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和颜悦色,我自知表现得温婉有礼。
崇贤看着我,没有说话。场下,文家人也都看着我,审时度势。
于是我一笑,“正好臣妾也感不适,不如臣妾与贵妃一道先告退了。”
走在长廊,明显感觉到身边人散发的浓重敌意。想必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来她也受尽了冷落与猜忌。
知道她望着我,我却不去望她,径自欣赏着周边景色。
终是到了岔口,我停了下来,回过头,直视她,一字一顿,“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错,这是一场游戏,事关生死,荣耀,家族的游戏,也许我输了前奏,但我却赢了开端,夺了声势,将来如何,便要各凭本事了。
水沸三遍,和着上等碧螺春,冲在紫沙茶壶里。名动天下的极品越窑绿瓷杯小心盛了,细细吹过,抿一口,正是合适。
回了宫曾去过长乐宫,本想找康贤妃,却只看到满眼荒凉,问了才知她竟因那日行刺牵连已被打入冷宫。
冷宫,冷落的让人发狂的地方,多少怨妃象早谢的花夭折,多少怨妃老死床上,又有多少怨妃在夜里用三尺白绫结束那恐怖的孤独,更何况无助如她。望见她时,她已骨瘦如柴,连挣扎的力气也已经用尽,蜷缩在角落里,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便瑟瑟发抖。
终是不忍心求了崇贤,他只是长长叹息,搂紧了我,“当初本是应赐她一壶毒酒让她随那刺客一同去了,就是怕你知道后自责不安,于是只是打进冷宫而已。雪怜啊,你就是这般心善得让人心疼,如碧波中的白莲,让人想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着,不让它沾染尘世。”
我垂下头,静静靠在他怀中,却止不住心头缭绕的哀愁。
纵使明净如白莲,到底还是离不开人间,尘世,注定沾染了。
再见康贤妃时,她已是一具尸体,静静躺在床上,嘴角残留的血丝衬着惨白的脸,触目惊心。
望着那槁枯而又安详的面容,我诧异于自己的平静。
也许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活着,对她来说只是折磨,所以我差人送来了那杯酒,只希望如有下辈子,她别再与帝王家有牵连。
凤临殿也唤人全新打扫过,捧出一大堆的小小衣物,宝蓝色的锦衣,祥瑞的香囊,绣着麒麟的鞋子……那么多,一件又一件,手指抚摩过每一条绣纹,每一处针脚。
终是叫菱儿支起火炉,看着一件件化为灰烬,心头某个地方也随着空了,永远无法弥补。
“雪怜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我轻轻靠着,望着不远处枝头上缠绵的白雪,笑了笑,“只是些旧事罢了。”
他没有作声,只是紧了怀抱,热度透着衣裳阵阵传来,衬得手指越发冷了。
已近年前,与突厥战事却僵持不下,本应不该出现的局面,只因冲冠一怒为红颜。朝里朝外,言语纷纷。
“娘娘,如今皇上也只有您的话他才听得进,您就为了江山社稷劝劝皇上吧。”
听着这些,我不禁苦笑。崇贤听我的不过因为我所说的都是他能听得进的,他所听不进的我自然不会去说。
“恳请娘娘为我天朝社稷恳劝皇上,老夫在此叩谢娘娘。”
看着徐耀欲当场下跪叩拜,我一惊,赶紧伸了手制止他。
望着众人殷切的目光,只得长叹,“本宫答应便是。”
到御书房时恰逢崇贤正与朝中几位大臣商议事情,隐隐听得争执声,物体落地声。
待人通报后推门而入,只瞧得地上散落的奏折,面带薄怒的崇贤,和无奈的诸位大臣。
“你怎么来了?”崇贤揉了揉眉心,话语中仍残留着不悦。
“听李公公说皇上今儿个都没怎么好好用膳,臣妾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些点心。”示意了下手中的食盒。
“先放着吧。”
我依言将食盒放在了几案上,扫了眼满地的奏折和几位望着我或隐约皱眉或沉思的大臣。
使了眼色,终是有人明白地率先告退,其余人纵使疑惑,不甘,也别无他法,长长叹了口气退下。
默默走过去拾着满地的奏折,“崇贤为何事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气懑地回身坐在了龙椅中,只手支额,闭上眼。
将怀里的奏折放好,顺手翻开一本,“是为边关军情么?”
等了半晌不见回答,抬眼望去却正好与他望着我的目光相接。他慢慢站起走了过来,将我圈在怀中,头埋在了我肩窝处,声音透过发丝隐隐传来,“决不原谅,所有伤害雪怜的人决不原谅!”
心中一窒,一股说不出的伤感弥漫开来。
“知道么,曾经父皇对我说,‘作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朕才明白,坐在这皇位上的从来都只是一个祭品,一个把人生的所有都献祭给这个国家的祭品,包括生命中的……爱……,等你坐在了这个位置,记得不要去爱,爱会让一个帝王变成一个普通男人,所以帝王从不能去爱。当你累了时,养一个好儿子,然后,把他奉献给这个国家。’那时朕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可如今明白了却又不甘心,就因为朕是皇帝所以就注定得不到生命中的爱么?难道朕连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权利也没有么?朕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望着交叠的他的手臂,突然觉得黯然神伤,薄弱地说道,“只因帝王情在天下,德泽四海。”
感觉到他身体一僵,我隐隐叹息,“所以帝王只有天理公情,若专注于私情,便是昏君了。想古往今来,朝代替换,无长久之位,除了先祖光彩掩尽后继者的功绩,令他们难越其上之外,也因后代多半是温室而出,心志不坚,易流于私情。一旦专情于一物,而君王权倾天下,群臣莫敢相谏……后世,便称之为玩物丧志。”
挣开他的怀抱,回转身,望着他,“崇贤希望后世提到昭瑞时如何评价?又希望史册上如何记载轩辕崇贤?”
“情在天下?德泽四海?”他望着我,突然笑了,大笑着转身立在窗口,背对我,笑得整个人不住地颤抖,“专注私情?玩物丧志?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原来雪怜竟是这样认为的?”
“我……”
“心志不坚,权倾天下,群臣莫敢相谏……原来在雪怜心目中我轩辕崇贤竟是如此。何苦呢,何苦呢?!”
我胸口微窒,不知为何,泪欲涌出,深深吸气,硬是压制住那忽来难受,“雪怜并无此意思,只是……”
“只是如何?”他转过头,望着我,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和威严,那是他平日对臣子的表情,只是面色略显苍白,“只是希望朕收回成命,恢复那人官阶,甚至再嘉奖番,权当朕之前所做一切皆为儿戏?还是希望朕诏罪以谢天下?”
“我……”
“皇上金口玉言,一律千金,这可是雪怜教朕的。出尔反尔,拿皇权当儿戏,日后史册将如何记载?后世又会如何评论?这也是雪怜教朕考虑的。现在雪怜又要教朕什么?教朕如何当皇帝?”
“雪怜不敢也不会这么做,雪怜别的不懂,只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无奈,更有种东西叫束缚,责任,牺牲。当我们站在现在这个位置,我们就要为它去担当,去承受它所相应带来的无奈,束缚,责任和牺牲。雪怜只不过这漫漫深宫一介宫人,皇上所说的君王作为雪怜不懂,军政大事雪怜也不懂,雪怜只是不希望皇上日后追悔今日所做之事,不希望因此时的意气影响皇上的圣明。昭瑞崇贤,天朝盛世,雪怜只是希望天下人都记得皇上,后人永远称颂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崇贤会拂袖而去,可最终他只是坐在了那里,望着我,眼神闪烁。
书房里安静得有些可怕,我与他就那么对视着,或许很久,或许只是一瞬,他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不知自己如何出的御书房,也不知自己如何回的凤临殿,当我清醒过来时,已是站在窗边良久。
冷冷西风冻得脸庞麻木毫无知觉,僵硬着,身上菱儿披来的裘衣抵不住阵阵寒意。
“小姐,该用晚膳了,还是要等皇上?”
顿了顿,“大概是不必了,撤了吧,我不饿。”
“可是小姐——”
“无妨,饿时我自会吩咐你准备膳食。”
拢了拢裘麾,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本书卷,手却冻得拿不稳,掉落下来。
望着躺在地上被风吹着乱翻的书卷,我禁一瞬间忘了自己该如何去做,只是愣愣地瞧着书页一页翻过一页,脑中一片空白。
直至它被一双手拾起,递到我面前。
“崇贤!”心头一动,抬起头,却只看见菱儿疑惑地望着我,手中,捧着那本书卷。
自嘲笑笑,“我真傻,竟奢望他能原谅我……”
一个人为你捧出真心,甚至为了你不惜违背原旨,到头来却只换来你的唾弃,何等的痛心,何等的伤凄。我何德何能还能奢望他的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