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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眼闭一只眼……”四爷冷冷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十三有些怒气冲冲的话:“十三弟!不可胡说!”十三像是不服气似的低声咕哝了一句,四爷也没作声。
听着四爷和十三的声音渐渐靠近,我心里想着若让十三看见我在这儿坐着倒还罢了,若是那四爷看见了,指不定会以为在特意在这儿偷听他们说话呢?想到这儿,我一伏身,蹲在石桌下,拿个树枝在地上随意划着,只等着十三和四爷离开。隔了一会儿,人声渐远,我知道十三和四阿哥已经离开了,笑着松了口气,刚想从桌下站起身来,只听得十三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哟……上回的掉的簪子还没找着吗?”我闻声猛一回头,抬眼看去,只见十三抱着双手饶有兴趣的正站在我身后。我一听这话,只得很无辜的对他言道:“正是呢,也不知是不是钻天入地了,怎么也找不着呢!”十三听了,哈哈一笑,伸过手拉着我胳膊让我坐下来,他也就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笑着对我说:
“你就这么不待见到我吗?怎么每回见到你,你都蹲在地上躲着我呢?”我听他这么一说,心想也真是巧,近两回见到他,确实都存着心想躲着不见的,可真正想不见的人可不是他,上回是躲的是他身边的十四,这回躲的可是他身边的四爷!想到这儿,自己都不禁觉得好笑,摇着头对他笑道:
“十三爷说的哪里话,以十三爷这样好的性子,奴婢可从没想过有什么理由要躲着你的,像上次看日食那回,紫菁就没有躲着你走啊!”十三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仿佛听出这话里弦外之音,带有几分深意的看着我,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十三见我埋头只顾继续整理我的络子,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好漂亮的手艺!”我一抬头,见他正探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手中的络子,心想这可是准备送给十二的,你可别开口跟我要啊,想到这儿,不禁红了脸,低头说道:“这是用来络玉的络子,奴婢闲着无事,打着玩的!”
十三听了,低头瞧了瞧,笑道:“紫菁姑娘这样好的手艺,什么时候也烦紫菁姑娘给我也打一个!”我闻言轻笑了一声,答道:“十三爷若还入得了眼,也不用赶明儿,听说过几天十三爷要跟四爷出去办差,我现就打个平安符送给十三爷,挂在身边,保十三爷这回出外办差平安顺利!”十三看着桌上的那些线,迟疑了一下,我见状作势将桌上的线收拢了来,对他言道:“十三爷若嫌弃奴婢手艺粗笨入不得眼,那就算了!”
十三一听这话,忙出手拉住我的手臂,笑道:“哪里是这意思,紫菁姑娘这可是你多心了,我是怕累掯了姑娘你……”我闻言笑道:“哪里就累着了,又不是多麻烦的事,费不了多大功夫的!”一面说着,一面挑了几根大红的线出来拿在手里,一面接着说道:“这平安符一定要用大红色的线来打,才能保得平安顺利……”
十三坐在一旁,支着头饶有兴趣听我一面说,一面打了起来。待最后将用于固定的针头取下,我把一个新出炉的中国结摊在手心,递到十三的面前笑道:“这平安符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十三接了过去,细细地看了看,笑道:“果然特别,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平安符!”我闻言哈哈一笑,心想,你当然没见过了,中国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流行开来,这会儿当然没得比了。
十三的手指轻划着那中国结,带着几分忧虑的口气轻声说道:“这回和四哥去办差,也不知道会办成什么样,希望能呈你吉言吧!”我看十三面上有几分忧虑的模样,想着十三刚才跟四爷说的那些话,想必是在担心这趟差若是没办好,既不能跟皇上交差,还会得罪了八爷、九爷他们。
我看着他,突然记起史书上记载的康熙的治水方针,突然笑了笑,什么时候我成了先知了!连这些皇子都还没揣摸出来的圣意,在我这里却如此简单明了。我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将络子和剩下的线一一收了起来。
刚收好,突然发现十三不知什么时候正带着几丝疑问的眼神盯着我,见我不埋头不语而笑,出声问道:“紫菁你既然知道我和四哥去这趟差的难处,不如说说你是怎么看这趟差事的?”我闻言冷笑道:“这是治国安邦的大事,奴婢哪会有什么主意?”十三听了,有些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对着我说道:
“你不必过谦,我知道你与别人不同,颇善藏愚守拙,其实心思之聪颖灵慧是旁人不知的,那日你就《星宿河源图》侃侃而谈的时候我便心知了。所以姑娘你也不必再脱辞,我今日是真想听听姑娘你对这事的看法是什么?”
我一听他这话,顿时觉得肠子都快悔断了!心想只因当日一时起了逞强之心,便才会有今日之事!心想这些自小在皇宫里长大的阿哥们不愧为人中之龙,个个都是人精,哪能被我的那些微末小伎俩给蒙了眼。如今只是一个看似有些侠义之心、毫不张扬的十三都能一语戳穿我的西洋镜,只怕那些久负盛名的四爷、八爷早在一旁冷眼笑看我的自以为是了吧。想到这儿,有些艰涩的抿了抿唇,心里想着以后想要太太平平的混到出宫去,只怕是真得躲着他们走才行啊。
正在思绪回转之间,猛一抬头,只见十三也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我,眼睛里带着几分真诚、几分探究、几分疑问,我看着这些情绪在他眼中一一流转,心下默默叹了口气,开口轻声说道:
“奴婢记得前些听十二爷讲过,皇上对这修坝治河的事,曾提过一些诸如‘修坝截水不如引河入江’一类的话,奴婢也没怎么听懂,但四爷、十三想必是知道明白的,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罢了。”顿了顿,我站起身来想了想,接着说道:“黄河决口,灾情刻不容缓,但自助自救才是当务之急,以工代酬也算是个法子,而且听说灾区的盐商大户不少……”正说着,十三一下站了起来,站在我面前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身后,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身后像是有两把冰锥插了过来,我低着头,屏住呼吸,缓缓转过身去,抬眼便看见四爷胤禛!
我吸口冷气,心想今天什么运势这么背,这个四爷怎么去而复还?也不知道他听见了些什么,少不得还是冲他福下身去,他一抬手,示意我不用多礼。我见状也只能默不作声地站过一旁。十三见状开口对四爷说道:“四哥……”四爷却没有看他,只是坐在我刚刚坐过的地方,示意十三也坐下后,头也不回地突然出声问道:“你就这么怕我吗?”“啊?”我愣了一下,正想回话,却听他已经接着说道:“上回脚伤可全好了,没落下什么病根吧?”我一惊,突的想起,上回见着他的时候,脚受伤流血,还是被眼前这位给抱回长春宫的。只得定了定心神,清声答话:
“已经全好了,有劳四爷还惦记着,一直不得机会当面谢过四爷,还望四爷见谅!”四爷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我听你刚刚说得不错,接着说!”我一听这话,猛然看见四爷抬头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忙跪了下去低声说道:“四爷恕罪,奴婢妄言,还请四爷责罚!”。十三一听我这话,已经抢过话去对四爷说话:“四哥,这不怪她,是我硬要她说的……”我听了悄悄抬眼感激地看了一眼十三,一回眼却又正好与四爷四目相对,他就这么看了我好一会儿,我看着他的眼睛里一瞬间转过无数的不解与探究、欣赏与赞叹、火热与冰凉,突然他收回眼神,竟然对着十三笑道:
“我就一句话,看把你们一个吓成这样,一个急成这样,倒真像是一对儿了!”十三听了笑着坐了回去,我一抬眼,竟见到一个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四爷,牵着嘴角,满眼的笑意盈盈,此刻正温和如春天般地抬手亲自将我扶了起来。我站在一旁,被他这个千古难见的笑容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看见琥珀站在蔷薇矮墙外,一面急步向我走来,一面冲我招手叫道:
“紫菁,娘娘叫你……”一转过矮墙,见四爷和十三爷坐在那儿,忙上前福了礼,四爷显然也听到琥珀叫我的话,出声言道:“你去吧!”我一听这话,如获大赦般地忙跟他两福了礼告退,便和琥珀快步离开了那里。
转过蔷薇矮墙,回头悄悄看了一眼,见已经隔得远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对着面带疑惑的琥珀笑道:“今儿个可多亏你来得及时了!”琥珀听了,掩着嘴笑道:“刚才还真是头一回见你脸都吓得白了,这会儿才一眨眼的功夫,又跟个疯蹄子似的了!”我这会儿心情好,也不跟她犟嘴,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