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祝少山笑了:“这你就想不到了吧?你想啊,叶家老千岁在世时还是公主身份呢,辈份可比太后要高多了,我本也想不会有人动她脑筋,可要是老千岁名头真的管用,凭他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敢闯入府里掠金夺银?就是她老人家在世时不也有人闯进去要拿那蔷大公子吗?我敢跟你打赌,太后再度垂帘,国库空虚,不出一年就会拿张家开刀。”
周定军想想,不禁点了点头:“祝兄所言极是,张家的确也是块可口的肥肉,谁不想吃上一口。但依祝兄高见,太后若是知道叶家空虚、吴家火焚,会不会恼羞成怒,出尔反尔拿人开刀?”
“你是说那吴公子和叶小姐吧?这倒说不准。只是此话还是不说为好,我听妈妈讲那一对小夫妻正住在楼上呢,让他们听了岂不伤心?”
叶芸听了,脸色立刻有些变了。沛玉见她脸色不好,忙轻声劝道:“我们上楼去吧。”
叶芸勉强点点头,两人便起身回房。
“芸儿,看情形怕是有点不妙,我们还是早作打算,出去避避风头吧。”沛玉说道。
“落魄之人,何处容身?”叶芸反问。
“我与太仓曲家交情甚笃,不如就到他那儿去,正好也可以尽心抚养天赐。”沛玉提议。
叶芸想想,赞同道:“这主意是好,可是我俩手头所余银两不多,又惹人注目,这么出去,恐怕全城皆知。”
“不会,我们这就雇一顶小轿,悄悄去山上小庙寄住一宿,明日一早就搭船走。看无心的面子,定可瞒天过海。”沛玉胸有成竹地说道,但他心里已在怀疑,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红船伏法,曲家又怎能躲过,他如何能去?可是除此之外,他又能往何处去!
叶芸微微咳嗽一声,点了点头,支撑着整理细软,沛玉则拿起《琼花劫》塞入怀中,从后门出去雇船了。
当天晚上,趁着雪夜人稀,沛玉和叶芸坐小轿悄悄去了山中小庙,准备明天天一亮就搭船走。在进庙时,沛玉又看到了那花子,也觉有些象叶蔷,正想上前询问,花子却转过身去,飞快地消失了。
一夜太平无事,第二天凌晨,天空中正飘着败絮般的雪花,沛玉和叶芸刚准备离庙而去,忽然看见茧园方向火光冲天,城中别处也有着火的,可是看情形都象是叶家的产业。
叶芸不由得悄悄落下泪来。
“芸儿不必伤悲,这也是劫数,反正这些东西已不属叶家了,就随他去吧。”沛玉安慰她道。
叶芸也知其中道理,但她终究还是在茧园中长大的,火烧茧园如同割她心头肉。她勉强止住眼泪,轻舞长袖,微启朱唇,唱起《琼花劫》最后一出《观花》。
见叶芸裙裾飘飘、歌喉婉转,且唱且舞着往山下行去,沛玉也不由意气风发,抽出玉笛,以一曲《满江红》作伴。
两人边舞边行边唱边奏,《琼花劫》脚本一页页从沛玉怀中散落开来,迎着风雪在空中飘扬。两人缓缓行到山下林中,却见四周枯枝上都已缀满了洁白晶莹的雪花,和着半空中不断飘扬的纸片,随歌舞笛乐摇曳生辉,宛如一株株怒放的琼花,好不美丽动人。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梅花馆中,馆里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但闻丝竹声声、鼓掌不断。
沛玉放声吹笛,叶芸尽情歌舞,两人渐渐沾染上满身洁白的花絮。此情此景固然美丽,但叶芸却越来越气短声弱,一曲将完,叶芸已是不支,微靠沛玉胸前,轻吟:
“奴家去也!……”
沛玉的玉笛突然鸣起一记响彻云霄的强音,笛身竟然随之爆裂。沛玉接口续道:
“情天怎别恨海归!”
叶芸笑得越发心醉,自两人相识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听沛玉唱了句曲词。
沛玉轻拥她入怀,共她在这一片满天素白中渐渐化去……
无心正在山头,一手托塔怀抱婴儿远眺他俩,孩子笑靥如花,手中赫然拿着一柄翠玉如意,而在他俩消失的地方,竟长出一株巨大的盛开着洁白无瑕花朵的美丽的琼花。
无心看着眼前这番凄凉景象,暗颂佛号:“阿弥陀佛。”径往山后走去,那里正有一条大鱼自由自在地喷水玩耍……
(全文完)
曲牌汇总
第二十一章茧园曲散演尽情天恨海琼花结解湮没断笛绝唱
天空中已然纷纷扬扬飘起鹅毛大雪,沛玉领着叶芸和宝云、宛儿恋恋不舍地走出据梧轩。
主仆四人缓步行到花神殿旁,放眼向荷花池看去,只见池中除了几枝枯折的叶梗,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叶芸叹道:“想当初芙蓉盛开,满园清香,惹人心醉,如今天寒地冻,花期不再,竟连个凭吊的人也没有。花啊花,你生时美艳,可曾想过也有今日败象?你那几枝残梗若被风雪打折,再没了影踪,谁人还会记得有你焕发过耀眼的光芒?你生又何欢,死又有何悲?还不如别来这可怜的尘世空走一遭。”
沛玉听叶芸话中颇多伤感,赶紧岔开话题:“这雪一时半会恐怕也停不了,我吹支曲子作别这池莲藕,妹妹以为如何?”
叶芸点点头,轻轻倚在他肩旁,目光仍然忍不住洒向塘中残梗,但见得风卷雪飘,又有几支枯梗断折,她几乎都能听到折枝时的嘎嘎声。
沛玉拣了支《赏花时》吹了起来。
叶芸不禁因而想起《西厢记》第一本中老夫人唱的“夫主京师禄命终”那句,心知并非吉兆,却也不阻止他,只苦笑了笑,自他肩头缓缓抬起头来,噙着泪说道:“这曲子在元曲中用得最多,也不知我还能再有几时可以尽情聆听哥哥的笛声了。只可惜,我这些天身体不好,底气不足,竟不能为哥哥和上一歌。”
沛玉收起玉笛,心疼地看着她,劝道:“妹妹快别这么说,等你养好病,我们就可以一起吹曲唱戏了,我一定要将《琼花劫》写成一本最好的戏,让妹妹唱它。”
叶芸摇摇头:“恐怕我等不及你写成了,想想真是可笑,我们做兄弟时,能够琴瑟和谐、心心相印,可以我唱你的曲、你伴我的笛,可而今做了夫妻,却反而不能夫唱妇随。”
沛玉扶着她转身向前走去,边劝道:“我们走吧,快别说这些伤心话。”
叶芸掩住他的嘴,悄悄流下泪来:“我何尝不想有那么一天,能够将整本《琼花劫》从头唱到末,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会自己珍重,早早养好身体。何必要你来劝我?”
沛玉叹了口气:“只是我不知道这本戏何时才能写成。”他却不敢说昨晚他已写成情天恨海共化琼花的结局。
叶芸当然也不肯点明情天恨海的归宿,反说道:“无心大师上知过去、下知未来,你何不向他讨教讨教?”
沛玉却说道:“我也曾问过,大师却说天机不可泄露,我真希望情天恨海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叶芸苦笑:“连你这写曲的都不知道,谁又能明了?不过,我倒相信他俩会有个好结局。”
沛玉担心地看她一眼:“你知道他们的结局?”
叶芸赶紧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我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对你说,大师为我俩结拜时曾说过我俩前世有一大劫,今生还会有劫,不过他又说只要我们结为夫妇就能化解它。我们已经成亲了,按理说这个劫也解了,或许是因为我俩还没有能够做到真正的夫妻同心、心心相印吧,但我相信我们也会有个美满的结果的。”
“啊?”沛玉最担心的就是这点,怕今生再蹈前世覆辙,却被她一语道破,他不禁仓促地“啊”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芸见自己令他吃惊,立刻便有悔意,当下也沉默不语,只任宝云和宛儿扶着她向园外走去。
沛玉怕她伤心,没敢向凤姐等人告辞,只径往殿中取走了楠木塔心,又因吴府尚未打扫整理,他也不想立即住回去,只安排宝云和宛儿去吴府预先打理,自己则同叶芸住进了醉芳楼。
离开茧园,叶芸的心情反而平复了许多,而醉芳楼环境优雅,她正可以静下心来将基本写成的《琼花劫》重新修改润色,调整所配曲牌。在这段时间里,经沛玉上下打点,叶莲终于得以从轻发落,被判与其他人一起解京,不必再为叶蔷谋害张天成的罪名而披枷戴锁。
这一日,正是叶府上下押解起程的日子,拱辰门离昆山县衙最近,叶家诸人便要由此登船。沛玉和叶芸早早地下了楼,在醉芳楼门口等候。
在楼下路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