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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现在的影响力,攻城时表露身份,必然遭到守军格外关注。
他们饱餐之际,前后约两千余弓弩手开始压制城墙守军,近百架床弩安置在塔楼,或土山近距离攒射城墙堆砌的障碍物,守军处处狼藉。
约上午十一点左右,田信领着一队突阵猛士登上土山,从这里可以俯视城墙,约高过城墙一丈,可洞悉城墙残破障碍后的守军动态。
陈凤引百余突阵猛士列阵压向城墙,守军反击薄弱,对重甲、持盾的突阵猛士并无杀伤。
陈凤这百余人抵达城墙处,挥舞长戈刨勾墙上障碍,为后续登城做准备。
清理障碍后,陈凤领人后退,如今已日上三竿。
田信与习宏互看一眼,同时举起手中战戟,各率百人沿土山而下,轻易登上守军退让的城墙,田信向南,习宏向北。
城内屋舍房顶,守军搭建简易工事,大约零零散散五百余弓弩手密集攒射。
田信左手持盾,但箭雨从右来,不利于遮蔽,顿时十几人中箭,箭伤不深,随即持盾立在墙边抵挡城内平射来的箭矢。
“杀敌!”
守将许成提剑挥动,二百余甲士持盾密集冲来,几乎瞬间与田信这里纠缠在一起。
双方杀喊声一片,声音嘈杂,几乎丧失听觉。
田信左臂挽盾,低头咬牙,右手提着四面汉剑不断的从盾牌隙缝中扎刺,不论是盔甲、盾牌,都被他的四面汉剑扎穿,他面前倒下一名名的守军甲兵,倒下的甲兵随即被拉锯的双方踩踏,或者干脆人死了,却被敌我盾牌顶着、夹着,左右摇摆。
城墙宽不过一丈半,并排拥挤十余人而已,算上二排、三排的矛戟攒刺,同时也就三十余人能参与战斗。
双方此刻都是重甲为前排,前排撞在一起几乎盾牌顶着盾牌,彼此额头贴着额头,除了身后两排能协助攻击外,身后更多的人则奋力推搡。
越来越多的荆州甲兵顺着土山登上城墙,四十丈长的城墙上不多时就拥挤千余荆州甲兵。
甲兵越多,队形越乱,承受着来自城内弓弩手的杀伤。
此刻田信已顾不上许多,不断重复捅刺动作,脚下已被血水、尸体铺满。
踩踏着不知敌我的尸体,他艰难前进。
守将许成见这这一路荆州军攻势强劲,再看北面那一路荆州军已被阻隔在城楼前,当即领着自己部曲私兵投入战斗。
守军一支战戟钩在田信头盔上,并使劲往后拉扯,仿佛要把头盔扯走,顺便还要扯断田信的脖子。
田信吃痛,更是持剑疯狂捅刺。
突然一股鲜血喷到他早已被血液染红的头盔上,他头盔上的战戟被一刀斩断,持刀的林罗珠右臂手肘被另一杆长戟勾破划伤。
林罗珠手中战刀脱手,整个人缩在盾牌后呜呀呼喊着,奋力推动盾牌。
又感觉自己腿上火辣辣疼,他低头见一个守军伤兵正趴在地上挥舞短匕。
这守军迅速被另一个趴在地上的突阵猛士一刀刺中面门死透,田信两侧各有一名部曲私兵蹲伏滚地,挥舞短刀保护他下盘。
敌我伤亡迅速攀升,随着耿颌率一营荡寇军登上城墙,大量的甲兵在他指挥下用竹梯滑入城内,战斗范围迅速扩大,屋顶上的守军弓弩手被分割,各自为战,无法专心压制城墙,伤亡剧增。
斗牛。
此刻田信眼中浮现的是血淋淋的斗牛,自己、周围敌我甲士,与斗牛有什么区别?
刘备的仁德、诸葛亮的智慧、关羽的器重、关平的友谊,此刻是那么的遥远,就像斗牛士手中的红布。
此刻身边太多的人呼喊、嘶喊,没人听得清他们发出的最后呐喊,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为原主父母、兄长复仇而战斗?
还是为了汉室复兴而战斗?
不,此刻只为了活着!
要活着,要弄明白自己的极限!
还要照顾那个依赖自己的妹妹,还要让追随自己的士兵活的更好!
田信目光漠然,右手持剑不断捅刺,以至于面前突然一空,已没有守军敢往他面前凑,越来越多的守军避开他,往后退,或被挤下城墙。
见面前露出空档,田信持盾踏步上前,身后甲士紧随冲奔,守军甲兵狼狈逃窜,守将许成不能禁止,反被溃兵裹挟向后逃窜。
田信一路追到樊城东南角的敌楼,一剑斩断这里的曹军战旗,登上敌楼大口喘气,环视战场。
见夏侯兰的战旗已立在塔楼上,城内战斗已由经验丰富的夏侯兰接手指挥,许多自己熟悉的战旗分布在东城墙,或城内。
城墙上己方伤兵已由专人开始收容往城外运输,说明战斗主动权已落入荆州汉军手中。
他环视左右,见只有三十余名突阵猛士还立在身边,其他甲兵多是生面孔,虽用崇敬的目光仰望他。
再看城外,土山下还有八个列阵齐整的营兵待命,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他看到自己的奉义军旗帜,那里的军吏、军士也都在仰望他。
田信举起血淋淋的四面汉剑,对着他们振臂,迎接他们的欢呼。
护军罗琼双目绽光仰望田信身姿,振臂高呼:“彩!”
全军呐喊,北岸呐喊,南岸留守水师、荡寇军也跟着齐呼,三万余俘虏不知所措。
于禁等降将面如土色,樊城若破,曹仁身死,那中原形势将会大改,甚至淮南二十六军会哗变、逃遁,使得孙权兵不血刃进军豫州、徐州、青州之地。
襄阳城,平狄将军吕常长叹一声,当众引剑自刎,身体从城楼跌落。
他还睁着眼,见襄阳城门嘎吱开启,李基等军吏垂头从门中走出,他的故吏扑在他的身体周围哭泣。
荆州汉军狂呼声中,突然一阵密集箭雨从城中射向东南敌楼,三四箭命中田信后背,箭矢力量将田信从敌楼射的踉跄两步,跌落到城墙外的烂泥地里。
摔的头晕目眩,田信看着湛蓝苍穹,长舒一口浊气。
………………………………
第三十六章 乌头
奉义军阵地,军医为田信清理创口,四支箭都是皮肉伤,堪堪射破铁甲而已。
只是军医拿着一枚箭头沉默不语,周围军吏也都死死盯着这枚箭头。
田信的部曲督严钟左臂受伤包扎后垂挂在胸前,他接过箭头细细审视,颤音:“主公,此乌头箭也。”
田信使不出力气,手颤抖着接住箭簇,果然箭簇上钻有埋药的细孔。
罗琼恨声:“樊城大水浸泡两昼夜,即便存有毒箭,水泡之后也无药性。校尉屡立殊功,全军景仰。如今看来,襄樊实乃是非之地。”
邓凯、文布、摩崇也都赶来看望田信,摩崇说:“夷兵鏖战数月,昨日大赏全军,夷兵所得又不如汉军丰厚,皆有怨言。”
文布、邓凯是秭归豪族,两人各拥部曲,在宜都郡夷兵中颇有威望、人脉,文布也说:“北方之人骄横,素来不恤荆南土民、汉民。今襄樊接连大胜,彼辈志气骄横,愈是轻鄙我等荆蛮。”
他自嘲荆蛮,邓凯只是笑笑,脸上亦是阴翳愤懑。
“不可妄言,此间之事亦不可流传。若军心动摇,君侯必会惩治。”
田信将乌头箭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声音虚弱:“战况如何了?”
文布哂笑回答:“校尉中箭栽落城外,敌军重夺敌楼,若非习宏、陈凤死战,恐怕千余将士都将为敌军俘获。倒是襄阳听闻我军欢呼,误以为我军攻拔樊城,守将吕常殉死,李基率众而降。”
邓凯则是讽笑:“若无这乌头箭,此刻我等已在城中观赏征南将军大印。”
“既然已得襄阳,此战我军已立于不败之地。”
田信睁眼看罗琼:“请向君侯传令,就说我身中毒箭,恐不能领兵效力,恳请君侯另遣良将代我。”
罗琼却说:“校尉,下官随校尉一路征伐,如今实在寒心。校尉若去,下官亦当追随。”
田信只是一叹,这个战乱三十余年的时代里,自己再努力锻炼体能,体质增长仍然比不上魅力增速,原因太多、太多。
简单来说,自己还保持着一个现代人的行为准则,却在他们眼中成了仁德。
不为害不相侵略是仁,秉持公正是为德。
说话间习宏、陈凤二人赶来,都包扎了伤口,两人抵达后盘坐在地负气不语。
越来越多的负伤突阵猛士聚集到这里,夏侯兰麾下夷兵也多鼓噪,仿佛哗变在即。
关平布置防务后来到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