分子,该以怎样的心态去解决面对,就将是一道没有选项的问答题。前行或是退却,抵抗或是归顺,不过是一念之间。
“老板娘。”
“……”
“老板娘,请问……”
“……啊,真是抱歉!”
在意识到自己的神游后吉泽连忙合上手里那本老旧的记帐簿。二十来年前的老东西了,若不是在今早的大扫除中被细心的雇工高尾从柜台夹缝里偶然翻出,恐怕此生她都无缘再见。如此一来包括西园寺,包括藤川,包括那年那个冬日下午他们在柜台前的神秘谈话,以及与藤川建设有关的那些报纸与新闻,这些零零散散的回忆都将在时间里慢慢褪色,最终淹没在这些年来来去去于旅馆的游客中,再寻不得踪迹;但换个角度想想,尽管现在的她重新想起了这些,但那段回忆的后续——比如藤川是否不再那样充满忧虑,西园寺是否能够离自己憧憬的人更进一步,也包括藤川建设是否已经脱离了自身造成的困境,这些她都不会再知道。
他们萍水相逢,而后相忘于江湖,这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这样想着,吉泽吸了口气,迅速换上了接待客人的礼貌笑容,迎向刚踏进旅馆的那对年轻人。
※
旅馆内的暖气充足,因此刚进门藤川凉和忍足便解开围巾脱掉了手套,为暂时躲过寒风松了口气。
越往北走,气候对交通的影响也越发严重。因为大雪的关系列车一路开开停停,期间还被迫延误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抵达札幌已经临近中午,而雪也在这个时候奇迹般地停了下来。他们与其他观光客一同走出车站,出门的瞬间便被北国那足足比东京低了十几度的可怕气温冻得说不出话,好在走出一段路后也就逐渐适应了起来。其实这并不是藤川凉第一次来到北海道:原先高中时期的修学旅行,二十岁成人礼的纪念之旅,外加工作后的几次公事会议,如此加起来至少也有四五回。但这些她并没有告诉忍足,毕竟此时自己除了观光外也无事可做,索性也就陪着初来北海道的忍足到处走走,就像普通的观光客一样。
预计的留宿点在更北的登别,因此现代氛围浓郁的札幌注定只是一个中转站。但因为换乘方便外加天色尚早的缘故,吃过午饭后他们便开始在札幌城打发时间。
去了许多地方:被称为红砖馆的旧道厅,作为当地商业中心的地下街和狸小路,还有大通公园及其入口处的札幌电视塔,札幌的观光点基本已经踏遍。到达大通公园时北国的天色已经迅速暗了下来,周围遍是装点着彩灯的行道树,映着厚厚的积雪,无不透着浓郁的圣诞氛围,丝毫不输以迷人夜色著称的东京——藤川凉这才想起现在距离先前那场仿佛已经隔了很久的平安夜酒会不过一天时间,而远在东京的父母和兄长依旧被自己留宿于同学家的谎言蒙在鼓里。与此同时她也没来由地想起了每年将在这里举行的雪祭庆典——那些迷人的冰雕曾在二十岁成人礼那年的二月,也就是临近自己生日的时候与当时已经交往了三四年的柳生一起来看过,而现在,曾经目睹的盛景仿佛就在眼前,可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处境和心情却都已经不同。
“差不多了,该去车站了。”忍足在一旁提醒她。
雪又下了起来。列车载他们一路悲伤,来到白雪皑皑的登别。
那些灯光贴着地平线延展向远方,将北海道的冬夜烘托出一种奇妙的气氛。
推开山道旁的旅馆大门时,手表上的指针恰巧指向八点。
他们原以为第一天的行程会平和地落下帷幕,却不料这背后还隐藏着其他的戏码。
………………………………
Chapter 37北國之夜
――“凉;听到没有?她刚才说了太太啊。”
――“嗯……还有先生……好糟糕……”
※
汤那边一如既往冒着热气;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硫磺味;泡了好久才感到寒意稍稍消退。
换上旅馆提供的素色浴衣;掀开厚重的帘子走出去;里边蒸腾着的乳白色雾气也被一并留在了背后。藤川凉惬意地吸了口气,边走边将绑起的头发散开;抬眼就看见刚才去了男汤那边的忍足已经早早等在门外,此时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偶尔按键。发现藤川凉出来后他又立刻换上了一贯的戏谑笑容向她迎过去;并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躲避的时候单手圈住了藤川凉的肩,俯身凑到她耳边故意借着暧昧的姿势低声说:“忍足太太;时候不早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温热的鼻息让藤川凉一怔;随即脸色通红地反手给了他一记肘击,“……忍足!你给我适可而止一些!”
忍足吃痛地叫了一声却没有松手,同时压低声音委屈地说小凉你怎么那么不配合,这让你先生我很难办啊……
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丝毫不认为自己那令对方心跳加速的称呼和举动有什么不妥,甚至更加用力地箍住藤川凉的肩,对她的挣扎毫不理会。窘迫中藤川凉甚至想要用厚重的木屐底去踩忍足的脚,但也被对方轻而易举躲了过去。打打打,吵吵吵,他们就这样维持着推推搡搡的状态沿着无人的走廊走得歪歪扭扭,直到有刚刚才在柜台旁见过的旅馆员工从背后匆匆赶上来,在经过他们身旁时回头对两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藤川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瞬间便没了反抗的底气,只好努力牵扯面部肌肉向员工回复以微笑,同时怀着满腹悲哀顺从地向忍足身上靠。尽管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在能力范围内还是收敛一些好。
忍足的表情看起来哭笑不得:“小凉你那么勉强,看得我好伤心……”
忍足先生与忍足太太,从进旅馆登记住宿的那一刻算起,这样的虚假关系已经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就在两小时前,直到经过数次转车,最后终于站在旅馆柜台前时他们才意识到出发前两人竟都完全没有留意住宿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各一间房间耗钱且没有照应,同一间则因为男女有别显得不妥――况且不少家庭旅馆也都有如非夫妻不可合坠的规定。正感到左右为难时又看见旅店老板娘悠悠翻看了当天的住宿记录,“真是抱歉,单人房暂时已经没有了,双人间倒还有一些,不过如果你们两位不是夫妻的话恐怕……”她用试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