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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听说京城有哪位姓沈的郎君发达了。符将军“三夜破七城”的传奇,在街头说书的那里倒是听过一两耳朵。可是那有什么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渐渐的也就心灰意冷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指望谢长庭能回来结草衔环,不赔钱就行吧……谢氏这些年来虽然内蛀中空,景况远不如前,过个小富即安的日子,还是勉强可以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刚过完新年,噩耗就从平南郡传过来——嫁给平南郡王世子的谢氏长女,殁了。
这对谢家父子二人算是一个十分重大的打击。一个世子妃能给家中带来的好处是很多的,以往打着平南王亲眷的旗号,在小小一座江宁城里横着走也是足够了。是以世子妃每次回家,哭诉世子怎样苛待、打骂于她,父子二人并不是很在意。再怎么打骂,难道还能把你打死吗?
可如今送信来的平南王府仆人隐约透了一点口风,他们的世子妃,竟真的是被世子折磨致死的。
平南郡王世子身有残疾,脾气极坏。近年来精神似乎也出了一些些许的问题,家中常有仆人被其虐待而死——这些事,其实谢氏父子也有耳闻,只是比起眼下得寸则寸的好处来,那都不算什么了。
世子妃的死并不让他们意外,可恼火总是有的。父子两人义愤填膺,都做好了与平南王府理论到底的打算。好好的女儿给了你们,不明不白就没了。没有说法,没有抚恤……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
于是遣人去同平南王府传话,那边倒是很快有了回音——议亲之时,谢家隐瞒世子妃身有顽疾之实。以致其成婚数年一直未有所出,缠绵病榻,如今暴病而亡。谢家理当将当年彩礼如数退还,父子二人登门王府道歉才对。
“暴病而亡?他们也说得出口!”谢兴宗想起来就生气,“女儿给他们打死了,还没找他们算账,还要退还彩礼?”
长安城内街市繁华,房屋鳞栉。谢少爷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目中流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艳羡,随口安慰道:“正是的,他们仗势欺人,天理难容。”说着心思又是一动,不乏兴奋地说道,“没想到,姓沈的小子当官不行,做生意是块料子……倘若这回真指不上他,要退还彩礼,我看把那绸庄盘出去,也差不多够数。六妹也真是的,在这边过上好日子了,也不管家里……”
“还指望她?她就是条白眼狼。”谢兴宗冷哼了声,心里却也忍不住盘算起绸庄能卖多少钱来。
他们两人初来乍到,偌大一个长安城,能找到千重绸庄已经殊为不易。再转站谢府,这一路可谓历经磨难,直到日已西斜也找不见,谢少爷只得请老爷子安坐,自己下来问路,“……劳烦您诸位,沈谢氏是住这趟街上么?”
街口有个茶摊,向晚时分,只剩零星几个茶客,听他这么问都不解其意,“沈谢氏?那是谁?”
好不容易有一个明白的,“你说的是千重那个谢夫人吧,还沈谢氏!托她的福,沈大人早没啦,下家儿都没好几个了……她自个儿住在后边那趟街,你捡直走,再这样一拐,右手边第三个门就是……”
算是把路给谢少爷指明了。又七嘴八舌的,止不住把她那些风韵旧事拿出来翻新了一次——不论真假,毕竟街头巷尾要有点谈资嘛!谢少爷都听得呆了,越到后来脸色越难看,直到马车中传来谢兴宗的一声怒喝,才惶惶爬回去驾车离开。
留下一桌茶客面面相觑,“问路连声谢都不说就走了,什么人嘛……”
“我的家里人?”
谢长庭正在屋里给郴州那边花氏父女写信,听说这事不由得一怔,收拾笔墨站起身来。
禀报的仆人行了一礼,“是,就说让您赶紧去前头迎他们……进来时候老爷子好像挺生气的,还说要把这府里砸了呢!您快去看看吧!”
谢长庭不由微微皱了下眉。
待迎到前厅去,果然就看见两人坐在上首——谢兴宗这两年间老得厉害,几乎完全都在她的印象以外。
谢少爷倒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看见她来,笑着起来挽她的手,“六娘来了?瞧瞧,如今可真是大姑娘了……往这儿一站,大哥一时还不敢认……”
他话音未落,那边谢兴宗已经重重将茶碗往桌上一放。
谢少爷自然有些尴尬——在如何对待谢长庭这个问题上,他们还没有达成一致。依他的意思,六娘的身份只怕今非昔比,跟着她,往后少不得荣华锦绣、享用不尽,沈佩之是死是活,很重要吗?
可谢兴宗在听说她克夫一事之后怒不可遏,这不免让谢少爷在心中暗叹了一声父亲目光短浅。
脸上仍挂着笑,“六娘过来坐……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
谢长庭不由沉默了一下。
当然不是看不懂,父亲和兄长看重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其实两年前她就明白。但直至今日在面对他们时,她心底依旧止不住慢慢升起一种悲哀。她忽然想到两年前的自己,相比之下唯一的区别,就是如今她,已经不会对亲情抱有什么幻想了。
再也不会了。
“我很好。”她拂开了谢少爷的手,淡淡地道,“父亲和大哥前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你还有脸问我们所为何事?”不待谢少爷说话,谢兴宗忽地站起身来,沉着脸说道,“倘若我们不来,还不知你在这边都做了些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你还知道我们是你父亲和大哥?”
谢长庭低头不语。谢兴宗见状,只道她是词穷了,冷哼了一声:“你自己享福的时候,可顾念着我们半分了?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不知羞耻……倒不如死了干净!谢家的门风,都叫你败坏光了!”
谢少爷忙着劝和:“爹,六妹妹也不是——哎,您先消消气……”
“她不是什么?我早晚有一天要叫她气死!你叫她快些将绸庄和这宅子都买了,跟我们回家去——这个逆女,回去后可得好好管教一番!”
“是是是,是该管教……”谢少爷一边调停,一边回头给谢长庭使眼色。示意她快些低头认个错。谢长庭却好像根本不能意会,彷如未见一般,连神情都不曾一动,也没有说话。
“啪!”谢兴宗气得发抖,忽地抓起桌上的茶盅,狠狠砸在地上,“好——谢长庭,你如今不把父兄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好好,我让你如愿,以后这个家你永远都别回来!带着你娘一块儿给我滚!亏我当年还让她进了祖坟。你等着,就是挖我也要把她挖出来,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他话音未落却是一哽,只见谢长庭忽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她眼中迸出的幽亮竟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怎么,谢兴宗忽觉遍体生寒。隔了好一会儿,她眼中那种诡异的光芒方才渐渐熄灭,只余下一抹冷淡。
她厌倦地笑了一下:“既这样,不劳你费心,我将她迁走就是。”
她说着站起身来,向门口招呼了一声,才有两个仆妇战战兢兢走进来,弓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
“但是有一件事你们要清楚,”她说,“你们现在站的,是我的地方;你们之前去的,是我的产业,没有一样是你们给我的。”
“就好比你刚刚砸掉我一个茶盅,我不向你们索要,那是我不计较,并不是这个东西本就该归你们。你们来长安找我,我可以收留,只是你们记着——这是因为我愿意,不是因为我应该。”
她说完,也不再理会谢氏父子二人,转身向外走去。方来到门前,却恰逢门帘忽地一掀。
“没出去?”这来人自然是符止,“这两天暖和,你倒越发的懒了……”
他说着一低头走进来。这宅子是他买的,往日来去亦如在自己家中一般。不意今天进了屋,才发觉还有两个陌生人,脚步不由是一顿。另一边,谢氏父子也不约而同转过脸来,紧紧盯着他。彼此都有些探究的意味在里面。
正暗中揣测,只听谢长庭忽然道:“那笔帐还没算清楚?”
正诧然之间,已经被她一扯衣袖,“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问库存的事……”直将谢氏父子晾在那里就走了。
符止下了值过来瞧她,却不想进门就先陪她演了一会儿,被当作绸庄的伙计使唤一番,扯着回屋去了。可气可笑之余,又不免十分好奇,她这边素来清静,极少会有人来访。
“哦……”听他问起,谢长庭的反应很淡,“那是我爹和大哥。”
他闻言不免大大一愕,但见她神情倦怠,不似是说谎的模样——固然也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难道还有人会上赶着认爹不成。此时见她脸色如此,再回想起方才那屋里的气氛僵硬,便隐约可知她与家里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了。也不再深究,只问道:“他们来做什么?可用我——用我替你出面么?”
她噗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