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晤夕是从我的梦中走出的人物,我准备在这最后的浪漫后再把他放回到梦中。我做这一切就如黛玉把落花葬在一个美丽的去处。美丽死在不死之中。
我想着这个故事的句号,望着晤夕,也就柔肠寸断。
“我的房间很乱。”进门前我说。
晤夕笑着说:“这我一向清楚。”
晤夕带给我几件心爱的礼物,他一向最解我心。
我翻着晤夕带来的余光中的精美诗集。
“你猜我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看我呀。”
“不是主要的。”
我怕晤夕说出差或类似的话。那样我会失望的。
“我来是向你求婚的。”
我一下乐了。
“你别笑,”他说,“你没见我穿得这么正式吗?”
脱去风衣,晤夕穿一身黑西装,潇洒且庄重。
我不再言语。
“你可以考虑考虑。”
下次的约会(2)
小屋里放着醉人的萨克斯。我躺在床上,晤夕坐着给我读余光中的诗。那是我渴慕已久而今却意料之外的幸福。
我们聊天,聊许多从前不能交流的话题。很多时候,我们互望一眼就彼此心领神会。
“是上苍妒忌我们太默契,才横插一手,增加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人和事。”晤夕说。
我望着晤夕。曾就是这样望着晤夕,心胆俱裂。那时风雪漫漫,土地在脚下流失。
世界在那个冬天背弃了我。
我曾怎样设想着和晤夕建立一个精美的小家。而今风雪尽去,只剩下凋零的心愿丢在空空的旷野。
晚上我给晤夕打了洗脸水,又给他洗了袜子。我做这一切不知是遂自己的一个心愿还是什么。
我把门替他关好时,就如关住一个旧时的理想。
我说我要到隔壁同事那去住。晤夕什么也没说。
这就是晤夕,从不问为什么。甚至看到我和别的男孩子在校园里散步他也从不过问。我也学会了他的“淡然”,在“淡然”中我们终于失去了彼此。
第二天早上,晤夕还在床上时,我就端上了早餐给他。几片三色蛋、几片火腿、一块布丁、一杯咖啡。
“这是我吃过的最丰盛的早餐。”晤夕说。
“别玄乎。”
“这是我吃过的最亲切的早餐。”晤夕停住,等我回答。
答案还不够满意,我看着他。
“这是我吃过的最家庭味的早餐。”
“这还差不多。”我终于同意了他的说法。
有一次我做了一小盆沙虫粥给晤夕。端着饭盆去男寝是需要勇气的。可他没有领受这勇气。那时他正忙于一个展览的设计。沙虫粥凉在一边。心情也是轻易凉的。
我对镜梳我长长的发。
“要是每天能看你这么梳头该多幸福。”晤夕说。
经常是我穿着漂亮的衣服去找晤夕,而他不在。我很气,虽然并未事先约他。
默契也经常有错位的时候。
晤夕又提求婚的事。
我摇头说不行。
“你有男朋友了?”晤夕看着我说,“你不还没有嫁给他吗?我有竞争的权利。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放弃。”
这口气可真不像晤夕。
“没有。”我说。
晤夕乐了,说:“那更是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我找了五个理由说不行。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坚信你是最爱我的,我是你的理想,这才使我有勇气登门。”
不要忘记我理想的另一方面,我要在纯洁无暇的爱情上开始婚姻。我没有直接说出,我委婉地说出他和那女孩一夜的故事。他终于沉默下来。
我们出去玩。外面阳光暖暖。
“9月份开学,我们11月份就出去玩了。那是我第一次和男孩子出去。”
“那也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出去。”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晴天。走至险处,晤夕把手伸给我。而几乎是同时,我把手递过去。此后,我用“我自己来”礼貌地回绝所有男人后,我终于明白了世上只一个晤夕。
“那天我们买了鱼肠,还把酸奶弄了一身。”晤夕说,“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你是江南采莲的女子,我是渔夫;再下辈子,我做女的,给你洗袜子。”我哈哈大笑。
夜幕降临时我们还玩得没有尽兴,就又走了两站地。
不知从何时起,晤夕用手捂着一边脸。
“你怎么了?”“我习惯这样。”
有一次我和晤夕出去玩,不知怎么,他就不高兴了。我也就不再理他。后来他说是天气太热的原因。
以前他要是这样,捂着一边脸,脚步有些急切地与我同行,我就会走另一条路。但现在,我也学他,捂着一边脸,与他一起走。我们都乐了。
又一次觉醒,庆幸缰绳还在自己手中,但爱人却是一片走不出的草原。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玩得都很好。
晤夕走的那天,我决定不去送他。
早上去上班时他还没有起床。我站在门外,泪痕狼籍。下次无期。
晚上我下了好大决心才打开房门。屋子里焕然一新。又换了一束鲜花。鲜花没有插在花瓶里,而是放倒在桌子上,下面压着那本诗集。诗集是打开的,淡黄色的纸上是一首《下次的约会》:
当我死时,你的名字,如最后一瓣花
自我的唇上飘落
……
爱情的一端在此,另一端
在原始。上次约会在蓝田
再上次,在洛水之滨
在洪荒,在沧海,
在记忆啊记忆之外
下次的约会在何处,在何处?
你说呢,你说,我依你
死亡的黑袖挡住,我看不清楚,可是
我听见了,我一定去
占有(1)
柏宁接到主任的寻呼后立刻往报社赶。她走进报社办公楼时头有些微汗,主任追呼的声音又响了。她穿过大厅直奔市场部,大家都已坐定,说就等着你呢。柏宁从幼儿园开始就生活在集体中,但不知从何时起她从集体中滑落出去,报社的活动她已经3年没有参加了,部门的活动也少到。她寻找理由从各种聚会中逃脱,大家也给她机会,不到要求部门的人全部到齐时他们是不会呼她的。
大家传阅四版一个征文的获奖名单。其实说传阅也不是,是主任说了“你们传阅看看”后众人没有反应,柏宁接过那三页纸,以免尴尬地和别人面对。她在脑中转了一转,一年来她写的文章少得惊人,她画版时也从未在自己的文章后面画上有“××杯新闻竞赛”名题花实广告的5×3cm的竞赛标志。题花广告是部门能提留最多钱款的一项。
几年下来,柏宁从报社领取的钱从医疗费(已从实报实销改为按工龄报销50—90%)、差旅费(现在记者出差大都是自己联系,对方负责吃、住、行一条龙)、取暖费(得自己申请)、部门活动经费(部门领导掌握)、广告提成等十几项减少到最后一张工商银行通存通取工资卡。截止上周五,柏宁已4年没到财务处去了。上周五她替主任去报销部门活动费,用复写纸填了两张报销凭单。财务主任楞了半天说:“报社成立15年来报销凭单可都是每式一份的。”
柏宁信手翻着获奖名单,奇怪的是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接着选先进。乙说丙吧。丙说你别笑话我了,我每年都被部门推荐上去,可每年都被社里拿下来,这人我可丢不起了,还是你吧。大家就说乙也不错。乙笑了,说我迟到早退跟领导打架报纸出错,还是甲吧。甲同样有自己不行的理由。三番五次也定不下来。又提丁,又提戊。最后主任说:“这项就算通过了,甲乙丙丁戊,甲乙丙丁戊,明天我一路念着去社长那,到门口时念到谁算谁。”大家就不约而同地整装出发。
一个女人骑车险些撞到柏宁后骂了一句,柏宁回身时主任和甲乙正钻入一辆黄色夏利中。
“你干吗冲那边站着?”甲说,“还以为你在前面的车里呢。”
“她故意的,”主任说,“等这辆车走了,她就自己溜了。”
主任既然这么说了,柏宁今天就不好再逃了。她不想再逃的原因还有她想请5天假去小城明惠。请假只是给主任个面子,他不同意她也是要走的,车票都已在她的口袋里了。她没有金钱概念,也懒得和报社有什么牵扯,要不凭她几年也没有报销的事实她是可以事先说明让报社掏差旅费的,因为她去办的事不是说和工作一点关系也没有。
明天就要结婚了,乔南星总感觉自己不塌实。晚饭他没有胃口,没有吃东西,又感觉有点头晕,7点多就躺下了。迷迷糊糊睡了却睡到了那个好久已没有出现的恶梦里。他惊悸着醒来,克制着自己不要再睡去。他是个传统的人,所以他觉得结婚是一个关口,他因此就不能不回想一下自己的过去。但他得跳过红旗街那段噩梦,哪怕回到抚阳最困苦的那段时光。
他记得自己是在一个雨天跟杂技团离开家乡明惠的,魔术却没有变出他想要的糖果和美梦。流落车站的他被工头招去做城市的清淤工作。第一次下井,当腐臭之气迎面而来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