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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弟请起。”沛玉早就瞧见躲在人后的少年,早认定他便是芸公子,赶紧伸手扶住了他,自己略欠了下腰,说道,“早闻芸公子冰雪聪明,只是从未照过面,今日一见,果然是超凡脱俗的品貌才气,竟不象凡间常态,幸会幸会。”
“玉哥哥说笑了。”叶芸不禁红了脸,急忙挣脱开去,站到一旁。
凤姐笑笑说道:“芸弟要比莲弟小一个月,素来面薄见不得生人,所以你没见过。”
沛玉细细打量一番叶芸,只见他外罩短襟小皮袄,内着银缎长袍,头戴嵌宝瓜子小帽,脚蹬簇绒绣花锦鞋,一双手纤小细弱,面貌也生得清秀白皙,举止间流露出一股清新脱俗的神色,直不似尘世凡人,美中不足的是身材略显单薄了些,这令他立刻生出一股爱怜之心,不加思索地解下身上的披风,关切地说道:“芸弟身子如此单薄,快披上哥哥的披风,别因了为见我着凉,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叶芸也在暗暗打量他,见他打量自己忙低下头去。只觉得这位玉哥哥生得风流倜傥,眉宇间就显得才智过人,虽是落难之中,却毫无落魄模样,待见他刚见面就要赠裘,心中已是一热,急忙推托道:“哥哥初来,还是自己留着吧,小弟本来衣服就多,不敢再收哥哥的。”
“他最不肯与人瓜葛的,你的好心别让他当驴肝肺才好。老千岁总把他当女孩子一样哄着宠着,这才惯坏了他。玉哥儿快别和他纠缠不清,到这边来见见茜姑娘,她比你略长两岁。”凤姐冲沛玉招手道。
沛玉恋眷地看了叶芸一眼,往前一步,略打量面前姑娘一下,只见她浑身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知是霜居在家的大小姐,遂躬身一礼:“给姐姐请安。”
茜姑娘款款施了一礼,回道:“玉哥儿好。”
“这是蕾姑娘,比你小两岁。”凤姐又介绍了二小姐。
沛玉照例作了一揖,相互问了声好,然后见过了年仅八岁的苹姑娘和已届出阁的罗家三位文姑娘,这才回到老千岁面前。
老千岁问道:“玉儿,常听人称赞你是昆山第一才子,文可胜卫泾,才已及亭林,不知是否属实?可曾取过什么功名?”
沛玉毕恭毕敬地答道:“回老千岁,世俗人语可闻而不可信,玉儿愚笨,怎可与前辈贤人同日而语?父亲嫌我顽皮,更怕我丢他脸面,连乡试都不曾让我参加,又怎提功名?”
老千岁叹了口气:“一朝被蛇咬,真是十年怕草绳,吴家误人也。我知你书读得不少,不知可曾学过什么戏折?”
沛玉答道:“拘于家规,不敢偷学,只偶尔听过几出。”
老千岁不觉有些失望,叹道:“谬也,可惜呀可惜,这么好的苗子,竟给吴家废了。”
凤姐插话道:“老千岁,这你就不知了,我听蔷儿说过,玉哥儿的笛子可是一绝呢。”
老千岁眼睛当即一亮:“当真?”
沛玉不敢自傲,谦道:“那是蔷哥哥虚夸之词,玉儿只在幼时因不懂家规法重,偷偷向人学过几天笛子,不入正统,恐有辱梨园声名,连师门也不敢报,岂敢称绝?”
“玉哥儿过谦了,想蔷儿在外听得也多,岂会没来由地赞你?”凤姐指出道。
“芸儿,去取支笛子来。”老千岁立刻吩咐道。
“是。”叶芸应道,转身欲走。
“且慢。”凤姐叫住叶芸,道,“老千岁,适才你还责备别人不怜惜玉哥儿,怎么此刻反糊涂了?玉哥儿初来乍到,正该好生休息,况又经了一场劫难,恐也无心此道,依我看不如让他将养几日,再吹几支好曲让老千岁消遣。你看如何?”
老千岁一拍椅背,猛然醒悟:“瞧我,该让玉儿好好休息才是,凤丫头,据梧轩可派人打扫干净?”
“已经去了,二太太正在那边料理,想来这就快好了。”凤姐答道。
说话间二太太已到了门口,直问道:“玉儿来了吗?是玉儿来了吗?”
沛玉转身向门口,扔下手中披风,跪倒在地:“给二太太请安。”
“免了免了,可怜的孩子。”二太太赶紧扶他起来,眼圈已红了,“真是造孽啊,诺大个人家,一夜间就散了。唉,玉儿,而今你已无家可归,不如留在茧园,日后再慢慢打算吧。”
“谢二太太照应。”沛玉抬起头,不由愣了愣,这二太太年龄不过与凤姐相仿,眉眼间却比凤姐要温柔娴静多了。
二太太转向老千岁道:“老千岁,玉儿初来,理应多派人侍候才是,但此事又非同一般,得派个眼明手快口风紧的人才好。你看让谁去好?”
老千岁想了想,问道:“凤丫头,你看谁去合适?”
凤姐沉思片刻,道:“二太太,我说了你可别怪我不会做事。我早想过,姨娘处倒有一个好的,做事勤快,平时却难得开口说话,只是又怕姨娘少了此人会有诸多不便。”
叶苹忽然插话道:“姐姐说的是银环吧?姨娘身边本有几个丫环,姐姐要个把人想来不会有什么妨碍。”
凤姐想想,点了点头,芸、茜、苹都是姨娘所生,芸哥儿素来腼腆,凡事皆不开口,茜姑娘寡居在家,更是不理诸事,倒是这苹姑娘年少气盛,事事不饶人,处处要强,不肯落人口舌,她也只有这么办了。她随即说道:“既如此,就请老千岁把金珠给姨娘换银环吧,不知老千岁可舍得?”
老千岁岂不明白凤姐心意,忙说道:“舍得舍得,当然舍得。”
“谢姐姐照顾姨娘。”叶苹感激地施了一礼。
老千岁再说道:“凤丫头,我这儿小丫环倒有几个闲着的,你等会儿就去挑上两个跟银环一并送了去,吩咐她们,擅见玉儿的,立赐白绫一丈。”
“是。我这就去办。”凤姐答应着走了出去。
老千岁这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芸儿,你送玉儿去轩里休息,老大不小了,你也该向他学学,别老是害羞,让玉儿笑话。”
叶芸拿眼角翻了沛玉一下,嘴里颇不情愿地答应道:“是。”
“谢老千岁,谢大太太、二太太,谢各位姐妹和芸弟弟。”沛玉说着又要下跪。
“免了免了,芸儿,送他去吧。”老千岁挥了挥手,已有些不耐烦。
叶芸极不情愿地白了沛玉一眼,如蚊呐般道:“玉哥哥请。”
“芸弟请。”沛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颇为不解他为何对他如此见外,但他还是给老千岁叩了个响头,这才随叶芸走出舒啸堂。
叶芸领着沛玉向据梧轩走去,但他却走得极快,沛玉喊了几声他都只作没听见,一直到轩前,他才算开了口,却是用昆山话说的:“到哉,嫩自家进去吧。”
沛玉真有点想不通,看着叶芸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疑惑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位脸色忽晴忽雨、性情善变的叶少公子恐怕难以相处,日后必有他苦头吃。
沛玉深深地叹了口气,四处瞧瞧,不见人影,只得边猜边寻地向内走去。
二
第二章万寿楼上叶芸妒艺逞强花神殿中沛玉梦回天庭
据梧轩座落在茧园的东北角,向北甚至能看到叶府那高高的围墙。进得里去,有一个小院,穿过院子便是正房,左右各有厢房,房舍雕梁画栋,精美至极。沛玉信步走入正房,但见左右各有小门可通厢房,靠北的墙上则挂着一幅天女散花图,图下设有花梨木束腰条桌,桌前向外摆着一张圆背交椅,椅前还分列两排荷边鼓腿方凳。图左方有一道珠帘垂挂,掀开珠帘,里面便是一间卧房,床几桌椅齐全,虽做工考究却也无甚特别,除了沿墙一排落地云龙纹方橱,别无长物,竟与房舍的精美有些不相称。
沛玉正在怀疑堂堂茧园竟存如此败笔之际,忽听得一声轻咳,叶蔷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他不觉一愣。
“玉公子好。”叶蔷揖手道。
沛玉诧异地打量他一眼,疑惑道:“蔷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来了,还帮二太太替你将这几间房重新打扫了一下,你可满意?”叶蔷答道。
沛玉心里虽有不满让他住此陋室,口中却不便说,只问道:“刚才怎没见你?”
叶蔷一笑,道:“我在你房里呢,适才听有人入内就知是你,怕你找不到门口,这才出来领你进去。”
沛玉迟疑四顾,却看不到另外有门,正揣摸间,叶蔷拉开墙角处的橱门:“玉公子请入内。”
沛玉这才发现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