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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了她会扭过头来问我,这首歌好听吗?我笑着点点头,继续忙手里的东西。我的确是在认真地学,虽然他经常不在家。他姐姐说是去工作了。
我一直不会问他的工作是什么。我的感觉告诉我,那是我所不了解的另一个世界的事。我总是逃避着那些我不了解的事。
有一天在学校里,有朋友问我是不是和隔壁班的昂流很熟。我说只是邻居而已。他就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说,你知道吗,他是个会法术的人呢。我吃了一惊。
那天晚上我看着隔着他的那面墙发愣。想起朋友说,我看见他对着空荡荡的地方说话,还念念有词,然后就看见有雾气升起,化成人的样子。你没注意到,他一直带着手套吗。我开始迷惑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第二天早上走到马路边上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
他微微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呢?
你会法术吗?
他一脸的坦然。会。
那你是……
阴阳师。超度亡灵的一种职业。我正在实习。
我像早就知道了似的,没有惊讶和奇怪。早就看出来你和普通人不同。
是吗。他语气淡淡的。
你好像不喜欢你的职业。
是的。对我来说好像就只是一种责任一样。
不开心?
……我所看见的亡灵生前都有一段悲惨的故事,我帮不了他们。
其实你已经在帮他们了。打起精神来吧。我第一次拍着他的肩膀。因为我看见了我不愿意看见的神情。他的眼睛里流动的忧伤。他可以给人温暖,但是温暖不了自己。
他轻轻笑了,走吧,不然会迟到的。
对呀,我急匆匆地拉起他的手飞奔。手套。对了,他为什么一直带着手套呢。我悄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还是不问了吧,他已经够沉重了。
学校里朋友还在问我,我生气了,我说那是他的自由,与众不同也不一定是好事呢。
秋天快来的时候,我在他姐姐那里学到了许多手艺。夏天过去了。收拾衣服的时候看见了那条白色的棉布裙子,阳光还在那上面温暖着昨天的回忆。那个时候我以为可以永远和他做邻居,永远在同一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第一片树叶飘落下枝头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人。
那好像是第一次有除我以外的人敲他的家门。声音舒缓而优雅。我听见那人进去了,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我很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出来的时候我在玻璃窗后偷偷看他。一个高大的身影,挺拔,还有优雅的气质。一张英俊的脸孔,平静,微笑,而且成熟。第一印象不错。
后来那个人似乎经常来。好几次都是我正好在他家的时候。他微笑着对我说你好。我还礼。但是我的感觉是我最好回自己家去,和他们在一起时,我是个外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我会轻轻关上门,然后靠在门上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希望我是在胡思乱想。但是昂流却一天天开朗起来了。这是好事吧。
天气在变冷,阳光却依然平静如昨。早上出门的时候要穿大衣了。我悄悄织了一条浅灰色的围巾。我像应该和他的手套很配吧。几天前我问过北都,她还没有开始织呢。那么我可以送一件礼物给他了吗。我把围巾藏在书包里,我想在今天送给他。说什么好呢?
早安。他出现的时候我失望极了。他已经围上了一条围巾,和我选的颜色一模一样。
怎么了?他当然不知道我的想法。
没什么。我沮丧透顶。你的围巾很好看。我觉得我快哭了。
谢谢。他笑得一脸幸福。
北都的速度好快呀,前天她还说没有织呢。我勉勉强强地笑着。
这是阿星送的,不是北都织的。
是那个经常来你家的人?
嗯。
我感觉我的书包好沉好沉。围巾在里面哭出来了吧。
那个夜里我辗转反侧。围巾在我的书桌上被月光照亮。面前就是墙,墙那边他正在熟睡吧。我狠狠地翻了个身,对自己说,你还在想什么啊。
你还在想什么呢?
喂,昂流,我想送给你一条围巾。你收下它好吗?
不,我已经有一条了。
可是这是我亲手织的呀。
那也比不上阿星买来的。
你……我还想说什么,但是一个巨大的樱花枝条猛地卷起他,瞬间里樱花飞满了天空。我看不见他了。我惊恐地到处跑,一下子撞在一个人身上。我抬起头,我只看见他冷冷的唇角,坚硬的下巴。是那个人,叫阿星的那个人。
是你把昂流抓走了,你把他还来!还来!我锤打着他,但是他就是那样冷冷地笑着。花瓣一直飘在我的周围,隐约中我仿佛看见,身穿雪白式服的昂流倒在花里,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和鲜红的花朵一样,让人忘记一切。
我抓住星的衣服,狂喊,你是凶手,你这个凶手……但是他碎了,碎成细碎的花瓣。我无能为力地哭泣。
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在轻轻泄进房间。枕上的泪痕未干。无助的哭泣让我筋疲力尽。开始恨那种耀眼的花朵,虽然知道那是一个梦。我第一次不声不响地一个人去上学。一路上风都是冷的。
必经的马路今天似乎车特别多。我想早一点到学校,所以没有等到红灯就急着过去。
危险!
我听见一个人的声音,我想回头。但是刺耳的刹车声已经响起。我还没有看清楚什么,有人飞快地冲了过来。那一刻整个世界好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救下我的灵魂。
怎么没有红灯就过马路呢,今天为什么没有等我?他的声音来自这么近的距离,他就在我身边,我看得到梦境却看不到现实。我握住他带着手套的手,他的手套上有白色的十字。
你会离开的。我低声说。
什么?他显然没有听到。
没什么,谢谢你救了我。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
你怎么了?
没事了,快上学去吧。我转过头去。这一次是我走在他的前面。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保持了两步远的距离。从家到学校要走十三分钟,每天如此。但是今天我没有感觉到温暖。
次日早上,开门时他在等我。我笑笑说,爸爸知道我昨天差一点车祸,就让我以后骑自行车上学了。
是吗,那么以后就不会一起上学了吗。他的语气平淡,隐约的失望。
是的,对不起。我轻轻鞠躬。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有礼貌的。
该道歉的是我吧。他微微地笑着,这微笑曾温暖了我整个夏天。但是终于不会是属于我的。
我起着车子轻轻掠过他身边。他在身后叫我的名字,我停下来,回过头去看着他。路上小心。他说。
我对着他微笑了。他说过女孩子还是这样比较好。我相信他。
很少到他家去了。其实没有我他也不会寂寞。寂寞的只是我吧。阿星是个好人。我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只是我的梦而已。我想不会成为事实的。我总是坐在书桌前,做我自己的事。妈妈总是纳闷,你不是很喜欢去隔壁玩吗?怎么最近没有见你去?我苦笑着摇头不语。我也总躲着北都。偶尔遇见她,她总是开朗地笑着说,有空还来玩呀。
可是我怕见到那双绿色的清澈眼眸。很少很少碰见他,即使看见了,也只是远远的。我能够看见他,也许他也看得见我。但是再也无法走近了。
冬天过后是春天。总会有春暖花开的时候的。我总会平静地面对他。
有一天听到他的哭泣。在墙的另一面。我听见他痛彻心扉的哭泣声。我靠到那面墙上去。侧着耳朵听着。不太清楚,但是我确定他在伤心。有什么事会让他如此悲伤呢。我是不是该去看望他呢。
没有来得及让我去探望他。不久有一天放学的时候,朋友过来找我,你那个会法术的邻居退学了,你知道吗?
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
我马上冲过去。我在找他,可是人群里没有他的影子。我应该能马上认出他来的,但是没有他。天气有点冷,我穿着单薄。我呼出去的空气在我面前化成白色的雾气,但是他在哪里。我奔回教室,抓起书包和大衣就往回跑。我有预感,他会走。会永远不再回来。
果然。人去屋空。
屋子空空荡荡,就像从没有人在过一样。往日的音容笑貌,点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