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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看见了这一大帮子人进花园子,只是不知道还有外人。
这些年来秦王府少有客人。
顾解舞刚一进门,便见了那与自己前身有冤孽的那女子。原是镇南王府的嫡出千金,阳平郡主顾解语。
两人四目相对,顾解语也是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青天白日见鬼了。面色当即就青了又白。
顾解舞也不怯场,落落大方走到前边儿,微微一俯身:“妾身顾氏,不知有贵客莅临,打扰了。”
荣华和春梅站在她的身后,也一同行礼。
顾解语霎时如同一盆冷水浇头,她也姓顾,那丫头去年不是死了吗?
强按住内心的震动,努力维持着颤颤巍巍的声音:“不用多礼,你是?”
许朝云见她们两人的脸色,说道:“这是王爷的宠妾顾侍妾。”
说完又觉得自己话不对,亭子里都是有品秩的人,她一个侍妾这么大咧咧的走进来很是不妥。
便让丁香去安排她入座,位置就加在了曾媛后边。
曾媛缺心眼,也没多觉得不妥,只是觉着近也好,给她倒了一杯茶。
说:“你尝尝,这是宫里刚送来的龙井。”
金色的茶汤在如玉瓷白的玉杯中荡开。
满鼻喷香。
她端起啜了一口,说:“很好喝。”
便又看向了才刚回神的顾解语身上。
当初负责扔掉顾解舞尸体的那两个人只以为她死了,更是遵守镇南王妃的意思,让她曝尸荒野。
如今就算追究起来,她也可以说是自己大难不死。
只是不知道,眼下顾解语会如何自处。
堂上一下沉默无声。
许朝云才觉自己刚才失神了,又说:“顾妹妹,这位是镇南王府的阳平郡主。”
顾解舞又起身行礼,笑道:“原来是郡主,妾身失礼了。”顾解语还未出阁,所以并不知道秦王府那个又名的宠姬的事,只是偶尔听闻母亲镇南王妃说起,这秦王府有个极受宠的姬妾,压得薛穆如身子的直不起来。
不过现在看来,何止是压着薛穆如一人。顾解语这时候才勉强定住心神,试探的问:“顾侍妾也姓顾,不知是哪个顾氏?”
顾解舞笑答:“妾身蒙父慈训,虽说一出生便是在凉州,但祖上是陇西顾氏。”
顾解语大惊,顾氏和皇族赵氏家族皆出生陇西,顾家祖上便是有从龙之功,才得封异姓王,世代戍守北疆。
再有,陇西顾氏何来如此身份卑微之人。
陇西顾氏身为勋贵,不管是王府嫡系还是旁支庶出,都有选秀的义务,哪有女子无缘无故就成了别家王府侍妾的道理。
顾解舞轻笑:“说起来,和郡主还是同宗呢!只可惜,同宗不同命。”
此话一出,顾解语心里面是明白了,吓出一身的冷汗。
父王只晓得他的第四个庶女夭折了,如果知道如今秦王爱妾就是他女儿,哪里会放过这门亲戚,必当为了联姻,为了平顾解舞的不忿之情发落于她母亲。
顾解舞也正因为知道此中关隘,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旁的人听得是一头雾水。
但见顾解舞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和阳平郡主快要吓死过去的情形,虽不明其中缘由,但也知道这两人只怕是旧识。
同宗之女,有时候比路人都不如。
顾解语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顾解舞了,理应应该死去的一个庶女,怎么会成了亲王的宠妾。
也没了理会薛穆如的心思,起身对着许朝云说:“劳夫人招待,阳平偶感身体不适,想要家去了。”
许朝云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说,郡主若是在她手里不好,她可是甩都甩不掉。
顾解舞没再看顾解语一眼,径自的喝着茶。
想着晚上该怎么和秦王说。
说自己的母亲被镇南王妃害了,自己又被自己的姐妹们害了。
沦落坊间,卖身入王府?
也不知道这般离奇的事情,他会不会相信。
。。。
………………………………
第三十二章 随风潜入夜
是夜。
秦王躺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好几次看向还在梳妆台上卸妆的她。
几度欲言,都咽了回去。
一干的钗环卸下、替她净面后荣华才拿着毛巾下去。
床榻外边的帐幔放下,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她穿着月白色的寝衣,迤逦及地,胸前裹着茜纱肚兜,两个红线系在雪白的脖子后面。
每次她自己系的时候便不由的脸红,秦王总是喜欢用嘴咬开那两根带子,顺势的一路咬下去。
对她上下齐手,让她站都站不稳。只是今晚如此旖旎风光,却都因为心里有一根刺,无心欣赏。
她上前去,主动的坐上听到大腿,倚在他的怀里。秦王见她如此,便不想问了,难得如此乖顺的一面,想是真不想说。
便张嘴吻了一下她的肩,放下那卷连书名都没看清楚的书。
笑说:“本王都快成色中饿鬼了,都是你这丫头的错。”
顾解舞这会儿便知他心底那点儿气全没了,才说:“王爷做不得柳下惠,便来怨奴。”
一只手从前面环上她的全部:“奴儿这几日是越来越娇嫩了,定是本王怜爱有加所致。”
虽说已经坦诚相对过,但自从醒来过后,秦王对她是越来越……下流。
最得意之事便是将她弄得面红耳臊,还曾放言,要将她的媚态让画下来欣赏。
她求了好一阵,才让他收回成命。
两人搅得空气都上升了好几度。顾解舞突然嗫嚅说:“妾身本是陇西顾氏,王爷不好奇吗?”
秦王停下,将她紧紧抱住,感觉到她哭了。“你并未欺骗我,只是没有告诉我,你的宗族是哪一家?”
谁又想得到,秦王府一个侍妾,竟然会出身大名鼎鼎的陇西顾氏。
“妾身出身陇西顾氏,父亲是镇南王府的镇南王。”
说道此处,也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思绪作乱,她的声音竟是呜咽起来。
对于这个父亲,顾解舞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镇南王府仪门外那个穿着铠甲进出的男人。
身为庶女的她,从未得到过父亲的慈爱。
他总是同王妃一同用膳。
桌上有镇南王和王妃,还有他们的孩子。
对于顾解舞和她的娘来说。
只是存在于镇南王心中的一个符号。
对于顾解舞的娘几乎要病死的时候,镇南王“大发慈悲”的给她准备了一口好棺材。
如此而已。
于小狸而言,顾解舞的生母司马青青是个可怜可叹的女人。
因仰慕镇南王英勇之名心甘情愿入府为妾,司马青青出生江南书香世家,虽是庶女,早年却也是名满江南的才女。
纵然记忆模糊,顾解舞还是记得她写的一手精妙的簪花小楷。
每每写下这漂亮的字画,便会被镇南王妃训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这样日日舞文弄墨的,和青楼艳妓有何区别。
司马青青乃是书香门第的女儿,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
却也不敢反驳王妃,只有自己压抑着,久而久之抑郁成疾,熬了两年便撒手人寰。
如今,顾解舞便猜测司马青青之死没那么简单。
在深宅内院中,要致一个弱女子于死地,何其的简单。
心中不由的生出一阵恨意来。
恨不得将镇南王妃母女她们千刀万剐。
只是她才大病初愈,贸然出手伤人,会伤及她自身。
若能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好了。
秦王见她痴痴的失神,知她是想起以前的事了,说:“都过去了,如今你身在秦王府,就算借给镇南王妃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把你如何就是。”
自古就有偏心的爹娘,只是不知这镇南王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妾侍女儿皆死于非命,却恍如不知。
不过薛氏一族,树大根深倒是真的。
为了区区一介妾侍就发落与薛王妃,的确不划算。
不过,就是委屈了他的小心肝儿。
抱着顾解舞又爱抚了几下说:“等以后有机会了,我给你出气哈!”
顾解舞被他这哄小孩子的口气哄笑了:“那好,你可不准忘了。”
次日,两人用朝食时,秦王遣走了一干下人。
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不过先前你也有一件事一直瞒着我。
咱们就算扯平了。”
顾解舞心里瞬间就不好了,什么事能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