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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夫人说着,转向堂上。拢着双手,一字一句道:“殿下、各位大人明鉴,我家老爷乃服食广夙真人的仙丹而死。妾身亲眼所见,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你没有看错,闵御史的名字就叫闵谕,吴寺监的名字就叫吴嗣……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取不出名字了_(:з」∠)_
☆、26 审案的尾巴
闵夫人此言一出,整个公堂陡然陷入安静。各样带着不同神色的目光,齐齐向她投来。
闵夫人吸了一口气,隔了片刻,才娓娓道出了原因。说得太快、太流利,竟像是早已准备过多次一般: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家老爷近年有心慕道,一直所求未果。前段时间,吴嗣此人忽然频繁过府拜会老爷。他走之后,老爷与妾身言,吴嗣承诺带他去见一位广夙真人,说此人术法高强,已是半仙之身。妾身曾劝过老爷,修道之术真假难辨,不可轻信吴嗣所言。但老爷告诉妾身,吴嗣虽未必可信,但因着他背后的介绍之人,此事绝不可能是假的……”
闵夫人顿了一顿,低声道,“这背后的介绍之人,就是丞相王缄。”
“丞相王缄”四个字一出,堂内竟一时间不动反静。从堂上到堂下,大家神情各异,却是不约而同,无一人言语。
毕竟在相府搜出吴寺监的官印,这是已成的事实。无可否认王丞相确实同这件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闵夫人如此解释,竟全然合乎情理。
公堂上几个主审都沉默着,谁也不愿率先发话——审判当朝丞相,廷尉寺还没有这个权利。要给丞相定罪,首先需要有人弹劾,上报朝廷,由天子亲自裁决。届时,再牵扯一桩广夙真人案,事情将会变得极为复杂。
这下谁都不肯表态,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廷尉寺卿咳了一声:“闵夫人,当堂作伪证、毁谤朝廷命官,这是杀头的大罪——你可确定,方才你所说的全是实情?”
闵夫人闻言,肩头不由得微微一颤。说辞背得再好,那也是事先准备的,她心里没底,到了这时候难免心虚。
这变化细微,堂上几人都注意到了。本以为闵夫人打算改口,却见她只是回眼微微向斜里一望,就像是忽然有了主心骨一般。
只见人群疏疏落落。当中有个清薄瘦削的人影,一袭烟纱散花留仙裙,挽着个低云近香髻,正是谢长庭。她作的是那种放在人群里并不怎么显眼的打扮,可一旦你看到她,之后却再难忽视。
她怀中抱着贞娘,静静而立。见闵夫人望过来,便朝她微微一笑。
闵夫人略受安抚,这才定了神。屈了屈膝:“回大人的话,妾身方才所说,全是实情。”
廷尉寺卿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符止已经看明白了,神色微微一沉——闵夫人这番说辞,必定是谢长庭教给她的。谢长庭意欲拉王丞相下水,事到如今,闵夫人咬死了不改口,吴嗣又状若疯癫,无法自辩,那么只怕真的会遂了她的意。
不能再审下去了,必须找个理由休堂——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的一瞬,忽听抚木“啪”地敲在公案上,整个公堂为之一震。
“休堂!”简王沉声说道。
他说罢搁下抚木,起身拂袖向后堂走去。
休堂。这是简王从坐在公堂是开始说出的唯一一句话。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然已经休了,那也不必拘在这里了吧!
休堂的时间一般是两刻,一众官员纷纷向后堂走去。廷尉寺卿一边走,一边转过脸来,对符止苦笑。那意思很明显:案子越审越乱,又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位王爷不快,当真是不顺遂到了极点。
“宁朔将军。”这当口,却见走在前头的简王忽然脚步一顿,折身回来。符止听他唤自己,不免一怔。不知什么时候同这位王爷有过人的交情,能得这当众点名的恩荣。
却见简王面色沉郁,“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符止压着心头的疑惑。随简王走了几步,在廊下站住了。简王这才低声问道:“将军可知道……这个案子,和谢夫人有什么关系?”
方才谢长庭站在公堂下,简王自然也看到了。鉴于以往谢长庭的所言所行,感到不安,实属正常。大抵是又听信了一些流言,以为他们俩既暗通曲款,符止必定知道些内情。才有此一问。
场合不对,现在似乎也不是解释清白的时候。他喃喃重复,“和她有什么关系?”他沉吟了下,却是避而不答。忽而道,“既然您问起来,在下倒有个不情之请。”
简王闻言眉宇间蹙得更深。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眼中种种神色短暂闪过……疑惑、意外、压抑,可最终是归于一抹浓浓的担忧。那一刻符止只疑心自己看错了,简王为什么要担忧?
为了她?
这个答案呼之欲出。简王为人一贯的淡泊,可眼下反常得令人心惊,竟是对她上了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不及去想,只骤然觉得有种寒意,攀附着脊椎慢慢向上爬。
她当真玩得一把好手段。
静了片刻,才听简王沉声道:“将军请说。”
他慢慢回了神,勉强换上从容神色:“王爷有所不知,此案是有人意欲构陷丞相府与广夙真人勾结。在下想请您按下此事,保住丞相府。”言罢才发觉简王依旧面有踌躇,并不满意。他才想起补了一句,“……此案实则与谢夫人并无关系。”
简王唔了声,有些迟疑,但显然也拉不下脸来继续问。接了另一个茬:“这案子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些,也与你想的类似。倘若真是王缄同吴嗣勾结杀人,又何必留下官印落人把柄,由此看,相府倒像是毫不知情的。只怕是王缄得罪了什么人,才招致这一场横祸。”他自然想不到这人正是他才方牵挂于心的那位。又道,“将军放心,案子的事,我心中有数。”
既然简王决心偏向相府,升堂再审的时候,形势就全然逆转过来。闵夫人被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喝问吓住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都用不上。底气渐渐弱下去,口中嗫嚅,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谢长庭事先想到过很多种情况,但到底是没算到会是这样一个转折。
简王淡淡地道:“太后着本王来审的,是吴嗣杀害闵谕的案子,没听说这里头和王丞相有什么关系。”
太后都抬了出来,这事情基本就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了。一堂审完,最后只定下个吴寺监杀害闵谕的罪名来。围观的百姓们有点儿失望,相互议论着离去了。闵夫人从公堂上下来,紧张得汗水都透了衣襟。
谢长庭把贞娘放到地上,闵夫人俯身去紧紧抱住。这才觉得有了一点真实:“我的天!事先可真没想到是个王爷审案子!谢夫人,我……真对不住您,我心里一害怕,当时就、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长庭摇摇头,依旧是对她一笑:“也是我没料到,不关您的事。带贞娘家去吧,案子一结,追封诰命的旨意就该到了。从今往后,再没人给你们母女气受了。”
闵夫人自然是千恩万谢。没帮上谢长庭的忙,但是在公堂上训斥了三姨太一顿,想必诰命的衔儿是跑不了的。算下来全成了谢长庭在帮她,因此有些歉疚,“……那往后我再带贞娘去看您。您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倘若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帮您。”
谢长庭自然也没什么要她相帮的,当下只含笑应了。
“执法持平”的匾额悬在头顶,符止走下廷尉寺台阶的时候,谢长庭正在送闵氏母女离开。
他走了过来。闵夫人看见了也认得,慌忙半蹲下行礼:“给符将军请安。”
他点点头说不必多礼。转头再看谢长庭,她如今胆子倒越发大了,仿若未见。自顾自在那边捏了下贞娘白嫩的小脸,惹得贞娘咯咯笑起来,娇糯唤了声,“阿娘。”
谢长庭也笑了:“又认错了可怎么好。回家去吧,改天叫你娘带你来千重,给你裁几件新衣裳。”
她的唇轻轻抿着,低垂的眉间有种奇异的温柔。仿佛那个站在公堂下、模糊不清阴影中,一步步将别人推入死地的人不是她。他盯着她含着笑的侧脸,真的是琢磨不透,看得久了,几乎有种入魔的错觉。
谢长庭站起身来,目送闵家母女二人离开。知道他在身后,却迟迟不愿回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妾身给符将军请安。”隔了一会儿,她才回身行了个礼。难免有些敷衍,“您忙着,妾身告退。”
他不可能让她走,忽地伸手握住了她手腕。
谢长庭挣了下,见挣不动,也就作罢了。回眸看着他——他本就身量修长,两人这样台阶一上一下,更是比她高出不少。她少不得要仰视他才行。那眼中分明有难掩的一抹怨色。
她情绪很少外露,可今天确实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连片刻虚与委蛇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