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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不信晏霄的说法。
“不。我想,你应该探查过金银坊的底细?”
“那当然……”语声一顿,霍季云露齿一笑,他懂了。“有天尊教在撑腰?”
“不只撑腰。金银坊其实是天尊教在江南东道的联络站,赌坊只是他们掩人耳目的外表。”晏霄有自信说服霍季云。“三个月,我们只要交换身分三个月,我会帮你铲除金银坊,让押宝庄在淞田镇独大,甚至是在江南东道上独大。这个交易如何?”
“听起来很划算?”江南东道独大?霍季云心痒痒的。“不过,你要保证押宝庄不会成为临水堡的产业,事后,我们还可以和你们的钱庄合作,怎么样?”
“成交。”
临水堡。
南倚无定河,悠悠的河水以人工河道引入堡中;北有山势天险,又位居孤高之地。已故的江北首富晏祈所建造的这个堡垒看似固若金汤,但在他被天尊教暗杀之后,临水堡的神话已然破灭。
毗邻的几栋华美楼阁,以河道划分区位;建置于庭中的石景更是惊人,有的刚劲浑厚,有的朴拙无华,有的晶莹剔透,有的五彩斑斓,堆石假山中点缀着古木及盆景,让严肃凝重的园林气氛里多了几丝逸趣。
临水堡显然防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然而,这些都难不倒存心混进堡内的霍季云。在少主回堡的车队还远在几里外时,他已和晏霄的心腹齐洛飞隐身于堡墙之上,观察着主楼内谈话的几个人。
“你真的没问题吗?”齐洛飞怀疑地瞥了身旁漫不经心的人一眼,又把注意力拉回主楼内。
“没问题没问题。别忘了启程之前我和你们少主也混了些日子,他已经把毕生功力都传给我了。什么‘雷霆霹雳混元金刚掌’、‘嵩山无敌降龙伏虎拳’、‘狂风暴雨杀人无形剑’,还有这个‘开天辟地唯我独尊上山下海幻影身法’,我已经学全了。”霍季云满不在乎地回答。
“少主什么时候有这些武功?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真的学得成?”招式名字还挺长的,齐洛飞认真地思索起来。
半晌听不到啰嗦的声音,霍季云无力地瞄了那个兀自想个不停的人,暗忖;老子要真学全了这些武功,武林至尊就是我了,还装什么晏霄。但表面上他只能仰天长叹。“唉,小飞子,你别想了,咱们在这里蹲了老半天,就是上茅坑也让我们填满了。告诉我,楼里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胖子是不是晏霄他叔叔晏祷?”
“你说话文雅些。还有,别叫我小飞子。”无奈地瞪他一眼,齐洛飞认真地指着楼内介绍;“主位上的确实是二爷。临水堡的生意做得大,漕运生意便由二爷打理,只是漕运近年亏损得厉害,堡主一直有意想收回来。这次堡内发生大事,二爷回堡主持,所以漕运现在是由堂少爷,也就是二爷的儿子晏名瑾暂代。”
“下首第一个,那个留着把体面胡须的中年人,该是晏霄的舅舅陆可久喽。”行前晏霄曾把临水堡目前的情形大致向霍季云说明,因此他可以轻易猜出。
“是的。由于大舅爷是依着已故的堡主夫人而住进庄内,因此现在单纯掌理堡内庶务,并没有插手临水堡的生意。”
见霍季云专注地凝望着主楼,去了周身的散漫,那模样俨然是晏霄的翻版。齐洛飞仔细观察他与晏霄轮廓上的异同。
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晏霄的脸型较方,显得霸气些;霍季云的眼偏圆,带着顽皮的神采;两人的气质更是炯然相异,一个冷漠,一个轻浮……
“立在窗边的是谁?”突然插口问了句,霍季云仍直盯着那方,没有移开视线。
“窗边?”主楼有那么多窗,指的是哪一扇?齐洛飞回神,穷尽眼力看了半晌。“我想那只是个普通随从吧。”
“看清楚点!是屋外窗边的那位,不是屋内窗边那群臭男人。”语毕顺便横了身边的人一眼。
“屋外窗边?那个是……”顿了一下,齐洛飞猛地正视霍季云。“那是你不能碰的人。”
“为什么不能碰?喂,我到这里是当老大……哦不,当少主的。这里的花花草草猪猪狗狗都在我管辖范围内,有谁我不能碰?”他皱眉。
“那位是表小姐陆青烟,大舅爷的女儿,也是少主的未婚妻,你对她千万不可逾矩。”这一路净见霍季云轻浮地挑逗路边陌生的姑娘,对他的人格,齐洛飞着实毫无信心。
原来她就是晏霄只轻描淡写带过的未婚妻,还说就算不理她也行。霍季云暗忖,本以为她是平庸愚鲁所以不受重视,今日一见……或许晏霄是想藏私啊?
“我现在不就是少主吗?为什么不能逾矩?”
“你明明不是。”
“你敢说我不是?”霍季云挑高了一边眉,好整以暇地指着自己。“如果我现在跑到主楼前大声地喊两声;‘我不是晏霄!’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你……”纵然气得牙痒痒,偏又拿他没法。
“小飞子,退下。”摆足少主的架子,霍季云贼贼一笑,翻身跃下堡墙,快速地往主楼前进,徒留不方便露出行踪的齐洛飞在上头干瞪眼。
不能碰?他偏要碰她一碰!
陆青烟行至主楼窗边,默默听了会楼内的谈话,叹口气后又莲步轻移至凉亭内。
为什么现实总是这么丑陋?堡主尸骨未寒,但主事的几个人谈论的却非如何替他报仇,而是争夺着自己该取得几份临水堡的产业。堡主对她视如己出,她满怀感恩,但面对他死后的世态炎凉,她纵使惆怅,却是无能为力。
在临水堡内,她只是个寄人篱下卑微的存在,她没有父亲那么大的野心,只求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若非堡主指婚晏霄,她根本不敢奢求。
她知道这是父亲求来的;她的美貌是父亲最好的武器,但她痛恨被人利用,尤其是利用来算计恩重如山的堡主。所以她在堡中永远是安静的一分子,也不曾主动亲近晏霄,最好大家都忘了她的存在,忘了她的利用价值。
现下晏霄正风尘仆仆地赶回堡内,她竟无一丝期待;思及他每回见到她时的淡漠态度,陆青烟美丽的脸庞上反而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这样最好,他们两人之间从来没有情感的瓜葛,他不爱她,一如她不爱他,这样硬凑在一起,徒然增加她的愧意。
但这次他回堡若接下堡主之位,接着是否就得依故堡主生前所嘱,娶她为妻?
转身凝望亭外河道上被艳阳映照得粼粼发光的水,她不禁感叹这样的灿烂景象只是虚幻的,一旦入夜,就什么都是漆黑一片。
她一定要嫁吗?她能抗拒吗?身为众人羡慕的少主未婚妻,她到底有什么是自己能主宰的?
思绪纷乱间,一个拉长的影子缓缓接近她,行至她身后一步,忽然开口:
“你在想我吗?”霍季云直勾勾盯着她无限美好的窈窕背影,心里头油然嫉妒起晏霄那家伙的好运气。
陆青烟心里一惊,但慌乱并未展现在脸上,缓缓回身看了一眼背后的人,才有礼敛衽。“表哥,你回来了。”
晏霄出外学艺近二十载,回堡次数屈指可数,因此每次几乎都惊动全堡上下出堡迎接,这会儿他偷偷摸摸的在这儿出现,她选择将疑惑放在心里,平静地面对他回来的事实。
打了照面,霍季云才发现她真是眉目如画、水灵灵的一个美人儿,也对她处变不惊的态度打心里欣赏。“你不问我怎么突然冒出来?”
他笑意盎然的平和语气和以往截然不同,陆青烟不太习惯地多看了他两眼,但仍无波无澜的回答;“表哥无论早归迟归,总是要回堡的,青烟何必多问呢。”
有趣!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只是口口声声的表哥听起来挺刺耳,他得改掉她这个坏习惯。“唉,既然我们关系不同,你也别表哥表哥的把我叫远了,叫点别的来听听?”譬如亲亲未婚夫、未来的夫君之类的。
蛾眉微颦地想了一下,芳唇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少主。”
霍季云差点一头栽进河道里。叫少主不是更远了吗!不过她语气里和晏霄的疏离让他心里好过了点,算计的眼神溜了一溜。
“这样吧,你别称我少主,也别叫我表哥,更不用叫我的名字,我在山上学艺的时候,师父帮我取了个号叫季云,私底下的时候你就这么叫我如何?”
“好的,季云。”叫什么不都一样吗?陆青烟对他的热络纵使不解,但无论他要求什么,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