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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少侠，你的聂根撞疼了吗？”――这句话显得太明知故问了，腿都在发抖了肯定非常疼。
“盖聂少侠，你双腿并拢然后再用手顺时针揉两下会缓和很多。”――这句话会显得我很有经验的样子……绝对不行！
一瞬间，千言万语在我脑海中呼啸而过，最终沉淀成一句话。
我目光平淡，语气平淡：“……还我鱼汤。”
――那是我差点丧命得来的鱼汤，除了我谁也别想喝。
他皱着眉头将盛着鱼汤的碗递给我，努力将两腿缓缓并拢，强行支撑着身体，额头上滚落了豆大的汗珠，脸色连同唇色都是惨白一片。
按照道理来说，蛋疼归蛋疼，我也领略过（强吻卫庄被猛踹的那次），的确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但是盖聂的功力和耐力比我深厚多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目光再次往下扫，我看到他双腿中心的白色衣料上，渗出了点点红色的梅花。
――那是血！
――是血啊！
……天了噜，难道这样就流血了吗？
我颤抖着腾出一只手，使劲拔下了头发上的簪子――这该死的韩非！非说什么公主的发饰上至少要有一根发簪，所以他就给我插了一个狼牙棒造型的簪子！
现在害人了吧！
“哎呀，盖先生刚来我朱某人的农家乐，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啊！”匆匆而来的朱家赶紧招呼手下，“苗阳，出大事了，赶紧叫大夫来给盖先生瞧瞧伤。”
“……朱老板，我无大碍。”盖聂的语气极为平静，但是脸色却很不好。
“啥叫无大碍哟，这宝物撞坏了那还得了！苗阳，赶紧去啊！”朱家的红脸都变绿了，看起来很为刺伤的聂根而着急，而我在自责的同时倒是觉得好好笑。
“――呵。”
一声冷冷的嗤笑传来，盖聂抬头望见不远处的黑衣青年，惨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浅浅的红晕。
我分明从那双淡漠疏离的黑色眼眸中看出了渐渐溢出的光芒。
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小庄。”
夏日的骄阳融化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里，他的心里。
我背倚在树干上，喝了口鱼汤，砸了砸嘴。
不咸不淡，不冷不烫，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味。
盖聂呐，你心心念念的小庄，不是他啊。
……他只是卫庄。
卫庄的出现像是一剂止痛药，盖聂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瞬间忘却了疼痛。
他看着卫庄一步步向他这边走来，然后停在了我的面前。
卫庄从我手上拿过发簪，然后斜斜地插在了我的头发上。
“很好。”他看着我点头。
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向盖聂。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盖聂一眼，他眼底的光还没有熄灭，像是燃不尽的星子，倾倒出延绵不绝的温柔。
“走了。”
“……哦。”
我们走，盖聂没有追上来。
他站在原地，笔直得像一棵小白杨，悲壮、苍凉却孤独的漂亮。
xxx
朱家在农家乐的云水涧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来为我们接风洗尘――鬼谷纵横的两位弟子以及流沙的少主人。
觥筹交错，载歌载舞。
我坐在灯火阑珊处，大口啃着鸡腿，默默地盯着卫庄身边围绕的一堆美女。
朱家安排了很多美女来伺候纵横的两位弟子，却没有给流沙少主人我安排一个美男。
盖聂沉默寡言，一脸淡漠的疏离，令许多对他芳心暗许的美女望而却步。
“盖先生是对朱某人安排的这些姑娘不满意吗？”朱家笑眯眯地问道。
盖聂认真地摇了摇头：“朱老板，盖某没有不满。”
“可是盖先生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你喜欢哪一款的姑娘？朱某人若不能让你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那么这农家乐的招牌可是要砸咯。”朱家还在兴致勃勃地调戏着盖聂。
盖聂看了一眼正与美女聊的很嗨的卫庄，后者压根看也没看他一眼，他立刻眼神黯淡，吐字艰难：“盖某并无……心仪之人。”
“哦～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盖先生想必是太害羞了。”
朱家自说自话的样子令我很生气，于是我咽下最后一口鸡腿，拍案而起。
“啪――”
重重的一声，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我这里。
“……”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因为卫庄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意思是如果我再作死让他丢人了，他肯定要给我好看，“咳……卫庄大人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盖聂缓缓抬起了脸，这也是他想知道的问题。
卫庄敛眸，晃了晃手中的酒樽，面无表情道：“女人。”
简单的两个字，将他永远地封杀了。
一瞬间，盖聂面如死灰。
在我的印象里，盖聂比我还不能喝酒，我是讨厌酒的味道所以不喝，而他是三杯就倒，毫无酒量。
今晚他却是一直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不管这朱家的酒里有没有掺水，他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到了最后，他是醉的不省人事彻底栽倒，被朱家命人给抬回去的。
xxx
皓月当空，夜风送爽。
我偷偷摸摸地溜到盖聂的房间，推开门，屋内没有点灯。
月光很亮，从窗沿的缝隙中流泻进来，将屋内映的亮堂。
他躺在床榻上，睡了，却睡得不是很安稳。
他的面容比少年时柔和清丽的五官锋利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这些年来，不晓得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感觉他过得不好。
他喜欢上了他的“小庄”，而那个人，早就不存在了。
卫庄的身体我的心理一切伪善的谎言=盖聂心中的“小庄”。
“我还指望着聂蓉**呢，没想到你竟然先弯了。”我叹了口气，将盖聂放在外边的手放进被子里，盖上。
年少时我们睡一间房，先是我睡床他睡地上，后来不知是我先掉下了床，还是他先爬上了床，渐渐的也就习惯同床共枕了。
蹬被子、磨牙、说梦话、蹭别人衣服，这些都是他的毛病。
以前半夜起来上厕所时，还常常要替他盖被子，我盖习惯了，冬天盖，夏天也盖，有一次还差点把他捂坏了，捂出了一身痱子……现在想起来，好像就是在昨天发生的事。
好像就是在昨天，我们在晨雾中披着霞光，大步流星地走在空旷寂寞的鬼谷里。
“师哥，你也想出去鬼谷外面吗？”
“嗯。”
“那我们以后一起走吧。”
“好，小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天涯海角呢？”
“也一样。”
……
现在卫庄二十五岁，盖聂二十四岁，距离那些时光，已有十年之久。
……十年，于他来说，不过是大梦一场。
我收回手，起身想要离开。
“小庄。”
床榻上躺着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湿漉漉的眼睛，像是醉眼迷离，又像是落了酸楚。
――天涯海角呢？
――也一样。
昨日之缘，明朝逝水。
华亭鹤唳，岂可复闻。
……盖聂，以后没人是你的小庄了。
………………………………
第50章 真话
“你是小庄……”
盖聂突然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我望着他一双黑漆漆泛着水光的眼睛，突然就说不出任何谎话了。
“……是，我是——”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是小庄，是那个贪生怕死，与你在鬼谷度过了漫长两年，带你去韩国去燕国去月牙山的小庄。
师哥，我是小庄。
这一刻，我几乎冲动地想把一切真相都告诉盖聂。
然后我真的这么做了。
“是，我是小——”
“你是小庄的妹妹。”
温柔的盖聂温柔地注视着我，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温柔的话。
“不是，我是——”
盖聂的食指突然抵在了我的唇前，冰冰凉凉的一片。
“我知道，你不是小庄的妹妹，你只是长得和她很像而已。”盖聂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落寞而内疚，“卫央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若不是因我……是我对不起小庄。”
他想说的是，若不是因他执意要帮高渐离，我们就不会去月牙山，我和卫庄就不会坠入境迁洞。
——他已经是挺拔俊俏的青年了，而我依然是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