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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是不是?我曾经迷失过,荒唐过,像杜妮……”
“别提了!如峰,不要再提了!”
“好的,别提了!”魏如峰喘了口气:“晓彤,让那一个坏的魏如峰被晓白杀死吧,让
那个好的我留下来!干干净净的我,纯纯洁洁的我,能够配得上你的我!”
“哦,如峰,哦!”晓彤哭著喊,把面颊贴在魏如峰的脸上,眼泪弄湿了魏如峰的脸,
流进了他的嘴唇里。“我从没有恨过你,如峰,我从没有!”
“是吗?”魏如峰微笑了。“还能有比这句话更美丽的话吗?晓彤,我从没有觉得我的
生命像现在这样充实过!”
“以后,你的生命都会充实了,是不是?”晓彤提著心问。
“还有以后吗?”“有的,一定有!”魏如峰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的意识在涣散,视力
在模糊……他知道他又将失去知觉和思想,甚至于生命……他渴切的说:“晓彤,让我看看
你!我看不清你!”
晓彤抬起头来,靠近魏如峰,半跪在地板上,让魏如峰的脸和她的只距离一两尺。魏如
峰的眼睛在她脸上上上下下的巡逡著,然后,他低声的说:
“为我笑一笑,晓彤,我好久没看到你笑了。”
晓彤笑了,含著泪笑了。
“你真美!”魏如峰说,视力渐渐的模糊,思想也在逐渐的消失。“你真美!真好!真
可爱!”他闭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好半天,才又轻轻的叫:
“晓彤!你在吗?”“在。”“完完全全的?”“完完全全的!”“心呢?也在吗?”
晓彤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在这儿!和我的人在一起!”
魏如峰的嘴角浮起了一个平静的微笑,头安安静静的倚在枕头里,他睡著了。晓彤在床
边默立了好几分钟,然后,她放下他的手来,把棉被给他拉好。她就坐在一边望著他。好久
好久,她忽然惊跳了起来,魏如峰的脸色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得奇怪。他完了!她迅速的想
著,嘴唇失去了血色,伸过手去,她颤栗的把手按在他的额头上。额上是清凉的,本来的灼
热已经没有了。她的心向地下沉,他完了!她昏乱的想。发狂般的按著叫人铃。护士来了,
医生也来了。医生拿起魏如峰的手来诊了诊脉,又试了试他的热度,然后,他抬起头来,望
著颤栗著的晓彤,慢吞吞的说:“小姐,你可以不再流泪了。恭喜你,他已经平安的度过了
危险期。”晓彤愣了两秒钟,接著,她仰首向天,低低的说:
“我知道他会好,我知道他一定会好!”
双腿一软,她又昏倒了过去。尾声
民国五十二年秋。这是中部的一座小山,山上有一个规模还不太小的佛寺。寺中的主持
人是个老和尚,名叫逸云法师,为人十分诙谐幽默,因为博览群书,所以学问和风度都很
好,而且非常健谈。另外,逸云法师还酷爱下围棋,如果碰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可以一
下就是七、八盘,连念经打坐的时间都忘得干干净净。这是个秋日的黄昏,在寺门前面的一
棵老松树之下,逸云法师又在下围棋了。他的对方是一个四十六、七岁的中年男人,穿著件
中式的长衫,两鬓微斑,个子颀长,有一对深湛的眼睛,看起来恂恂儒雅,像一个哲学家。
“叫吃!”逸云法师下了一个棋子,十分得意,指指棋盘说:“你瞧,这一颗子把这整
个棱角的颓势都挽救过来了,你这个角又丢了。看样子,这盘你没什么希望,金角银边草肚
皮,你就是肚子大,角和边都完了。”
何慕天一声不响,慢吞吞的在棋盘上落了一个子,逸云法师皱皱眉,伸长脖子,研究了
大半天,一拍膝头,叹口气说:“糟糕!马失前蹄,这一下完了!”“所以,”何慕天沉静
的说:“当一盘棋没有成定局的时候,最好别先下断语,要知道一盘棋千变万化,不是你能
预先知道结局的!”逸云法师凝视著何慕天。
“何先生,你到这儿来也快一年了,许多时候,我觉得你满肚子机锋,满脑子哲理,或
者,你该属于佛家的人。”
“天下本一家,为什么还要把‘佛家’划成一个小圈子呢?”何慕天笑笑说,望著山坡
上的石级。“怎么样?逸云法师?这一盘你认输了吧?我们也该结束了,假如我的眼力不
错,我有个朋友上山来了。”“是吗?”逸云法师问,也掉头望著山坡,果然,有个个子不
高,胖胖身材的男人,正慢慢的拾级而上。“是谁?是上次来看过你的那位王先生吗?”
“不错!”何慕天说著,用眼光迎接著走过来的王孝城。
“别忙,”逸云法师在棋盘上落了一颗子:“我们的棋还没下完,我又叫吃了。”“怎
么?”何慕天瞪著棋盘,“这是怎么回事?一转眼局势又变了!”“所以,”逸云法师学著
何慕天的口气说:“当一盘棋没有成定局的时候,最好别先下断语,要知道一盘棋千变万
化,不是你能预先知道结局的!”
何慕天笑了笑,站起身来,扑落了身上的落叶,说:
“好吧!我认输了!”逸云法师把棋子一惚,也站起身来,笑著说:
“你没输,是你的心乱了!而我就乘虚攻入。何先生,看样子你的尘缘还是未了。我先
进去了,你和你的朋友谈谈吧!”
逸云法师摔了摔袖子,潇潇洒洒的隐进了庙门里。何慕天站在那儿,微笑而沉思的望著
王孝城走近。王孝城停在他面前,手里拿著一个纸包。注视著他,点点头,笑著说:
“怎样?好吗?”“难得有山下的朋友会来看我。”何慕天说。
“山下的人都忘不了你,”王孝城说:“只怕你闲云野鹤的生活过惯了,会忘掉了山下
的人!怎么样?什么时候下山?”
“下山?”何慕天惘然的笑笑:“一时间还没有这个打算,大概几年之内,是无意于下
山的,与其置身于纷纷攘攘的城市里,实在不如这样悠哉游哉的过过日子。山下的人好
吗?”
“你指谁?”“所有的人。”王孝城凝视了何慕天几秒钟,后者的神情,看来十分平静
安宁,那深湛的眼睛是柔和的,安详的。他拉拉何慕天的袖子,说:“我们在山上走走
吧!”
两个人踏著落叶,迎著秋风,在山间的小径上缓缓步去。走了一段,穿出树林,面前豁
然开朗,已走到了山顶上,有一片小小的草地,站在那儿,可以看到山下层层的绿色田畴,
和农家的袅袅炊烟。何慕天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说:
“你也坐坐吧。”王孝城也坐了下来。何慕天说:
“你来——有什么事吗?如峰在公司里如何?大家对他服不服?”“好极了!”王孝城
说:“公司的业务似乎比你处理得还好,泰安是越办越大了,他正在扩张,预备把产品外销
到欧美一带去。”“我知道他会办得好,”何慕天微笑了。“他生来就有商业天才。其他的
人呢?”“我这儿有一封信,”王孝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是一个人托我带给你
的,我想,你会对它感兴趣。”
何慕天接过信封,抽出了信笺,借著落日的余光,他看了下去。这是一封写得十分清爽
而干净的信,字迹娟秀雅丽:
“亲爱的爸爸:我这样称呼您,希望您不会觉得诧异,虽然这还是我第一次喊您‘爸
爸’,但,您在我心中,早就是个最慈祥而亲切的好爸爸了。几天之前,妈妈才把你们以前
的故事,源源本本的告诉我,说真的,在妈妈没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有种感觉,觉得往日的
一切,一定是造物的播弄,而不是谁有过失。我曾经为自己是个私生女而难过,(多幼稚!
生命的本身原无过失,是吗?)现在,我却庆幸自己不止有一个好妈妈,还有两个好爸爸!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和您在一起,那时候,让我再来承欢膝下,补偿十八年来(不,十九
年了。)和您的疏远及隔离。好吗?爸爸?您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这一年中,隐居在
山上的您,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至于山下的我们,却有多少不同的发展!这些,您或
者知道,或者不知道,我还是再说一说吧!我已于今年暑假考上了师大国文系,以后,愿做
一个执教鞭的好老师,日日和青年们相处。如峰说我一直像小娃娃,怎么能做老师?您认为
呢?
如峰把公司弄得很好了,他说还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