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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玉到醉芳楼时,小玉已经起床,正恹恹地倚在床头,这可不是她的习惯。见了沛玉,她冷漠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沛玉实说道,“昨天别后,心里很是为你担心,不知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玉冷冷一笑:“一个女人在外面彻夜不归,还能有什么好事?”
    沛玉诧异道:“你在醉芳楼不也是彻夜不归吗?”
    “醉芳楼是醉芳楼,这是我的地方,你何必明知故问。我独自被人囚在官船上还能有什么好事?”小玉艾艾地说道,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来,“呶,你自己看吧,这就是我唱戏的价钱,昨天晚上你们昆山傅知县专程送来的。”
    沛玉接过一看,竟然是吴宅房契,不禁瞠目结舌。
    小玉毫不顾忌地说道:“恐怕醉芳楼所有的姑娘挣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些东西,我曲小玉的身价看样子是不便宜的,你是不是有空算算,这张纸值多少银子?”
    沛玉摇摇头,吴府家产有多少,恐怕谁也盘算不清,房产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谁都知道吴家被抄时,足足装了七条大船,现在所见的只是吴家那所豪宅,剩余的店铺、作坊、钱庄却没有提起,那才是吴家主要的财产。
    “这里少说也值几万,总算物归原主了,你就等着受用吧。”小玉说道。
    “这怎么行呢,这是给你的,我怎能要。”沛玉赶紧摇了摇头。
    小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要它有什么用?你可知道,我怎么得来的?那人以为我是吴家未过门的媳妇,可我算什么东西?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戏子,一个吴少公子连名字都不肯相告的女戏子!”
    沛玉关心道:“可是,你说到现在那贵妇人究竟是谁?”
    “你管他是谁!”小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随即醒悟到自己有些过分激动,转而说道:“好了,你别问了,你认我也好,不认也好,今生今世我也没指望能嫁给你。这本是你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沛玉真有些糊涂了,贵夫人,难道会是太后吗?可是太后不是已经归政于皇上了吗?况且堂堂太后,又岂会轻易离开京城,到昆山这么个小地方来?但若不是太后,又有哪位贵夫人敢把太后抄没的东西发还?还有那方黄绢,又会是哪来的?
    小玉见他发愣,心中不由一阵悲切,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条船上会是什么人,既然先前不知道,她现在也不想再告诉他,至少她还可以在他心目中留一个好印象。
    “那傅知县有没有说我家人能不能回来?”沛玉关心地问道。
    小玉同情地看着他,为难地说道:“我,我也正在想怎么告诉你好,你一定得有个准备。”
    沛玉心里一格登,担心地问:“到底怎么了?”
    小玉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你家里去的地方太远,不巧那儿又有什么阿古柏屠城,可怜你一家六十三口,最后连尸首都没找到,圣上念及亲情,说是要为吴家赦罪追封。”
    沛玉惊得目瞪口呆,小玉担心地看着他,思量他还经受得住,才继续说道:“我见形势对你有利,便撒了个谎,说我也是吴家的人,那人竟信了,所以给了我那方黄绢,说能保我性命。”
    “那我吴家能够昭雪平反了?”沛玉急问。
    小玉摇了摇头:“怕是还不行,太后懿旨谁人敢翻?不再追究已经是万幸了。”
    沛玉不由得傻了,这消息实在太过突然,他还一点心理准备没有。他失魂落魄地离开醉芳楼,直向吴府旧地走去,路过一寿器店,盲目地甩下张千两的银票,让他们去吴家办理丧事。
    吴家门上赫然贴着两张封条,还上了一把大锁,沛玉掏出金针,捅开铁锁,径直走了进去。
    沛玉刚才经过的恰巧是叶家店铺,掌柜的既怕受到牵连,又不舍得白白失掉这笔大生意,急着去找叶蔷。
    叶蔷也正要找沛玉,张天成刚到茶楼来过,还带来个坏消息。
    张天成一到万宝茶楼,就要了一间房,趾高气扬地把叶蔷给叫了去。
    “张大公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叶蔷虽不想接待张天成,但还是硬着头皮去见了他,陆进财已先在旁向张天成百般陪笑。
    “叶大公子,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张天成边玩着桌上的一只空杯子,一边说道。
    “大公子想找什么人?”叶蔷问道。
    张天成得意地点点头:“一个女人,我买的一个女人。”
    “哦?哪个女人得张公子如此垂青?”叶蔷应付道。
    张天成慢慢地取出一张纸来,推到叶蔷面前,道:“叶兄,请看。”
    叶蔷斜睨一眼,暗暗吃了一惊,这是一张黄宣纸,常用来印书的那种,原来是一张卖身契,上面竟然写着宝囡的名字,卖价白银二万两。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张兄好大的手笔,买个人要化两万两。”
    张天成眉角一挑,道:“可是不巧竟然被她给逃走了,叶兄可曾听说过宝囡这个名字?”
    陆进财听到提起宝囡,眼睛不由一亮。
    叶蔷正诧异张天成怎会有宝囡的卖身契,推托道:“我天天做这卖茶的生意,人多嘴杂,什么人都见过,可就是没听过这样土气的名字。”
    张天成知叶蔷轻易不肯认帐,奸诈地一笑:“哎,叶兄,其实一个下人跑了倒没什么,可我那银子就这么泡汤了,真不舍得。若有人得了去,我情愿一分银子不赚,二万两原价卖出去。”
    叶蔷不由有些心动,一转念还是不动声色,张天成固然是为了敲诈他来,可依其贪婪本性,得了银子只怕更要追究沛玉的下落,那绝不是二万两可以摆平的事。他摇头笑道:“除非张大公子,我怕昆山再也不会有人出这么大价钱买一个婢女了,两万,只怕都能买顶乌纱帽了。”
    “嗨,这女人可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噢,任何人只要见一面就再也不会忘记。”张天成歹毒地笑笑,“日前,你家二太太发丧,我凑巧见贵府有一位姑娘可也真漂亮,不知是哪一位小姐?”
    叶蔷暗叫糟糕,原来宝囡被人见到了,但他反应敏捷,随即说道:“哦,你见到的恐怕是老千岁最疼的蓉妹妹,连郑知府见她也惊叹不已,我明日就要上路面见王爷,求圣上给她一个敕封呢。”
    张天成听叶蔷搬出皇帝压人,自知斗不过,只得讪讪一笑:“那可要恭喜叶兄了。叶兄日后发达可别忘记提携小弟一把哟。”
    叶蔷打了个哈哈:“好说好说,我这也是沾了妹妹的光呢。”
    张天成忙换了个话题:“叶兄真是前途无量,小弟仰慕不已。”
    “彼此彼此。”叶蔷起身道,“张兄可还有事?叶某还得回去准备准备。唉,可惜才筹了三十万,真怕皇上看不中。”
    张天成傻得直翻白眼,他张家倾家荡产也搬不出这么多,叶家出手就是几十万,还怎么斗?只有另图他法了,他赶紧灰溜溜地告辞出去。陆进财见状也跟了出去。
    叶蔷待张天成一走就去找沛玉,想问个究竟,不意先撞见了寿器店的掌柜,心里怀疑沛玉回了吴府旧地,忙赶了过去。
    沛玉果然在旧宅里。半山桥旁,吴府大门洞开,叶蔷站在门外迟疑了好一阵,就是不敢迈步入内。想了好一阵,才趁没人注意,留下富书望风,自己悄悄地溜了进去,他心中不免暗自庆幸,亏得过往行人不敢自找麻烦靠近宜生是非的吴宅,他才不至被人撞见。
    叶蔷在吴家大堂里找到了沛玉,他急急地问:“玉弟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擅自撕了官府的封条,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
    “蔷哥哥,你怎么来了?”沛玉诧异道。
    “我怎能不来?一千两的买卖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是吴家的生意。谁不知道吴家被抄,谁敢接你这生意?你也真是的,既到了自家开的店里,何不先与我说一声。”叶蔷着急地说道。
    “那是哥哥的店铺?小弟并不曾注意。这次请哥哥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沛玉说着把绢帕递给叶蔷。
    叶蔷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我说嘛,玉弟是个明白人,怎会做那没头脑的事情。只是你这又是为谁发丧?”
    沛玉悲愤地说道:“我刚得到消息,吴家六十三口都在外亡故了。六十三人!我父母兄长,叔伯侄甥,丫环仆人,连我都没法算清究竟有多少,别人却来告诉我六十三个,这多么好笑,多么好笑啊!”
    叶蔷不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