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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你走,我是不走。你怕她,我不怕她!”
又点着严守一:
“哎哟喂,严守一,看你那糟糠样,都变成可怜虫了。”
倒弄得严守一有些不好意思:
“谁害怕了,不是怕你们见面尴尬嘛。”
不好再赶伍月走。不过接着赶紧交待:
“见了沈雪,千万别提于文娟工作的事。”
一刻钟之后,沈雪提着手提袋走进小包间。但她发现小包间只有严守一一个人,奇怪地问:
“出版社的人呢?”
严守一:
“去洗手间了。”
接着赶紧给沈雪解释:
“今天有伍月。”
见沈雪一愣,忙又说:
“你别瞎想,没别的,就为了费墨。你想,给费老写序,我能推辞吗?其实费墨的书,跟伍月也没什么关系,是他们出版社的社长老贺弄的。跟老贺也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老贺的女儿,现在是费墨的研究生……”
解释得有些语无伦次。这时伍月用口纸擦着手走进包间。伍月倒大方,看到沈雪,马上热情地伸手:
“沈雪吧,我是出版社的伍月。”
沈雪一愣,但也马上热情地与伍月握手:
“噢,你就是伍月呀?听我们守一说过你。”
严守一看气氛还算融洽,松了一口气,忙张罗两位女士入座。一边高声向门外的服务员喊:
“再加一副碗筷!”
一边接着跟沈雪说:
“贺社长刚才还在,但临时有事,提前走了。”
伍月这时还算懂事,马上配合他说:
“他明天一早的飞机,要到西安参加书市。”
但在桌子下面踢了严守一一脚。严守一吓了一跳,急忙把脚收了回来。沈雪看了他们一眼,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纸盒子,纸盒子里是一身童装。她笑着对严守一说:
“带学生看话剧之前,我逛了城乡贸易中心,给你儿子买了一身衣服,不知合适不合适。”
严守一吃了一惊,沈雪主动关心严守一的儿子,这样的举动,以前是没有的,看来沈雪也有变化。严守一马上心宽许多,边打开盒子边说:
“合适,合适。”
沈雪拿筷子夹了几片肉,一边往锅里涮,一边笑着对伍月说:
“本来不想来,但我一听‘火锅’这两个字,就饿。”
伍月也望着沈雪笑:
“我也是,一吃上这口就上瘾。”
严守一听出话中有些刀光剑影,忙放下童装打岔,一边向门外的服务员喊:
“再上份鸭血!”
一边对伍月说:
“我们沈雪,特爱吃鸭血。”
离开火锅城,严守一开着车,沈雪坐在旁边一块回家。这时严守一发现沈雪情绪有些不对,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他便故意没话找话:
“费墨书的名字叫《说话》,我给我要写的序想了一个名字,就叫‘知心的话儿不好说’,你觉得怎么样?……”
沈雪这时板着脸打断他:
“严守一 ,我来之前,你们是几个人在包间吃饭?”
严守一:
“我不跟你说了,三个呀,老贺有事先走了。”
沈雪看着严守一:
“严守一,我从桌上的碗筷就能看出来,你们一直是两个人!”
严守一吃了一惊,原来沈雪的变化是假的,沈雪还是沈雪,于是马上找补:
“服务员收了。”
沈雪冷笑:
“严守一,你在欺负我的智力!”
严守一不再说话,闷着头开车。半天,叹了口气说:
“确实就是我们俩,但确实也是给费墨写序的事,怕你多疑,我才这么说。”
沈雪:
“问题是连她也那么说,贺社长明天要去西安。配合得多默契呀!我进来之前,你们还不知怎么预谋呢,我倒蒙在鼓里,成了外人。严守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严守一被逼到了绝路上,只好急了: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给你脸了是不是?这些天接二连三,整天疑神疑鬼,弄得我跟做贼似的。我连见一个人都不能见了!我告你,我是找老婆,不是找fbi!”
接着将车“嘎”地停在路边,顺着情绪真的急了:
“爱怎样怎样,你要不想一块呆着,就他妈给我下去!”
这是严守一认识沈雪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沈雪看着严守一,惊谔得说不出话。严守一以为她会推门下车,没想到她伏到车的前脸上哭了。哭了一会说:
“我说什么了?我只是说你不该骗我,难道不对吗?”
又哭:
“一看就是个骚货,让你离她远点,有什么不好?”
严守一这时转了口气:
“我离她本来就不近,这不是说正事嘛!”
然后又开动了车。看着沈雪渐渐平静下来,严守一心里又有些安慰。看来光退让也不行,有时该发火也得发火。过去在生活中很少说硬话,看来该说也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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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叫的猪 J
【楼主】(5):于文娟 沈雪 伍月(二十八)
刘震云
“十一”节过后,费墨的书出版了。严守一给他写了一篇序。费墨的书叫《说话》,严守一的序叫“开口说话不容易”。伍月告诉严守一,严守一决定写序之后,出版社把让严守一写序的事告诉了费墨,费墨一言不发。第二天上班,严守一在小办公室主动将这件事挑破了:
“费老,他们让我给你写序,这是佛头着粪呀!”
费墨看着严守一,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真话:
“情况我知道,难为了别人,也难为了你。”
严守一忙用开玩笑的口气消解:
“我的名字能出现在费老书里,也算提高了一个文化档次。”
但费墨写的这本书,严守一却不敢苟同。出版社把清样交给他,他看了半天没看懂。没看懂可以证明书中学问大,问题是费墨书里的每一句话都显得坚涩和拧巴,这些坚涩的句子连成一片,读起来就味同嚼蜡。研究人们“说话”的书,通篇没有一句是“人话”。费墨在生活中还是一个挺幽默的人,给《有一说一》出了不少好主意,怎么一到书里,就板起脸来成了一个无趣的人呢?孔子也是个有学问的人,但他在书中说话就很家常。看着费墨的书,严守一突然想起跟沈雪看过的行为艺术和实验话剧。他们虽然追求不同,表现不同,但最后是殊途同归。他想把自己的感受告诉费墨,但看费墨的意思,对这本书还很心爱,对严守一竖着巴掌:
“八年,整整写了八年呀!”
严守一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不懂装懂,捏着鼻子给一个自己不懂的书乱写了一通。
费墨的书出版那天,出版社为费墨的书举行了隆重的新闻发布会。本来这书是注定要赔钱的,这书严守一看不懂,社会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也看不懂;社会上又不知道费墨是谁,没人非把看书当罪受,说句实话,卖也就是卖严守一一个序;但伍月告诉严守一,出版社社长老贺的女儿正在写博士论文,马上要毕业了,所以老贺执意要开新闻发布会,给费墨撑场面。开新闻发布会那天,严守一也出席了,而且西装革履,打着领带。清早出门之前,沈雪看他在镜前给领带编花,也有些奇怪:
“出席一个新闻发布会,至于吗?”
严守一:
“费老的事,当然要严肃一点。”
沈雪:
“这领带是打给费墨的吗?今天伍月肯定也在场,怕是打给伍月看的吧?”
能拿伍月开玩笑,证明沈雪在心理上已经跨越了这个障碍。上次严守一发脾气之后,两人冷战三天,事情倒向好的一面发展。躲躲藏藏、虚与尾蛇易让人起疑心,竹筒倒豆子、一切痛快说出来倒水落石出。过去和于文娟在一起的时候,严守一不会吵架,现在看,世界上最后解决问题的手段,还是吵架,还是战争。美国为什么老打伊拉克呢?萨达姆就不见了。这是严守一最近得到的最大的心得。于是他也开玩笑:
“还真让你说对了,士为知己者容。”
费墨新书的新闻发布会设在国际贵宾酒店。新闻发布会没什么出奇,但新闻发布会之前,严守一无意中发现了费墨一个秘密,却让他大吃一惊。十点开会,严守一九点半就到了。但酒店前的车场已经被车辆占满。严守一驾着车在车场转了两圈,没有找到车位。终于,他发现一辆汽车的屁股从一个车位里退出来,严守一急忙将车开过去在那里等待。那辆车开走,严守一把车头抹了进去。往前打量车距时他无意中发现,前排车位上停着一辆小“奥托”,开车的是一个女孩;一般的女孩严守一不会留意,但这个女孩扎着一对小双辫,返璞归真,似乎回到了1969年,倒让严守一多看了两眼。接着他发现女孩旁边还坐着一个胖男人。那个女孩在晃着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