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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两个便各自点头,从安年纪稍长,心思也细密些,先对弘冀说道:“只有从嘉和从善两个和我们对打,你不许参战。”
弘冀笑一笑,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们这边谁来对阵,由你们说了算。”
从安看他有恃无恐,心中倒有点怯战起来,指了指从嘉,说道:“好,那我选从嘉对战。”
弘冀心中暗笑,想道:从嘉虽然年长,却甚文弱,从善年纪小,看起来反而勇猛一些。从安先选从嘉对阵,倒不是没脑子的蠢笨孩子。
他在从嘉背一推,说道:“去吧,按我教你的做。”
从嘉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前,他步履轻缓,不慌不忙。从安不知道弘冀教了什么古怪法门,一双小掌摆开架势,严阵以待。
从嘉行动虽然不快,却是不曾停留,从安忍不住叫道:“你再往前走,我就打你了!”
却见从嘉不理他,仍旧是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从安蓦然叫了一声,全力向从嘉扑来,就见从嘉的小身躯忽然着地滚倒,在从安愣怔之际,反而抢到他的身后,合身欺。
从安向前冲的势子还未收回,被从嘉在背后一扑,焉能不倒?
他这一下摔的不轻,额头磕在地,肿起一个老大硬块,鼻子也撞得酸痛,不知道流血了没有。手足扑打,却总是打不到从嘉身。
从嘉骑在从安腰间,喜动颜色,叫道:“大哥的法子真行。”
不料,他说话之时气息稍一紊乱,从安已觑见空挡,腰腿用力,忽然翻过身来。从嘉大惊,用力按压,无奈人小力弱,被从安腾出手来用力一推,踉跄几步坐倒。
从安站起身来,却不敢再前,倒退几步,说道:“你们兄弟合伙欺负我们两个,不和你们玩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从洛急急逃开。
从嘉跌坐在地,犹自懵懵懂懂,问弘冀道:“他们怎么不打了,咱们是输了还是赢了?”
弘冀哈哈大笑,说道:“他们被你打怕了,自然不敢再来,你说是赢是输?”
从善也走了过来,问道:“大哥教我们的是什么武功?竟然这样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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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武功,是兵法。”弘冀悠然说道:“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益动而巽。这是取法孙子故智里的‘暗渡陈仓’之计。”
他话说出口,见从嘉从善听了更加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不由得心里笑道:“我跟他们讲兵法,他们自然是不懂了。”
当下也不再多话,转过身默默离开,偶然回头,还看得见两小儿满是艳羡钦佩的目光。
过了一些时候,南唐果然派遣使者,前去慰问吴越,其时文穆王钱元瓘因在大火中受了惊吓,已经于当年九月间病死,目下是他的长子钱佐即位。
钱佐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童,文武百官都将他不放在眼里,却不料,这个年少的国主行事十分狠辣,所有不服调度的臣吏,他便用严刑,强力压服,一时间国中政局倒显得平稳了。
这般情况传回南唐国中,一些当日主张出兵的朝臣纷纷慨叹错失良机,再难挽回。其中便以秘书郎冯延巳的言行最为大胆。
冯延巳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并以文雅著称于世,他所填的词,雅丽非常,却不落脂浓粉腻的俗窠,这让同样是喜欢诗词歌赋的太子李景通十分欣赏与器重。便一再对南唐国主李昪推荐。
李昪也是爱才之人,便封冯延巳为秘书郎,命他陪伴太子。
冯延巳却因此依仗了太子宠信,在众朝臣中十分跋扈,右仆射孙晟与他互相看不起,时常争执。孙晟其人有些口吃,虽然才学很好,若论吵架工夫,又哪里及得上口才给便的冯延巳,有时候被逼的狠了,也只会说他一句“谄妄险诈”而已。
有一日,冯延巳又借故争吵,对孙晟说道:“君有什么才干,能作现下这个官职?”
或许是孙晟日久天长,怨气难平,这次居然反唇相讥,说道:“下官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所论填词,不及阁下的十分之一;若论饮酒谈笑,不及阁下的百分之一,若是论到谄媚狡诈,我更是万万分的比不上阁下了。”
初时冯延巳还不过拈须冷笑,越听到后来,越是面色大变,孙晟微一住口,他便要发作,孙晟却不再给他这个机会,厉声呵斥道:“皇上让阁下辅佐太子,是让你授之仁义道德。可不是让你耽误国家大事的。下官的官职凭什么得来,不须多说,皇上心中也有数,可是阁下的所做所为,恐怕足以败坏国家!难道你就对得起自己的俸禄么?”
一番话说得冯延巳张口结舌,羞愤而走,从此不再招惹孙晟。
然而冯延巳的做法也让一些朝臣不齿。给事中常梦锡好几次对李昪说,冯延巳是小人,不能让他在太子左右。李昪也曾想过要罢黜冯延巳,但是,还未颁旨,却已经重病卧床。
李昪向来信奉道术,近年来常常服用丹石,以求延年长寿。最初服用后,还觉得神清气爽,渐渐的却觉得比从前更加容易疲惫,于是,只得加大丹石剂量,周而复始,一发不可收拾。终于,背上生出一个大疮,乃至病势沉重,眼见得药石无效了。
这正是昇元七年的三月,南唐宫中穿梭般来往的,尽是太医与宫人,皇子与皇孙们差不多都守在李昪的寝宫外面,等候消息。
太子李景通站在最前面,此时,他的心情也最为繁复。
人人都明白,若是李昪不治身死,太子李景通便名正言顺的做了皇帝,然而毕竟父子情深,他心中却实在不忍父亲就这样痛苦的离去。
李昪的寝宫中,若有若无的传来疼痛的□□,李景通听在耳中,也仿佛锥心般痛楚。此时他分不清楚,自己的心中是期待登基的欢娱多一些,还是期盼父亲能够脱离病痛的企望多一些?
在皇上的寝宫外站了约莫一个时辰,李景通只觉得腿脚发麻。他叹息一声,分开环围的人墙,独自向殿角僻静处走去。
没走几步,忽然闻到一阵檀香气味,还听见了喃喃的语声。他寻声而走,转过殿角,在后殿的门口,见一个孩童正被对着他,点燃香枝,合十讼经。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是从嘉么,你在做什么?”
小童回头,果然是从嘉。他看见李景通,连忙站起身来,恭身答道:“父亲,孩儿正在颂念《药师赞》,祈望皇祖父能早日病体康健。”
李景通轻轻抚摩从嘉梳着丫角的头顶,说道:“你怎么不到皇祖父寝宫外面去颂经?却跑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来?”
从嘉仰面微笑,说道:“以前师傅教过,颂经只要诚心,不拘地方所在。皇祖父寝宫外面人那么多,孩儿在那里颂经,一来纷乱,二来倒显得是有意为之,不见本心了。”
李景通心中一阵感慨,心中想道:“从嘉今年还不到七岁,便有如此心怀,实在可喜。”便将从嘉抱了起来,亲亲他的小脸,说道:“好孩子。”
他注目细看,从嘉含着微笑的小脸上,有一层柔和的华采光晕,使得他本就清秀的面容,更多了一点灵气,他的双眸如鹿一般良善,让人见了便觉得舒服。
当下便说道:“从嘉,咱们一起为皇上颂经,好不好。”
从嘉跳下地来,拉着李景通的手,又往香炉中添了几枝香,便开始趺坐闭目,口中喃喃念诵,香烟的淡蓝色雾气浮荡在两人的身畔,显得十分肃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声纷然,李景通睁开眼睛,见一群宫监跑了过来,还一边说道:“太子殿下原来在这里,教微臣们好找。”
李景通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皇上……”
宫监连忙点头,说道:“殿下快随微臣前来。皇上传见!”
李景通闻言,容不得多想,连忙抱起从嘉,跟随宫监快步走回前殿。
李昪的寝宫中虽然灯火辉煌,却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众太医看见皇太子过来,纷纷围拢上前。李景通问道:“父皇的病况,究竟如何?”
众太医互相看看,似乎都不敢说话,李景通心急如焚,沉声斥道:“你们快说实话!”
一名年长的太医才说道:“皇上的病,我们已经尽力了,仍然难挽病势。太子,你快进去见一见皇上吧。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李景通听见这话,一阵愣怔,泪水忽然夺眶而出。他无力的挥了挥手,命众太医带着从嘉退下,自己在殿外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