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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圈挽起。
她始终不敢动,任他用玉钗一点点梳理她的头发。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姜虞曾像母亲一样给她如此绾发。每一个动作都带了不可思议的亲切与温柔,她能靠在姜虞的怀里撒娇。不过,姜虞会训斥她,不能任性。姜虞诚然不是她阿媪。之后,哪怕是姜虞,也不会有人像他这样温柔地给她绾发了。
将玉钗插过她头顶的发髻,他的手轻轻落在她肩膀:“我平生,只给汝一人绾发。”
“为何?”
“我只希望,我此生,也有一人,能每日只给我一人绾发。”
叁伍。阿采
“此愿,对众多人而言,是奢望。”
公良这个话,不知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评说整个社会。
“既是奢望,先生何必提及?”季愉是想了一阵,才能找到合适的回话。
“是否想看乐芊夫人回信?”公良的手离开了她肩膀,握起拳咳咳。
季愉立马回身,眼中无法掩饰急切:“乐芊夫人回信予我?”
“是口信。”公良说,“人将在明日带到。”
乐芊派了什么人到她身边来?无论是谁,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慰藉。不过,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同意让人到他这儿来。
公良对此却没有做任何解释,好像不需要解释一样。当然,他对乐芊不会说她是他的俘虏,只说了:“我与你在途中相遇,出手相助,带你来到镐京寻找名医。”
“夫人相信先生所言?”季愉以为,以乐芊的才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话?再说了,他向乐芊表明的是什么身份。
“一名齐国商人,夫人为何不信于我?我赠她之药,已是解决了她燃眉之急。”公良不想讨论乐芊是否相信的话题,因为没有意义。哪怕乐芊不信,又能如何?乐芊根本没办法找人来救她。所以乐芊派来传口信的人,当然是要被他扣留在这里。据回报的人说,乐芊派来的人是她心腹。他想,是该找个人陪陪她。也即是说,他不怕她多个人能怎样。
季愉从他这口气里已听出他所想的:她想作乱,也得顾忌着。来了个人更好,或许可以用来当威吓她的筹码。如此一来,这来的是何人,她心里隐约有数。
果然,他们刚说完话,喝了汤,那人已是带到。
“贵——”跪在台阶上的阿采,见季愉穿着男子的玄衣,也就机灵地没有把她的称谓说出口。
公良打量这个年轻的女寺人,心想:此人,对她倒是忠心耿耿的。
季愉猜到来的人必是她,心里几分欣喜几分忧愁,故意板着脸。
“主人,您看——”端木请示如何处理这个事。
“子墨粗心大意,正好缺个人服侍。让她服侍子墨。”公良气定神闲道。
端木僵硬地笑了笑:这样一来,墨墨必是要发火了。
不过,在此之前,经公良允许,季愉与阿采能说上会儿悄悄话。
“夫人让我来见你。”见室内无人,阿采向季愉正式行了拜礼,抬起头时泪汪汪的。
季愉焦急她的腿伤:“伤可是治好了?”
“好了。全好了。有幸得到夫人派遣医工救治。”阿采对于乐芊也是感恩于心。
“夫人让你带来口信是?”季愉问。
“让贵女安心。此药甚是灵验,主公已能每日清醒两个时辰。”阿采高兴地说,“女君与夫人皆夸贵女有心。”
有心这个词,大概在女君和乐芊心里的含义是不同的吧。季愉对女君的顾虑比较多,是由于得知吕姬到达曲阜。能准许吕姬远行的,只有女君。
阿采接着道出她的忧愁:“夫人要我转告贵女。九只编钟今是欲送至镐京。承担进献之责是世子。伴随世子有吕夫人以及钟曹。”
这下可好了。全部人都赶着来镐京。
“夫人有何交代?”季愉详问。
“有。”阿采点头说,“九只编钟,乃主公心血。世子进献而已,无功无劳。然世子欲借此夸大功劳,必是不可。”
季愉心里明白了:乐芊是要她毁掉世子机遇。然而,世子不献,谁来进宫献钟?
“夫人近日会启程。”阿采说到乐芊要来,掩盖不住兴奋与喜悦,“也必来见贵女。”
老奸巨猾并且在镐京也有人脉的乐芊来了,或许事情会有所转机。季愉点点头,问:“可有贵女叔碧消息?”
“有。”阿采对她的问题露出一点儿惊讶,“贵女叔碧托人带口信回宅,称今也是到镐京来。”
季愉有些愣。她不是没想过叔碧从哪里得知消息后,赶紧上镐京来找她。可是,此事若是发生在公良告知乐芊之前,只能说明叔碧不知道她在公良这里,而是从其它地方得知信息。那会是谁?是叔碧自己来,还是有人陪她来?
“贵女。”阿采说到最后,担心地看着她,“此宅邸之人皆是齐国商人?”
阿采不能说很聪明,也看得出公良不可能是个商人。他身边带的人,可都是武士。
季愉说两句让她宽心:“他不会为难于我。”
“为何?贵女为何在此人身边?”阿采边说边抚住胸口,“我曾听闻,曲阜遭遇夜袭。”
“实不相瞒,此人待人有区分。于他好之人,他仁心对待。于他坏之人,他手段残忍。”季愉并不否认夜袭之事,用模糊的三两句点醒阿采。
阿采眨着眼看了她会儿,意会后跌坐到了地上:“如何是好?我本以为会与贵女离开此处。”
季愉缓缓地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一开始她也焦急,几次三番想找机会要落跑。但是,久了,心气平和地想清楚了:逃跑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他总能把自己抓回来的,甚至灭口。解决的方法是,应该让他知道,她不会与他作对。这也是他一直强调的。
刚刚,他帮她绾发,告诉她,只要她对他好,他必也会对她很好。他抚摸她头发的手,搭落在她肩膀的手,在温暖中带了一丝凉意。她想起了那首《绿衣》,如他所言,是奢望。
歇口气,再往下阅读,(*^__^*)…
伯怡得知阿采进来宅邸,愈是生疑。
归夫人心惶惶乱,来找她商议:“此人半夜里来,据闻与可喜谈了甚久,之后被派到了子墨大人身边。”
伯怡是经过了一夜的思考,沉静了下来:“夫人,我知先生脾性。此事恐怕关系重大,我等不可过问。”
“伯怡,我听闻先生此行有意面见太房。”归夫人着急的是小道消息漫天飞,届时谣言成真,“不知先生是何意?”
“我不知。”伯怡答得爽快,“夫人,先生向来不让人知道自己所想。”
“伯怡,你为何不急?”归夫人都急出了层汗了,可伯怡安定得像是没事儿的人一样。
“夫人,我知先生心里没有我,也不会娶我。”伯怡抬头看着她,眼里没有哀伤,只有平静。
“若是当真如此,你怎能心甘情愿?”归夫人是瞠大了眼珠,想推她一把让她清醒,乃至有举手扫她一巴的冲动。全家人这么多年,寄望的不就是她一人吗?
伯怡见她因凶怒变得狰狞的面孔,心里是被吓了一跳。归夫人已是如此盛怒,她不敢想象祖父、父亲等人听到消息会如何反应。
“伯怡,莫非你不想得到先生?”归夫人起身走到了她面前,从上到下严厉地俯视她。
“我——”伯怡不敢应声,心头是一阵惊一阵怕。听对方的口气,若她得不到公良,似乎全家人都饶不了她。
“若你如此懦弱,只能是你祖父、你阿翁、全家人都宠坏了你!”
归夫人一句话如五雷轰顶,伯怡的面色渐渐呈现死一般的青白。
“伯怡。”训完话,归夫人语气一转,抱住伯怡的头,“全家人都疼你,你总不能辜负你阿翁吧。”
伯怡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脸色逐渐由青转向雪白,像安静的雪花儿。
归夫人感觉怀里的人安安静静,想:这倔强又骄傲的侄女,应是顺服了吧。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为家族牺牲是必要的觉悟。没有家,便是没有国,何来个人的幸福。她轻轻抚摸伯怡的头发,说:“不要担心。过几日我进宫向由姬大人禀明此事,道公良先生难于开口便是。你留在宅内,陪伴先生。除你之外,先生是不应与女子会面。”
“我听夫人安排便是。”伯怡乖顺地应道。
“好孩子。”归夫人紧紧地搂了搂她,以表明大家是同一家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这边阿采被派去服侍子墨,然不会儿让子墨遣返回来。
季愉恰在帮公良整理文书,看见阿采在庭内徘徊时而观望里边,便是放下手中的活儿。公良此时在帷幔内休息。她蹑手蹑脚走出屋子,招呼阿采。
阿采小跑步过来,说:“大人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
季愉笑笑,以她差点两次死在子墨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