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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芸感他真诚,思想片刻,忽然说道:“玉哥哥,你真希望我是女儿家吗?”
沛玉盯住他看了好一会,虽然觉得他处处秀气,却不敢奢望他真会成为女孩子。他摇了摇头:“如果那样,你又该嫌我愚笨了。”
叶芸迟疑片刻,却无以作答。
沛玉苦笑笑,继续说道:“老天何其不公!芸弟,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记到心上,再过几年,你娶你的娇妻,我立我的家室,迟早一个散字,那时你就会笑我们今日荒唐了。”
叶芸听他说出这般丧气话来,不觉大为扫兴,看着围栏上的琼花侧过身去,怅然若失:“琼花啊琼花,你怎落在茧园中,谁识庐山真面目。”
沛玉接道:“花开深院无人识,芸弟何须作叹,若世上真有此花,在寻常人家也是被摧残的多了,还是雕在此处尚能苟存几日。”
叶芸定定神,提议道:“玉哥哥,我想,那《琼花秘笈》不如改叫《琼花劫》,你写的那本戏就叫《琼花劫》可好?”
“琼花劫?”沛玉愣了愣,不禁点头赞同,“不错,隋炀帝看琼花对黎民百姓来说的确可称一劫,走,我们即刻去小有堂,看看史书上可有记述此事的文章。”
叶芸摇摇头,情绪未免有些低落,推托道:“你自个儿去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怎么?”沛玉担心地问,“哪儿不舒服吗?让我瞧瞧。”
叶芸淡淡地答道:“也没什么,我走了,你去看书吧。”
沛玉担忧地看着他:“我送你回去。”
两人便离开青竹屋向樾阁走去,沛玉本想送他进去,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沛玉送他进去,沛玉只得独自向小有堂去了。
小有堂位于大云堂西首,沛玉过去时正碰上叶蔷往北走,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银环居然跟在叶蔷身后。
“蔷哥,这么早就回来了?”沛玉疑惑地问。
“你一声不吭地出门去,喏,这丫头都找到茶楼去了,我也正有事找你,就顺路送她回来。”叶蔷道。
沛玉看看银环,讪讪一笑:“蔷哥,有事只要让人带个口信就行了,何须你亲自跑这么一趟。”
叶蔷笑道:“哎,银环也算你的人,送她也是应该的,何必说得这么客气。有一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过两天就是香茗节了,刚才我忘了送样东西给你。”
沛玉好奇地问:“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当然不知道,这是老千岁定的,为的是凑个热闹,每年谷雨那天众兄弟姐妹都会聚在一起,比一比各自的手艺。今儿个我特地让人外出采购了一些好茶回来,这不,正想给你送去呢,好让你也凑个份。”叶蔷指指银环手里的包裹说道。
沛玉摇摇头:“我在家闲散惯了,再说我家的茶都是由丫环沏的,我只知道喝茶,哪懂什么香茗节,蔷哥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叶蔷笑笑:“入乡随俗,除老千岁和老爷太太们外,园里小一辈的谁不是自己沏茶?香茗节就是赛茶会,难道你偏要例外不成?”
沛玉这才恍悟:“怪不得银环姐姐总是逼着我自己煮茶,原来这里还有如此奥秘。”
叶蔷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这次会茶你非得参加不可,不然我和你没完,我连茶叶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能推托吗?”
沛玉笑笑:“蔷哥哥把好茶都给了我,岂不怕我争先?”
叶蔷满不在乎地说道:“玉弟你又说错了,会茶时茶叶好坏固然重要,但是三分在茶三分在水,最主要的还是看你手艺如何,一杯好茶光有茶叶是不行的。”
沛玉笑道:“这个我自然明白,但是,我不会煮茶,不就是说我还没比就先输了吗?”
叶蔷凑近他耳朵说道:“你不知道,银环与芸弟最熟,早学了一手好茶艺,你让她教你不就得了?”
沛玉有些诧异,细思又在情理中,便答应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蔷哥哥。”
“且慢,我还有一个条件。”叶蔷又道。
“条件?”沛玉意外道。
“这些茶叶我是专门送给你的,你须向我保证,不能给任何人。我知道你与芸弟交好,可是你也不能给他。”叶蔷抓住他手,认真地说道,“芸弟茶艺本来就好,若是再得了这些好茶,只怕今年又会是他夺魁,你一定得答应我。”
沛玉想了想,勉强答应:“好吧,我照你说的做就是了。”
叶蔷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告辞离去。
叶蔷刚走,银环的眼泪就止不住扑扑的直往下掉,她埋怨道:“公子,你忽然一声不响地出了园子,可知奴婢心里有多担心?”
沛玉不在意地笑笑:“对不起,我一时忍不住,和芸弟出去转了转。”
“茧园这么大,公子哪儿不能去,非要到外面闯?为了上次你和三少爷呕气,老千岁就差点儿没打死我,才好了没几天,你就忍不住又要出去,你存心要我急死才肯安心?”银环责备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声不响地出去,即使我不被打死,吓也要被你吓死了。”
沛玉歉疚地作了一揖:“姐姐恕罪,小生这厢有礼了。园里人多,有话还请姐姐回去再说,免得让人笑话。”
银环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自忖身份卑微,忍住没有再说。
第三天,也就是清明,按往年惯例,叶府全家早早登船赶去了苏州上方山,举行一年一度的祭祖之礼。叶家本有三条用于行商的大船,这次又租了两条,再加上数条小快船,前前后后共有十余条,倒也声势浩荡惹人注目。
当晚在苏州宿夜,沛玉本想与叶芸秉烛夜话,不料叶蔷却来喊他去了城里,他只得随了去,到天亮方始回来,直到午时才到得上方山。
叶氏祖坟座于山半腰向阳的一块坡地上,大大小小数十座坟墓形态各异,有高坟大院,也有牌坊亭阁,还有一些不起眼的小坟。祭扫仪式分外隆重,每座坟头都燃点香烛焚烧纸绽,老千岁辈份高,只拣几座辈份更高的祭了,先回到船上。沛玉因为不是叶家后人,不必拜祭,便留在船上,但叶蔷这一辈上的兄弟姐妹却是苦不堪言,凡茧园这一脉往上的先祖都得一一拜祭过来,纵有下人扶着,还是累得够呛,回船时都累得快趴下了。
叶芸与沛玉同船,沛玉见他疲惫,心疼地上前扶住了他:“你累不累?”
沛玉和叶芸呆的是雇来的画舫,船上只他兄弟,叶芸示意宝云和银环退下去后,立刻往床上一躺,抱怨道:“累死我了,你倒好,连去扶我一把也不肯,现在好了,我腰都断了。”
沛玉笑笑:“那你好好躺着,我替你捶捶背。”
叶芸急忙坐起,拒绝道:“不用,我还撑得住。”
沛玉上前就要给他捶背,他急急推开沛玉,用话岔了开去:“其实这清明扫墓真该摒弃了,宋朝高菊卿就曾有诗云: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如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沛玉不等他说完就接道:“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叶芸白他一眼,改用昆山话说道:“就嫩顶顶有本事,啥葛才晓得,搿嫩上趟哪能勿晓得有百花生日?”
沛玉讪讪一笑,并不答他。叶芸这才继续以官话说道:“其实我也在想,众人清明祭扫的样子虽然十分哀切,只不过冢中枯骨却无知无觉,不会享受,倒不如自己先来个一醉解千愁,你看对不对?”
沛玉急忙摇头:“不好,给老千岁知道,会骂死你的。”
“好吧好吧,听你的,那我们只喝一点点,好不好?”叶芸妥协道。
沛玉点点头:“可船上没酒啊,要不,我去老千岁那边讨些酒来解解乏?”
叶芸立即赞同:“好啊,去玩玩也不错。”
沛玉反对道:“你不觉得累,还要去玩?我还是给你捶捶背吧。”
叶芸见他坚持要替他捶背,赶紧溜出舱外,口中只道:“我去叫船。”
沛玉真有点想不通了,瞧他如此疲惫,却还不肯好好休息,耳听得银环在船头问:“三少爷有事需要奴婢做吗?”
叶芸看看跟着出来的沛玉,道:“我要和玉公子去老千岁船上,你和宝云留在船上。”
银环忙道:“少爷,船走得很快,怕不妥吧?”
叶芸说道:“不要紧,你只管去叫。”
“可是,万一……”银环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