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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勇这人非常忠于幕府,和土方和冲田都不一样,他的老师藩主松平容保对他有着知遇之恩,为了报答这恩情,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战场,奉献给了幕府。
“不是你的错。”青年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要自责。”
土方岁三摇摇头,只是握住了腰间的刀,“一个武士没有收到应有的尊重,新政府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道义,什么是江户!”
没有人能够轻易的说什么是武士,什么是江户。
因为每个江户的武士心中都存在着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没有人可以侮辱它。
而近藤勇被斩首这件事情在所有的武士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不被尊重的武士,与历史潮流相悖的愚蠢行为。
谁对谁错?孰轻孰重?
说到底,只能干巴巴的归为时代的错。
近藤勇大笑三声,看着身后行刑的男人手握自己的长曾弥虎彻,神色有些悲戚,那还是松平老师特意为自己打造的,真是可笑,今天他就要死于爱刀之下了……
世人笑他骂他恨他,但是他依旧一心为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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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军援绝作囚俘顾念君恩涙更流
一片丹衷能殉节睢阳千古是吾俦
靡他今日复何言取义舍生吾所尊
快受电光三尺剑只将一死报君恩
手起,刀落。
刹那间,血色飞溅。
土方岁三身体一僵,猛地握紧了身侧的手,恶狠狠的掐住,使了很大的劲儿克制自己不要冲出去,不要去拔刀,杀了那个人。
他的阿勇,陪伴了他那么长时间的男人,就这么离开了。
他明明说过,要自己平安归来的,可是他自己却失约了。
感受不到疼……
土方愣住了,侧头一看,猛地松开被自己掐青的手,“抱歉。”
那人没事人一样的点点头,收回被蹂。躏的略微凄惨的手,白皙有力的手上多了两道紫黑色的瘀痕。
“他答应过我的,一起看烟火,那年总司也在……”
我那时候说夜色很美,烟火也很美。
你说,是的,很美。
可是,你不在了,该怎么办呢?
被叫做魔鬼副长的男人,脸上却有了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看着很丑。
楼北顿了顿,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你这样,他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没了信念什么就都没有了。”
“你还有很多,你有你们在一起的记忆。”
土方岁三眯起了眼睛,冷笑了出来,“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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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更尽一杯酒。
两个不爱喝酒却擅长喝酒的人因为想要喝酒的事情而去喝酒,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无论如何也醉不了。
既然醉不了,何来借酒消愁这一词?
江户,让人又爱又恨。
爱她的美,恨她的残忍。
土方懒懒的靠在树下,把酒倒在了地上,“我突然有点想念大阪。”
人间四月芳菲尽,但是江户的四月,樱花才盛开。背后的树上满枝头繁华,粉粉嫩嫩的,一阵风过后,树枝颤动,那樱花就会纷纷扰扰的落下来,像一场雨,散在地面,落在头发和衣服上。
楼北捻起身上的樱花,一片一片的拔了下来,“想念什么?”
“想念那个屯所。”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恋旧的人。”楼北笑了,“我以为你只会说,武士不需要那些多余的感情!”
土方岁三也笑了,少有的露出了真实的情绪,“啊,我的确会这么说呢……但是如果人生没有了感情,岂不是很无趣?”
“难道你不是个无趣的人?”楼北夸张的做了个动作,逗得土方扯了扯嘴角。
笑过之后,他又安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路对面的栅栏。
月色那么美,快到夏天了。
到了夏天,就有夏日祭了,就会有烟火了。
土方的嘴唇颤抖了两下,突然捂住了脸,“阿北,我好难过……”
我好难过,怎么办,心里好闷。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一尾缺了水的鱼,到了心心念念的岸上,却没有了赖以呼吸的大海。
青年黝黑的眸子就像一块黑曜石,清透的可以反光,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那哭出来吧,会好一点。”
土方岁三一僵,粗声道,“我是个男人!是个武士!”
他的字典里没有哭这一说,哭是懦弱的表现,只有那些懦夫和胆小鬼才会哭。
谁知那青年嗤笑了一声,“谬论。”
“……”
“没人看见,就不算。”
土方咧嘴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话让他突然开心了起来。
他笑着笑着,却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伸出舌头一舔,竟然是泪水。
“真没想到,最后陪我的,竟然是你。”
楼北没有笑,他望着头顶的明月,无数个夜晚,两人都这样,喝着酒,看着月亮,谈论着莫须有的东西。
只有今天,那人袒露了心声。
这句话里,有感慨,有心伤,有庆幸,也有讽刺。
青年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了,有些不伦不类的。
他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动作虽然像女人,却带着一股子狠厉的味道。
他说,“我也没想到。”
楼北站起身,对土方岁三说,“我明天去看总司,你去不去。”
“去。”
为什么不去?
楼北点点头,回了房间,他的脚步有些沉重。
想到了总司,想到了斋藤一,想到了原田左之助和永仓新八,也想到了近藤勇。
人生最美的珍藏,正是那些往日时光。
你把带血的头颅,放在生命的天平上
让所有苟活者,都失去了——
——重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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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户夜谈11
回到了江户之后,冲田总司被送到了浅草今户八幡境内松本良顺的自宅里接受治疗。
后来在近藤勇去世之前,大概是寒冬的2月末,在郊外千驮谷植木借了一间屋子,把总司送到了那里。
总是这样,近藤勇对待总司,总是千万般的呵护。
楼北和土方岁三站在木屋的外面,听说这屋子名为“植葚”,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已经是五月天气,草木都在疯长,看上去颇有些鬼怪作祟的势头。
木屋前有个庭院,里面种满了梅花,但是现在不是季节,大多梅花都不开,只剩下了几根枝杈,上面光秃秃的,飘着几片叶子。
一个穿着青衣的男人跪坐在榻榻米上,像是知道了有客人要来而特意打扮的,他把玩着茶具,正在斟茶,转头看到了门口的两人,立刻笑了起来,“副长,阿北,你们来啦!”
“总司,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啦~”
男人眯起了眼,有些发白的唇角翘了起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副长也来了啊,最近很闲嘛!将军难道没有说你吗?咳咳,土方岁三,玩忽职守,切腹!哈哈哈……”
被打趣的人没有生气,茶色的眼睛温和了很多,近几日被近藤被番队的事情烦的头疼,也缓解了很多。
土方岁三解下腰间的长刀,放在榻榻米旁的茶几上,“我要是切腹,你也该切腹。冲田总司,作为一番队的队长,擅离职守,不参与战事,切腹!”
“哈哈哈哈哈哈……”冲田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巴不得呢……”
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使知道自己的病已经到了什么难看的地步,还是这样努力的开着玩笑,努力的把笑脸给别人。
楼北勾了勾嘴角,有些怀念这样的冲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给你的,江户卖的比大阪的好吃。”
冲田总司接过一看,立刻两眼放光,“是金平糖!”
土方岁三皱眉,“你怎么给他吃这个!”
“安啦!不会加重病情的副长!我都这样了,还能加重到哪里去?”
冲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罐子,拿出一颗扔进了嘴里,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话一出口,楼北和土方岁三都沉默了,没有办法接话。
他自己都知道这病情的不可挽回,是已经放弃了吗?
没办法,肺痨这种病,只有病人自己最清楚自己自己的身体情况。
看着那个日渐消瘦的男人,脸色苍白甚至透出了一丝死灰色,高高的颧骨,一头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