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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如止水。她经历过爱情的磨难,婚姻的破裂。后来她改行为越剧团编写过
历史剧《屈原》和《司马迁》,因同贾植芳先生通信讨论创作问题,一九五
五年“胡风事件”时受株连,吃了一年半官司。十年动乱,她当然是在劫难
逃。一个在青年时代就受到社会的肯定,并且也尝到了如张爱玲所说的那种
“成名要趁早”的快乐的女子,她是不会想到瞬间的光芒越耀眼存留的时间
就越短暂的命运正等着她。
读苏青的文章,往往被她那犀利的目光带入一种推向极至的理解。她
的女性意识特别强烈,总是会不直觉地站到男性的立场上去抨击女性的弱
点,然后再回到女性的立场上来阐述做女子的甜酸苦辣。于是刚柔相济,文
章便显得丰满而立体。她对女性的优点与缺点有一种少有的敏锐的洞察力。
能穿过皮肤,直入五脏,深至精髓。“五四一代的女作家和‘四五’一代的
女作家,几乎都是浪漫的女权主义者。而苏青,则是她那一代现实的女性主
义作家的代表。这是苏青与大多数女作家首先不同的地方。完全不像别的女
作家那样,在作品里老是唱些‘男女一样’、‘权利平待’之类的高调,相反,
苏青却始终注意写出她所坚持的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她的语言很纯净。没
有婉约繁华的词藻也没有清新仪人的风格,倒更象是一位表情严肃,训词苛
严的先生在教诲你一些世俗风情、为人处事及做好一个女子的要点。
有时会被她太深刻的洞察力和毫不留情的揭示而微微激怒——许是中
了要害的缘故。同是女子,也会由衷感叹:为何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子纵然貌
似沉鱼落雁,品性贤淑端庄也会令男子一再躲避。为何天下诸多男子都想找
一个“傻”一点的女子为妻。太咄咄逼人,聪明极至的女子且又受了文化的
熏陶实在是难应付的。苏青恐怕便是此类的女子。与她相对多少有些紧张,
否则就会被她甩到后面了,且稍不留心,自己的缺点就如水晶宫里初生的婴
儿——绝对明了,对于男人而言实在是很没面子的事。
原来有时糊涂一些或愚笨一些也是有好处的。男人喜欢女人也欢喜。
可苏青是一个不愿让别人皆大欢喜的人。她唯恐自己的睿智挥洒得不够,她
在《论红颜薄命》中这样写道:“要知道一个好看的女人生长在一个平凡的
家庭里,一辈子过着平凡的生活,那么她是永远不会成名,永远没有人把黑
字印在白纸上称赞她一声‘红颜’的。必定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她给一个
有地位的男人看中了,这个男人便把她攫取过来,形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于是牡丹绿叶,相得益彰,她因而在他而一举成名,他也因她而佳话流传了。
美人没有帝王,将相,英雄,才子之类提拨,就说美到不可开交,也是没有
多少人能知道她的。。女子为了求美,不惜牺牲一切,到头来总象水中捞月,
分明在握,却又从手中流出去了。时间犹如流水,外形美犹如水中月影,不
要说任何女人不能把它抓住捏牢,就是真个掬月在手,在握的也不过是一个
空影呀!至于真正的月亮,那好比一个人的人格美,内心美,若能使之皎洁,
便当射出永久的光辉。红颜女子不一定薄命,红颜而无知,才像水中捞月,
随时有失足堕水,惨遭灭顶之虞啊。”
她没有以简单的价值评判去看待生活中的一切问题,在那个女权主义
盛行于女作家文章中的时代,苏青以很清醒的意识,独特的视角坚决地倡导
女性意识。她对中国人讳莫如深的饮食男女的一针见血,对平实琐细生活杂
事的入微细腻都是耐人寻味的。据说她的散文集,如《浣锦集》、《涛》、和
《逝水集》以及长篇小说《结婚十年》等都已不再有希望重版了,且已出版
的也较难觅到了。但愿有一天这些文字能相聚一起得以再版。届时,读者一
定是有福了!、
韦刃先生在编《谈天说地——苏青小品精萃》这本书的前言中这样提
到:苏青尽管捱过了文革的苦难年代,晚景仍旧寂莫姜凉,整日莳花弄草打
发余生。一九八二年十二月七日病逝于上海,终年六十九岁。在殡仪馆火化
时,灵堂里没有哀乐,没有花圈,前来送行的人只有四五个亲友,全部送葬
时间不过七八分钟。生前名噪一时的苏青,结局是如此沉寂,只留下她的文
字将是永不会寂莫的。
由乔治·桑想到的
我是因为乔治·桑才开始注意肖邦的,在此之前,我只喜欢舒曼。舒
曼过于率真而坦诚,在众多的大师之中才情和作品都不算是锋芒很露的一
个。但他的《童年情景》让我痴迷了好多年。肖邦和舒曼是在同一年里出生
的,1810 年诞生了这两位杰出的音乐家。后来肖邦的盛名要比舒曼大得多,
而且留下的作品也是丰富而杰出的,可是我真的对他所知不多,直到我读了
乔治·桑。
乔治·桑吸引我的并不是她的作品,她一生写的作品既不多,也不算
是很好。我读《印第安娜》的时候有一种感受,大凡作家大概从某个角度可
以分为这样两类,一是才情绝对是高于一般人,他(她)的成就将永远不可
能达到他(她)所具有的天份那样的高度,他们的骨子里是诗人,他们任意
地挥散自己的性情,所成之文有时是钻石有时是瓦砾,然而他们从不去续貂,
甚至也不珍惜,他们仗着挥散不尽的才气来度过整个艺术生命。另一类作家
的天份也许不算最高,可是他们懂得璞玉需经雕琢方可光彩夺目,他们用努
力来完善了本来的残美,这类作家可以创造出精典,他们骨子里是学者,严
瑾而完整。乔治·桑显然是前者,而且是一个过于自由放浪的诗人,她本人
对生活对爱情对文字的一种期望远比她的作品更深地吸引了我。
这是一个怎样狂荡不羁,既温柔缱绻,又冷酷无情的女子啊!她幼年
丧父,希望在一位敬爱的母亲身边接替父亲,因此而养成了一种男性的举止
气概;她在十八世纪的理性主义和十九世纪的浪漫主义相交的边缘挣扎;她
从不能忍受别人凌驾在自己之上,她对爱情遵循一种母亲的义务;她尽管在
私生活和社会生活中都违反了习俗,却以天才、工作和勇气使人敬重。。她
对肖邦的倾心始于1837 年,这样的热情燃烧了八年。肖邦在此期间而写下
的乐曲留在音乐史上成为不朽之作,以致于后来我来听他的《降E 大调夜曲》
时才感受到为何乔治·桑会对这样一位音乐家如此情深意长。这位来自波兰
的音乐家也是一位诗人。他诗意的音响就如同恋人们在夜空中诉说着充满柔
情的话,感情的细致和旋律的优美以及技巧的多变完全就象是一位进入痴狂
状态的诗人的自我呤唱。肖邦是个保守主义者,在爱情上,他多情而又羞怯,
这和乔治·桑的张扬和激情是极不相符的。可是文字与音乐就象是天使的羽
翼,这宽广而温暖的羽翼为他们遮蔽了一切干扰,抚平他们互相因为爱而彼
此折磨后留下的创口。诗人和诗人注定了只能擦肩而过的,当他们各自的光
芒在摩擦中产生热量时要么就是使自己毁灭,要么就是毁灭别人,有可能这
种光亮的确璀璨无比——可是消亡的代价未免也太昂贵了。
肖邦曾经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见过她三次。在我演奏时,她眼睛深
情地看着我。我演奏一首有点阴郁的曲子《多瑙河的传说》,我的心跟着乐
曲飞回到故乡。而她忧郁而奇怪的眼睛,老是盯着我,这双眼睛在说什么呢?
她倚在钢琴旁,灼热的眼光使我的全身发烧。。”乔治·桑用一种自在而犯
规的人生让肖邦由衷地感叹:“她多么漂亮,多么温顺,对于一只爪抚摸,
一只爪抓伤她的恶猫,以及拼命向她狂吠的狗,她都象月亮一样,在高处,
温存地望着它们。。”
乔治·桑并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她无比忠实于她的所爱,就这个意
义而言她从来没有欺骗过任何人。无论是马勒菲依,李斯特,福楼拜还是肖
邦,她素来为这样一种天性而感到自豪,她干过不少值得自我责备的蠢事,
却没有干过庸俗恶毒的事。她想拥有肖邦,又保留马勒菲依,还找了些合乎
道理的借口,企图使人相信她追求的只是这两个年青人的幸福。她在她的《私
人日记》中这样写道:“那么,所有象你们那样的人,是怎样生活的呢?你
们用眼睛、耳朵和记忆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