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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我瞧着合眼缘,想留在身边做个丫鬟。哥哥已经有好几位如夫人,这一个,总不会跟我抢吧?”
她不顾谢家人难看的脸色,带走了他们父女。所以当她离开江宁时,他毅然跟随。他为人虽有种种不足之处,却胜在忠心。谢长庭做事总有她的道理,只不过埋得深,常常要走很久,才能走到柳暗花明。
那么就别问吧!就像当初让他入符府做二管一样,听话总不会错。
马车在城门前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兵士的盘问声,在僻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谢长庭看了花余进一眼,点了点头,款步迤逦走下车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送迎福出城这个情节:大家可能不知道谢长庭在干啥。其实科普一下大家就明白了,地理上,湘=桂阳+零陵+武陵+长沙。所以桂阳郴州是湘王封地的行政中心,你们懂的= =
☆、23 宵禁(下)
出城的过程比较复杂,守门的兵士接了令牌,要去交递上级长官查对。谢长庭就在城门下等。夏季蚊虫多,不时有一团小小的黑影,扑向城门前的火光,发出“嗤”一声,再无踪迹。
符止来的时候,就见她站在门洞下。火光照见她一半的身形,另一半却拢在阴影里。但影影绰绰,意外显得柔和。他走了过来,身旁提着更鼓的徼士踏前一步,想要跟上,被他抬手拦了。踱到她面前,谢长庭盈盈福身,轻声道谢:“符将军,叫您费心了。”
“夫人客气。”他转过头,看着那半隐在城门里的马车,“里头这位,是什么人?”
他说着向那马车走去,伸手欲撩帘。谢长庭略一颦眉,下意识退了一步,挡在他面前。
他眼神微微一沉。她不拦还好,这一拦他反倒有点起了疑。手在半途顿了一顿,却没有放弃。对她道,“不过是看看。你不用怕我变卦,我只怕你坑我。”说着轻轻握了她臂弯,欲将她扯开。
谢长庭却还是没动——符止知道迎福是她的人。她费尽周折要把人送出去,难免他会起疑,横生枝节。她目光微微闪烁,忽而抽了下手臂,轻轻痛呼了一声。
引得墙根下几个兵士都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看来。
他察觉到不妥,只得松了手。借着缥缈灯光瞧着她的神情,语气已经有点冷了:夫人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她察觉了他那一点点的冷意,不由也有些迟疑。究竟是不想惹他生气。僵持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敲了敲车舆。车帘一掀,就见迎福满面是笑,走下车来行礼:“原来是符将军来了。小人家中出了急事,赶着要回去,没想到遇上这时节,多亏您通融!小人没法子谢您,就给您磕个头吧!”说着,当真敛衽就要跪。
迎福跟着谢长庭有几年了,做戏的工夫也算得尽真传。符止没想到是他,一伸手扶了,口中道,“不用客气。”心中到底也是在掂量,他们主仆的说辞有几分可信。
谢长庭走过来,轻声道:“这次是妾身求您办事,不敢对您有所欺瞒。倘若有什么问题,您以后尽可拿我试问。”
这话也在理,左右跑得和尚跑不得庙。他终于松了口,摆了摆手:“行了,走吧。”
那边兵士已经对完了令牌回来,没有差错,便打开了城门。马车在夜色中驶出了京城,辘声渐远,消失在官道尽头。
宵禁从一更三刻开始,耽误了这一会儿,时辰已经过了。要回去得等到五更以后。总不能让谢长庭在城根下戳一晚上,他琢磨了一下,招手叫了个兵士,“带谢夫人到谯楼上歇着。”
那兵士也是福至心灵,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嘻嘻地脆声应道:“夫人这边来吧!”说着,恭恭敬敬弯下腰做了个“请”。
显然是将她当做了符止的什么人。谢长庭抬了头,目光淡淡在符止面上一扫。随即温声道:“有劳了。”竟是个受之坦然的模样。他略有一些意外地望向她,她抿唇一笑,那个短暂的对视中似乎也透出一点微妙的味道。再寻索时,她却已经垂下眼帘,款步转身去了。
他目送着她逐渐隐没在阴影中的背影,心情颇有一些难以言说。半晌,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头顶星空寥廓,夜色愈深沉。他转身招呼徼士,继续巡夜。
天幕如漆,遥遥一弯新月如钩。这夜显得格外静寂,风声虫鸣,都听不见。只余更鼓击打的声响,悠悠越越,穿过夜空远去。
这样安静,车轮轧过路面的辘辘声传来,显得格外清晰。一辆轩车驶过夹道,高高的顶帐雕刻鎏金蟒头,除了当今天子,这是最尊贵的殊荣。一时间,城门处的兵士纷纷跪地行礼:“参见湘王殿下!”
湘王步下车来,笑着道:“都起来吧。半夜里上值,难为你们了。”他语声亲切。这里许多下级的兵士,从前没有见过他,此刻也觉得这位王爷极是平易近人,好感顿生。
“今晚巡夜的是符将军?”见符止从夹道另一头走过来,欲行礼,被他抬手止了,“本王不过是来看看。圣上反复嘱咐下这次宵禁,一切从严办。本王便想着来看看,图个放心。”
符止道了声辛苦。湘王只是一笑,对他道:“忠君之事罢了。可没想将军会亲自上值——圣上前些日子还提起来,明年秋后和匈奴开战,权指望将军统兵。值夜最耗精气神,你虽尽心竭力,也仔细身子骨,没的在这上头消磨了。”
符止颔首称是:“末将谢王爷和圣上体恤。”
平日里值夜他其实是不来的,打发江帆过来瞧瞧便罢了。今夜会来,不过是因为谢长庭那个事。而湘王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个问题,忠君之事这个说法也太过冠冕堂皇。湘王是何等身份,平素里,这些小事他怎么会亲自过问。
火光下,湘王神态平和,如同神坛上的金身,那一丝笑像是已经刻进了皮相里。太过仁慈,反显得捉摸不透。
更鼓击响在夜幕之中。打更讲究“紧十八、慢十八”,急急如雨一番鼓点过后,留下一串稀疏的尾音。在谯楼上听,有种模糊的悠远。
兵士引着谢长庭至一间屋内,点起了灯,请她在窗边唯一一张矮榻上坐了。又从旁边的梨木柜中,找出个弹墨靠枕来,给她垫在背后:“……符将军值夜空闲时也偶尔过来这里,这靠枕是他的。没别人用过,您靠着歇会子吧!”
她道了谢。站在窗边向下看,城门前的景象尽收眼底。忽而映入眼帘的是那辆高阔的轩车,那车顶上的金蟒头简直刺眼。她略微一怔,瞥见车上下来那人,玄色暗纹下摆,仪态尊贵不凡。
她攥着窗沿的手猛一收紧,在一两个片刻里几乎不能顾及自己身在何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吸了一口气,回头换了副平静神色,仿若只是随口一问:“下头同符将军说话的,是什么人?”
兵士凑到窗口瞧了瞧,哦了一声:“好像是湘王殿下。”
她闻言只垂下了眼帘,微茫月色照着她的脸,却好似更加模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隔了许久,她才轻轻启了启唇,声音几乎低得不可闻,“……是么。”
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乏了,回转过来在榻上坐下。那兵士见她也不再有什么吩咐,便掩上门退了下去。
符止进来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以为她睡了,动作轻轻地卸了身上软甲,挂在一旁铜钩上。又见她身后窗户开着,不由有点皱眉。怕她睡着了受风,他也不嫌闷热,走过去将窗扇阖上。却没想她在这时睁开了眼,仰头觑着他:“将军来了?什么时辰了?”
或许是因为初醒,她声音有一点有别于寻常的柔软。抬头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有一种难以言描的旖旎,仿佛随时能在夜色中晕开。
符止低头看了看她,不知为什么就沉默了一下。片刻才恍然回了神,陡然调转了视线。人也跟着站起来,几步离了榻边。
走到桌案前坐下,“还早着。夫人再睡会儿,等五更我叫人送你回去。”
他为人磊落,是个真正的坦荡君子。觉得不合适,便真的一眼都不再看她。翻了翻桌上的邸报——这间屋子是共用的,将官门上值的间隙,都会在这里休息。因而留下不少陈旧邸报。他拿来翻阅,正看着,那边她却又唤了声“符将军”。
他应了一声:“怎么了?”
谢长庭依旧是倚在榻上,到底怎么了,半晌她也没说。符止觉得古怪,忍不住又抬头来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青丝遮住了半张面容,也看不清神情。睡迷糊了吧!他淡淡笑了下,将目光又收回到邸报上。这时候,却听她轻声问道——
“方才和您在城墙下说话的,那是什么人?”
符止不知道同样的问题她方才已经问过一遍,因而也不觉得奇怪,随口答道:“那是湘王陛下,来查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