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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给谦彦一笔钱,我可以让他出国留学,任何一国家,只能在合理范围。但你要留下来,直到他回来那天。”
    “为什么?”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傻得让你们两人一起逃走吗?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我……不,我要你也跟着品尝我的痛苦。你以为我不知道谦彦最爱的人是谁?你们谁也别想得到幸福!”
    我拿着电话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在说什么?
    “你可以同意我的条件,也可以拒绝。我不怕上法庭,顶多判我十年,但你们也别想好过。要毁的话就大家一起毁了!怎么样?见悟,你做决定吧。无论你说什么,谦彦都会听你的。”
    好沉重的一句话。他知道那天晚上他什么也没做,如果真要上法庭的话,谦彦除了撒谎编造事实外,他是不可能被判罪。我无法预见在法庭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即使是发生了事情,我也无法保护谦彦。其实,在这宗案子中,情势最不利的是谦彦,那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条件?
    “你想好了吗?”他冷声问。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接受。”
    他冷笑了一声,好像早就知道我一定会接受。我默默地放下电话,但愿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接下来就是要和谦彦说这件事情。
    也许这样做很自私很卑鄙,谦彦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我想这样对谦彦会更好。他确实应该离开这里,远离我和谷元恒,寻找他自己的人生。他太倚赖我,为了我,他可以铤而走险。如果我们继续待在一起,谦彦也许会……
    我不敢再想下去。谷元恒那句话带给我的震撼比他提出的条件更厉害。与其说我不知道,不如说我根本不想知道。
    ※※※
    窗外是如洗的蓝天,干净得看不见一丝云彩。
    谦彦推开门,检察官和刘明振走出来,对他说了什么,谦彦看着我,点点头。
    送走那些人后,谦彦坐在我身边,出神的看着窗外的蓝天,什么也没有说。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可我和他都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
    昨晚我告诉了谦彦那件事情,他哭着反对,我唯一一次没有屈服在他哀求的眼泪下。我相信这样做是为了他的将来,只有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最后他哭到睡着……
    当天下午,谷元恒就被释放回家。
    谦彦充满忿恨的看了他一眼,匆匆跑上楼,甩门的声音震歪了楼梯上的挂画。
    谷元恒一身邋遢,衬衫领打开,黑色的西装裤上沾了一块块污渍,头发凌乱,下巴的胡子都长出来了。他冷冷的看着我,我被他眼神中的冷意逼退了一步,我有种他会突然扑上来把我掐死的错觉。
    “这下如你意了。”他莫名奇妙的说了一句,转身走上楼。
    那天晚上是我一生中渡过的最诡异的夜晚。我和谦彦都尽量避开他,他似乎也在避开我们。整栋屋子里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就是电灯关闭的刹那。
    我的学业在那天后完全荒废了,谦彦离开的那天,正是我期末考的最后一天。
    谷元恒和律师打点了一切,我只能默默的看着谦彦一天天远离我。他一直没有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擅自做决定把他送到遥远的英国,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没有谷元恒,也没有我的国渡。直到他提着行李要上飞机前,谦彦哭了,他扔下行李紧紧地抱住我,悄悄在我耳边说:“等我。”
    我看着银色的飞机冲向蓝天,带走了我唯一的亲人。
    身后,刘明振和谷元恒在低声讨论什么,我没有仔细听。我只是在想,从今以后就是我一个人了,也许会很寂寞……
    “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走了。”
    谷元恒阴沉的声音把我从遐思中拉回现实,我回头一看,刘明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他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盯了我一眼,“你已经是大人了,别让人操心。”
    “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那么急急忙忙要赶去哪里,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在一起,他身上那股阴沉的气息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我暂时还不想回那个冰冷的家,我撘巴士回到市区,现在才下午一点多,渐渐变得热毒的太阳高挂在空中,散播着惊人的热量,把地面晒得焦热。我惘然的走在楼荫下,严重的失落感把我的动力都掏空了。这次是我主动把谦彦送走,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对是错,可是没了谦彦的日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如此空洞。
    家里不会再有人等我回家,不会有人需要我的肩膀和手臂,不会有人在雨天时拉着我出外疯狂,不会有人吵着『哥,我要吃你做的』,也不会有人在睡不着的晚上摸上我的床边说,哥,我想听故事……我可以想出一千个理由,因为我不再被需要。
    “悟悟!”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这么恶心的叫法……一只黑黝黝的大手拍上我的肩膀,跟着一具壮实的身体也靠了过来,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笑脸。我下意识的一拳打过去。
    赵裕岷紧紧捉住我的拳头,大声小呼的叫:“哇,小悟悟,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喔!”
    “神经!”我甩开他的手,疑惑的问:“你怎么会在这?今天不是期末考最后一天吗?”
    他不死心的又撘上我的肩膀,我想推开他的手都不行。
    “今天只有两个考试,十一点就考完了。”他看我疑惑的神色,补充说明:“呃,我舅在这里开了间酒吧,我今天打算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当然,在赵大人面前,我说『不』等于没说,他拉着我兴冲冲的向附近的小街内走去,七拐八转的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不是很宽阔的街道两边不是酒吧就是俱乐部、卡拉OK、球场、游戏机中心等等的娱乐场所,林林种种各光各色的招牌挤满了狭窄的街道上空,这里几乎看不见蓝天。大部份店面都没有开,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整条街荒僻得像沙漠。
    “别看现在是这样子,一过七点,所有的上班族就会挤破门,到时你就知道了。看,这就是我舅的店,帅吧。”赵裕岷指着一扇崭新的铁栅。
    我看着他说:“嗯,很新。”他笑着紧紧贴在我身上,我不客气的推开他。
    “拜托,天气已经够热的了,我可不想沾上别人的臭汗。”
    如果轻易就被打击的就不叫赵裕岷了,他若无其事的继续攀着我的肩膀,笑嘻嘻的敲铁栅旁边一扇黑沉沉的铁门。
    感觉有点像黑社会的电影,铁门上的小窗突然拉开,一双眼睛瞟了我们一下,铁门后响了几声,门打开了,一个粗犷的男人叼着烟招手让我们进去。
    男人一手拍在赵裕岷的脑后,大咧咧的说:“死小子,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我还没开业呢。对了,你今天不是要考试吗?”
    赵裕岷抱怨的摸摸后脑,“小舅,别乱打我的脑袋,天才都被你打成钝胎了。”他扯过我,“小舅,他是我的同学,谷见悟。小悟悟,他是我老爸的第八个弟弟,这家店的现任老板。”
    我暗暗咋舌,第八个……那赵裕岷有多少亲戚啊?他祖母也太厉害了……
    男人又是一巴掌砸在赵裕岷脑后,“什么现任老板,你好像咒我做不久一样。”
    赵裕岷呵呵笑说:“你以前开卡拉OK,咖啡馆,小吃店,租书店,桌球俱乐部时也是这样说的。老实说,我对你这新店的希望不大,趁着这店还在,我赶快过来看看。”
    “油嘴滑舌!”
    男人看出我有些不自在,向我伸出手,我拘谨的握上。
    “欢迎『无月夜』的第一位顾客,叫我阿辰吧。千万别学那小子,他和他老子一样不是好东西。”
    赵裕岷马上呱呱乱叫,“小舅,你别在小悟悟面前踩我好不好!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人叻!”
    我和阿辰同时嗤笑了一声。阿辰带我们走进吧内,里面摆着崭新的桌椅,有些还裹着塑料包装。他随手拆开包装,抽了两张高脚椅放在柜前。
    赵裕岷马上笑起来,“不会吧,小舅,你居然连桌椅都没有搞定就要开张?”
    阿辰不自然的挠挠头,没好气的说:“本来昨天就应该送到的,结果阿洪那家伙居然在订单上乱写,害得人家折腾了一天才找到我的店。对了,你们两个来正好帮我打扫一下,晚上八点开业,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