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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暮青断喝,她不是不想听,而是不能现在听,分心的后果便是今夜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她转头,冷眼看向魏卓之,“叫你的侍女出来!不想让这狗官死,就让她别耍花样!”
“你说月影不懂怜香惜玉,我还以为你懂。你刚才把大半的石灰粉都洒在了绿萝身上,将她的衣裙烧得快烂了,我要她换件衣裙再过来。”
月影指的是那黑衣人,绿萝说的应该就是那绿衣侍女了。
暮青盯紧魏卓之的表情,见他双肩一抖,扇面摊开,那肢体语言竟显示出他说得是实话!没错,刚才动手时她因忌惮绿萝的毒,那石灰粉是大部分朝她招呼了去,当时只是想拖住她一时,好让她顺利劫住陈有良,未曾想能困她到现在。但想到绿萝还会回来,暮青便手下一使力,逼紧陈有良的脖颈,冷道:“刺史大人,带个路吧!”
陈有良不言,只目光一转,望向步惜欢。
“退后,不得上前,不得跟来,不得妄动。”暮青避在陈有良身后,左右扫视步惜欢和魏卓之,夜色深深,路尽头渐起薄雾,少年半躬着身,仅露半张脸,月下目如霜雪,身影蓄势如豹。她抬眸望了眼陈有良,吩咐同样简洁,“出府,不得说话,不得迟疑,不得绕远。现在起,按吩咐做,错一次,脖子上开一寸!”
言罢,暮青一抵陈有良腰口,示意他走。
陈有良叹了一声,迈开脚步,走上石径。
他往步惜欢的方向行去。
------题外话------
昨天有很多妞儿表示看不懂暮青为何突然动手,这章解释了下。
她与步惜欢等人不认识,困在他们手中,没道理真心实意帮他们找凶手。前面那么卖力不过是假意顺从,希望对方放松警惕,她好逃出刺史府。
还有没看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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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真相难寻
步惜欢在路尽头,没动。
暮青劫持着陈有良,在他十步外停住。
夜风西卷,男子精致的面具上落了霜白,烧破的华袖碎了月色,投落径旁树梢,若开了万树雪梨花。
月色斜照,少年在人后露出半张面容,亦覆了霜雪。长影落在石径后,夜风卷不动,坚毅如石。
两人相望,中间隔着人质、刀光。
沉默的较量,最终在刀光血色里破开,人质颈旁有血线缓起,寸许。
她说到做到,不按她的吩咐,一次开一寸!
血气在草叶清香的风里颇淡,却凉了男子的眸。他开口,融几分漫不经心,“方才你说提取足迹,真有其事?”
自己人被劫,脖子上被开一刀,他却问一句不相干的,若非太关心凶手是谁,便是铁石心肠。人后,少年的半副面容也坚如铁石,半晌,他答:“有。”
话音落,刀光缓起,寸许再添寸许。
男子瞧见那刀光那血痕,却似未见,只问:“不是石灰,那是何物?”
“石膏。”少年答得痛快,刀划得也痛快。
刀口已有三寸,血染了皮肉衣襟,男子的目光却只落在少年脸上。半晌,他唇边噙起一笑,无双风华染了自嘲。随后见他往径旁一退,树下一坐,懒支下颌,淡望少年,“走吧。”
两个字,如此轻易,实叫人意想不到。
少年却未怔愣,只目光在男子支着下颌的手上扫过,半边面容避在人后,却遮不住那眸底星子般清明。
“走!”她沉声一喝,一推前方腿脚僵硬的人质,两人出了小径,十数步便被雾色遮了身影。
魏卓之走来树下,摇扇望远,浅笑不语,不见惊讶。树下,步惜欢盘膝坐了会儿,估摸着人出了刺史府才起身拂袖,往刺史府后院阁楼而去。雾色也渐遮了他的身形,只随风送来一道清音。
“看着点儿,别让她真把人杀了。”
魏卓之笑意渐浓,仰头望月,只见月色下树梢石后掠过十数道黑影,齐往刺史府外而去。
原来,她本无胜算,只是他放她走。
*
汴河城坐落于汴江沿岸,汴江贯通南北,支流脉络颇广,曲水河是其中一支。
江南如画,河也柔美。夜色更深,薄雾如带,河面飘起层脂粉香,随风送来侬歌幽幽。歌声送来岸边,掩了岸边垂柳树下一声寒语,“我爹可是你毒死的?”
垂柳枝条细密,夜浓时分几乎看不见树下有人,暮青背对河面,刀指被绑在树上的陈有良。
绑着陈有良的是他的腰带,那腰带被解下当成绳子将他与树干绑在一处,颈间淌血,狼狈难堪,面有愧色,“你爹是死于本官给他的那杯酒。”
河面上画舫烛火点点,柳枝里洒丝丝浅黄,照见少年背影飘摇。
烛光浅淡,人面模糊,但对暮青来说已足够。
风拂来,摧打了柳枝,六月初夏,忽有风雪来。那风雪含恨,凌厉如刀,惊破夜色,刺人喉咙。
那刀光却在人喉前半寸停住,摧心隐忍。
人生第一次,暮青怨自己为何要会解读人的内心。若不会,凭此言人已死在她手上,哪会像此时这般,已知此人毒死了爹,还要停手让他多活片刻?
陈有良所说是实,话里却有隐情。
她问爹可是他毒死的,若是,他只答是便好,为何要说“你爹是死于本官给他的那杯毒酒”?人只有内心并不理直气壮的时候,才会生硬地重复对方所问的问题,仿佛重复一遍就能取信对方,也能说服自己。
陈有良的神态告诉她,他所言属实,可他又为何回答得这般生硬?
只有一个可能,他说的是事实,但事实未尽。
“我爹是死于你手上,但命你给他那杯毒酒的另有其人。”少年抬着刀,望着人,句句寒霜,“是那狗皇帝?”
她不需要他回答,只要他一个神色,她便知道是不是。
陈有良却脸色顿沉,怒容满面,一声断喝惊了夜色,“放肆!”
暮青微怔,片刻后,目露冷嘲,“你死了爹,你也会放肆。”
如此昏君也要维护,此人真乃愚忠!
“你!”陈有良被暮青的话刺住,半晌才怒容渐去,叹了一声,“本官知你想替父报仇,但那人身份不是你能招惹的。”
暮青眸一寒,那人身份?
她明明问的是元隆帝,陈有良为何要答那人?照常理,他该说陛下身份不是你能招惹的,如今却说那人,莫非那人是指另有其人?
“你说的那人是谁?”
“你别再问了。本官已误了你爹的性命,不想再误你的。”陈有良闭了闭眼。
“少来这套假惺惺!”暮青忽然一喝,眸中烧怒,“你若愧疚,我爹死后为何将他一张草席弃于义庄?你若愧疚,为何不派人往古水县报丧?若非我来寻我爹,他再过几日便要被拉去乱葬岗埋了!亏他敬你多年!”
义庄里的尸身有许多是无名尸,官府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将无人认领的尸骨运出城,埋去乱葬岗。只要一想到她再晚来那么几日,爹的尸骨便会乱葬于野外,许再寻不回,她便想一刀剖了这狗官假惺惺的脸!
“什么?”陈有良闻言,却露出惊诧,“本官先后派了三拨人,执了丧信带了丧银往古水县报丧!怎么?你不是见了丧报才来的汴河城?”
“……”
暮青愣住,陈有良也愣住。半晌,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再问你一遍,那人是谁!”此事似多内情,暮青却不想知道,再多的内情抵不上爹被人害死的事实,她不想问内情,只想问一个人的名字。
陈有良脸色仍阴晴不定,听她再问,还是那句话,“本官不告诉你,确是为你的性命着想。”
暮青闻言,冷笑一声,“看来,今夜曲水河里要多一具浮尸了。”
刀光如电,层冰积雪,晃了陈有良的眼,他一闭眼,心道今日命休。那冷意却迟迟未袭上他身,耳边一道锐利金鸣,细长刺耳,他皱眉睁眼,只见暮青仰着头望着树顶,手中薄刀浅黄光线里系一条银丝,似被扯住。
陈有良一愣,暮青已冷哼一声,她手臂猛一挥拽,身形暴退!她退出柳树下的一瞬,手一扬,一把石灰粉向着空中洒了出去!
这把石灰粉是她在刺史府内突然发难时抓到手中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就知道,那男子没那么容易放她走。他说让她走的时候,她就知道。
夜空中,数道黑影因见识过石灰粉暗器的厉害,纷纷下意识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