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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更轻松的工作,要考虑考虑吗?”
“抱歉——”我把脸埋得低低的,刻意忽略上方投下来的诡谲视线,尽量很冷淡的回答,“我想要的是平平安安生活。”
“一个带着庭院的小房子,二楼房间窗户能看见海…”怔怔盯着脚尖踩的地砖,我眯起眼睛,说出藏在心里的幻想,“养一只斑纹猫,冬天抱着它坐在壁炉前暖火。”
“我要的男人,不必通达显贵也不必惊才绝艳,做一份刚好维持生活的工作,不抱怨我烧的菜难吃,每天陪我看日出日落。”
“最后,两个人并排埋在土里…”
…………
可惜…幻想由始至终只能是幻想。
愿望岛宫殿里,陷落所谓‘神氐’给的幻境里,只差一点点我就接受诱/惑,真的,只差一点点理智就迷失。
安菲特里忒之眼看透我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妄念。
若不是彼时我先想起奥哈拉末日的大火,心头怨毒与快要灭顶的念想僵持不下,我或许会什么也顾不得,就此投身那场镜花水月。
纵然明知是虚幻,那样美丽的人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啊~
事到如今,就算我毁天灭地又如何?
眨掉眼底泛起的热意,没了力气只能慢慢地蹲下,我捂着脸,重重**,努力压制心头翻卷的刻骨疼痛。
我不要他成为历史注定的王者,我不要他用性命换来响彻天下的那个称号…
我想要陪在他身边,颠沛流离也没关系,我想要与他走遍世界,争战不休也无所谓,我想…要他活着啊…
说是自作多情也好,一厢情愿也罢。
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有时候只看一眼,一生就注定。
思念是致命的毒,即使如此,这杯鸠酒我也为你一饮而尽。
…罗杰。
…………
我知道,如此失态是件很不明智的事。
尤其是此地属于海军阵营,眼前这人更是敌对阵营的中将,若想不被怀疑,我必须时刻警醒步步为营,可是…
或许压抑太久,幻想的种种犹如一道水坝缝隙,瞬间的溃败令得心头那点痛意不受控制的泛滥成灾。
一时疼得撕心裂肺,我死死咬着舌尖,不让自己真的哭出声来,合着齿间弥散开的浓腻铁锈味,把所有恨怒委屈,半点不剩的咽下肚去。
我…不可以哭。
老骗子说过,有朝一日你没了依靠,狼狈不堪那一面给自己看就好,因为软弱只会招来敌人的耻笑与鄙视。
失去养大我那人掌心的热度,失去那人不着调的笑脸,失去西海故乡奥哈拉,失去依申露玛丽身边的栖息地…
可以依靠的人没了,想要保护的人也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现在还不是我哭的时候。
…………
过了不知多久,我感觉到胳膊被紧紧钳制,随后那股力道蓦地往上一提,蹲在地上的身体就被拉高。
然而没等我放下捂着脸的手,身体顷刻间往后…背脊撞到一片冰凉触感,手腕又被强硬地扳开,顺势抬高按在头顶那片坚冷墙壁上。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用了很大的力道,单手把我提到持平高度钉在身后障碍物上,导致我脚尖够不着地板,全部重量集中在双手手腕,或者该说,扣住手腕的那股挟制。
我睁大眼睛,隔着视网膜上的水雾,愕然看着堵满视野这片阴影,“中将…大人…”
默不吭声突然把我提起来重重压在双臂和墙壁之间,缓缓逼近的这人一言不发,我却发现两人的距离过于接近,近到能听见他逐渐紊乱的呼吸声。
“…连梦想都一样…”鬼蜘蛛中将含含糊糊的说话声,梦呓似的,“真是的…这么象,你的存在就是一种诱/惑…”
“你身上带的吻痕是谁留下的?”喜怒难辨的质问之后,我的下巴被他用另一支手擒住,一瞬间,温热印上来,蜻蜓点水般刷过。
瞳孔攸然收缩,贴在唇角的触感叫我想起药物过敏那晚…半昏半醒的时候,合着酒精烟草侵略意味十足的吻,原来…不是幻觉…
如果那个吻是真实,那么后来…那两道存在感…
亲着眉心安慰我入睡的是青雉库赞,还有一个究竟是谁?!
自背脊升上一股凉气,直叫我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滚…开!’张开的嘴,那句恨极怒喝尚未出口立刻被更大的声响盖过去。
办公室门毫无预兆被撞开,木质门扉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
或许是刹那间卷入室内的冰冷空气惊破一切混沌,鬼蜘蛛中将停下来,僵硬几秒钟,微微拉开彼此距离,偏过脸。
我惊魂未定的跟着把视线投向那里。
高瘦身影堵满门槛,深蓝衬衣雪白马甲,西装外服搭在胳膊肘,静默中,来人抬手挠挠黑色卷发,懒洋洋的笑道,“啊啦啦~似乎我来得不是时候。”
语气慵懒随意漫不经心,盯着室内的眼神也很平静,只是周身隐隐约约有层层透明涟漪荡起,错觉般的气流漩涡在他周围旋转,宛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没等我缓过一口气,混合战栗与恐惧的,更为深重的另一种危机感蓦地笼罩意识。
是青雉…库赞。(。。 )
………………………………
137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室内外三个人彼此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寂静如流水般,丝丝缕缕,缓慢侵蚀扩张,一点一点浸润在空气里,渗透进四肢百骸,绞得人心脏都要发麻的刻骨深寒。。
一切就此凝固下来,气氛冻结一样,并且险恶。
过了不知多久,我实在没办法忍耐下去,只好吸着鼻子,开口自救,“那个…中将大人…能先放我下来…么?”
双腕被扣着压在墙上,脚尖够不着地板…可能看在旁观者眼里,如此姿势特别带感,可是作为当事人,我个人很诚恳的表示,有点疼…o﹏o。
话音落下后,鬼蜘蛛中将拿眼角余光瞥过来,嘴角微不可察抽搐一下,随后,他毫无预兆放开桎梏力道,我失了凭借往下滑,他的手就探过来擒住肩膀,力道迅速往里一收。
下一秒,我只觉得狠狠撞到一块堪比铁板坚硬的厚实,眼前微微一黑,腰肢直到背脊覆盖的温度滚烫。
呆滞片刻,我不自在地挣了挣,没料想鬼蜘蛛中将非但不肯松开,反而更加收紧臂弯,后脑勺更被按住,整张脸被迫埋进他的衣襟。
混合着酒精、烟草、火药、淡到不可闻的铁锈斥满鼻腔,沿着嗅觉迅速扩散到血脉,激起某种不算好的熟悉感。
鬼蜘蛛中将身上的气息,带着刀锋划过金属般的冷酷与尖锐。
那是经年累月沙场征战的味道,是浸染无数鲜血的杀戮,是…万千性命消失的深渊梦魇。
我闭起眼睛,开始艰难喘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甲险险抠进掌心,无处不在的陌生味道象个无处可逃的天井,令得末梢神经霎时间拉响警报。
渐渐的,耳蜗深处除了急促心跳更有莫名的蚊蝇声,压在意识最底层的戾气,趁着我不舒服的这点时间开始不怀好意蠢蠢欲动。
太…太近了…
强制封印念力之后潜意识始终处于不安状态,侵入警戒范围的危机感,会让我…
所以,拜托快点放开我,在我能控制住自己不撕断你的手之前…
…………
“喂!你想闷死人家姑娘啊?”
有别于在场两个男人的声线蓦地刺入我的听力,脚步声纷沓而至,不多时,肩膀附上一股力道将我往外拖。
蒙着口鼻的屏障顷刻间消失,随即,那声音更为清晰起来,“鬼蜘蛛你做什么啊?对待女人要温柔不知道吗?”
“你以为是自己麾下的那些兵士啊?!”低沉浑厚的声线里隐约透出几丝责备意味,停顿几秒钟,复又略显惊讶的叫起来,“诶?小姐?小姐!”
晕头转向中,我只听得耳边的音色变得更柔和,“来来来,深呼吸深呼吸,别怕别怕诶~”与此同时有力道不轻不重地拍着脸颊,“诶诶诶~别晕倒啊小姐——”
顺着那声音的指示,我努力的深呼吸,借着反复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一点点舒缓绷紧如开弓之弦的神经。
隔了好一会儿,不着痕迹平复了细胞里翻涌叫嚣的兴/奋,我甩了甩头,溢满血色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明。
用手握住脸颊边的腕骨,制止对方继续拍打的动作,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