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到半个时辰后“轰”的一声巨响从江面上传来,一切地逃离才真的开始。
    远处,火光及天,像是铺卷而来的长江巨浪,迅速地吞没着曹军的每一只战船。将士们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乱成一团的逃窜着,早已自乱阵脚,不战而败。时而,会有站立着的将士突然倒下,溶入无尽的大火之中。这所有的情景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副巨大的泼墨画卷,满是灼热、耀人的火光。
    而我看着那样的场景,像是入了魔怔,凝滞下来。
    倏地,耳边不停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快跑啊!快跑啊!大火烧过来了!”
    “阿硕!”医帐内,司马懿探出头来,蹙眉大声喝道:“走——”
    他这一声大喝终是将我唤醒,转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我见他对我颔首,就再未留恋地往前跑去,往火光最盛的地方跑去。
    途中,有人劝我,“你不能往那去,会被烧死的。”我却是置若罔闻,依旧自顾地和所有人错失。
    此时此刻,我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离开,快点离开。
    在快要接近火源的时候,曹操等一众成功逃生的将士正狼狈的从战船上爬下来,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又是匆忙驾马奔逃。如此情形之下,他们自是不会注意到我,而我到此也没有再往前,只定定地站着那儿,往他们身后盼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赤壁之战,火烧连船之后,刘备军部和周瑜军部会分成水陆两个方向追击曹操。其中,走陆路的恰是刘军。
    “追啊——活捉曹操——”片刻后,果真有一队兵马从火光中冲出来,对曹操紧追不舍。而那领头之人,在火光中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孔,带着杀气,是赵云。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欣喜地跳跃起来,不停地摆手,高唤:“赵将军!赵将军!”可是,每当我刚刚吸引过来赵云的目光就是被逃窜的曹军撞开,蹒跚到另一处去。
    最后一次,我硬生生地被撞倒在地,爬不起来。阴影中,有谁踩着我跑过,疼得我连叫喊的气力都没有,那时,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保命。
    我不想死,不想功败垂成,更不想死在踩踏之下。
    所以,待我一恢复意识,就是寻着机会起身。不然再被践踏下去,就算我护住了头,一样只有无处葬身的下场。可是,足上清晰传来的疼痛感告诉我,此今的我若是想要再站起来,简直比登天还困难。
    那要怎么办呢?怎么办?忍痛地动着双足,我急到哭出来,不停的咒骂自己,“你怎么那么不争气?!那么不争气?!”
    可是,我不能放弃,就算最后一样是死我也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黄阿硕,不能放弃!不能死!”
    “不能放弃……不能死……”
    随后,只余满目的黑暗。
………………………………
期盼成真一梦间
    晕倒的那一瞬,我想我大约再也没有可能睁开双眸了。命运不会永远眷顾某一个人,我可以死里逃生第一次、第二次却未必会有第三次。因而,当明耀的日光透光敞开的窗牗洒落在我的面颊之上时,我本能地想着,这就是黄泉吗?不是传闻中的漆黑一片而是光明耀眼。
    再观四周,床榻、衣屏、妆镜台,等等皆是寻常古色的布置,好似与人世无异。如果黄泉真的就是这般,我倒也不觉得惧怕了,反而觉得欣然,欣然在死后落入我眼中的依旧是属于孔明那个时代的一切。如此,我大可用我此后所有的时日来缅怀那段似梦非梦的过往。
    缓缓地掀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棉被,我本想起榻细瞧周身的景致,却在无意中被自己身上的装扮吓到。此时的我只着单薄的中衣,洁白干净的衣裳绝然不会是我生前所着,足上包裹着规整的布巾,似是被包扎得极好的模样,难道人死后还会自动换衣和包扎伤口不成?难道鬼魂是有脚的吗?还是说,我还没有死?
    为了求证这个可能,我未着布袜、未着鞋履地下了地,试着往前走动,随即感受到由脚踝处传来的阵阵的疼痛,那么真实,那么刻骨,绝无虚妄的可能。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这几近狂喜的现实,让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认同司马爷爷和徐庶的话,相信我的确是个有福之人。
    那么,还活着的我此今是身在何处呢?
    一瘸一拐地往妆镜台走去,审视着台上的铜镜、锦盒,我抑不住好奇的伸手抚上去,在锦盒中寻得了几支荆钗,花样不同却皆是雕刻细致、手法熟悉的样子。
    下一瞬,我的手已是转而伸向怀中,寻找那支陈旧不堪的荆钗,直到什么都没有寻到我才恍然忆起自己被换了衣裳,别说是荆钗了,就是连头上的木簪都没有了踪迹。
    如此,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证实我的猜测呢?
    气味!
    想着,我便再度走动起来,因是急切的缘故,磕磕绊绊了许久才回到床榻旁。埋首于余温仍存的棉被上,那淡淡的香气缱绻柔和地飘入了我的鼻翼,熟悉到令我双眸一涩。
    回家了吗?终于是回家了吗?
    忽然,外室的门扉传来一阵声响,恰是淡然打开、入内和阖上的长度,亦是极为熟悉。我转眸,凝视着内室的入处,摒住呼吸,一动不动,深怕会错过什么。而后,轻缓的脚步声,细碎的摩衣声渐渐放大,渐渐靠近,惹得我双手发起颤来,宛若初遇。
    俊逸的眉眼,隽美的鼻唇,温和儒善的笑意,风华绝代的姿态,他就是他,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也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孔明,我的孔明……
    刹那,泪如雨下。
    我想,凡尘的一切,不论是美貌还是才智,不论是欢喜还是伤痛,都抵不过他在身边。
    有他,这便是我此生的执念。
    “醒了?”眉眼浅弯,淡淡的笑意,他款款向我走来,携着四溢的墨香,携着无尽的温暖,让我挪不开眼。
    可是,我不想回他也不想说话,只想什么都不顾地望着他,抛开所有的顾忌和坚持,只当他是我的唯一的依赖。
    是了,此时天与地,我眼里有的就只是他。
    他笑,坐到我身旁,轻轻地替我拭泪,言:“阿硕,不论发生过什么,此今都已是过往云烟。”
    我颔首,然后,扑到他怀中,嚎啕大哭。
    孔明,可不可以此后乱世平凡,不离不弃,可不可以此后是非悲喜,不问不疑?
    良久,我才寻回些许理智,眷恋不舍地松开双手,从他怀中钻出来,以手捂面,不想让他瞧见我姿容尽失的模样,自然,嘴上也不会忘记别扭的解释,“我……只是……一时感触,非是这般容易落泪的……你,不要……不要误会……”
    可是,说罢,我自己都不知晓在怕他误会什么,是怕他误会我太多愁善感,还是怕他误会我太娇气,又或是怕他误会我不能同他一起乱世沉浮?
    他却是微微一笑,清澈的笑声低低响起,而后,修长的十指缓缓地抚上我的背脊,在我不明所以的情形下将我按入怀中,力道轻柔但不容拒绝。他说:“阿硕,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我夫妇,日夜相伴,同榻而眠,本已是亲近至极,如此,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我闻言,撤下覆在面上的双手,靠在他怀中无奈的努努嘴,有些哀怨又有些倔强地道:“再亲近那也只是夫妻……”只是夫妻非是至爱,这让我该如何毫无顾忌呢?我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他,除却不知他的心意外,还意味着疏离,因为不想在倾尽所有之后,才恍然发觉一直是自己可笑的自作多情,连自尊都丢失殆尽了。
    “不是夫妻还能是什么?”他笑意盈盈,扶正我的身子,深邃的眸望着我,让我沉溺之余,更让我觉得他深不可测,看不透那弥漫着的笑意下会是怎样的真情实意。
    摇首,再摇首,我终究还是没能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同时,为了避免他追问下去,笨拙地转移话题,装作满心疑惑地询问:“明明我已是将死于赤壁,怎么会回到你身边呢?”
    心下却是自问自答着,大约是他猜测出来的,又或是司马懿写书告知于他的。
    “当初,我同仲达曾有约,两军鏖战之时便是你归来之日。”看着我,他笑意不改。
    哦,原来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而我竟是在什么都不知晓的情形下,顺着他们的约定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那,不弃呢?”紧接着他的音落,我又问,深怕一个间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