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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十六床归吴医生管,他查房去了,你等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一听是别人的病人,这大夫就一脸漠然。
“哦,那一会儿吴医生会不会查房查到十六床啊?”
“嗯,要不你先回去等着去吧。”
我只得郁闷地回到病房等着。这时候,姥爷醒了。经过一个星期发烧的折腾,显得面容憔悴,原来鹤发童颜的形象早就荡然无存了。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上班儿去啊?”
姥爷一见我来了,赶紧想坐起来,但是精神不济,根本就坐不了,只能又躺下了!
“哦,没事儿,姥爷,我来看看您,今天上午请假了!”
“请假?你别不好好上班儿,现在找个工作多不容易啊!”
“不是请假,是休假,休年假,咳,没事儿,不扣工资的。反正您就甭管了!”
我姥爷就是这样,我要是让他知道我请假了他肯定要臭骂我一顿,这样他在医院也呆不踏实,只得撒了个小谎。其实我工作还不到一年呢,哪有资格休年假啊?
“干吗要休假啊?我没事儿,就是感冒发烧,小病,好了就出院。”
“我知道您是小病,小病也得好好歇着啊!”
这时候一个护士进来了,戴着白白的大口罩。
“试表了试表了!”
我从她手中拿过温度计,给姥爷试起了体温。5分钟以后,一看,三十七度九。
“姥爷,这么多天就没完全退烧吗?”
“咳,没事儿,不觉得难受。”
“别这么说了,大夫这几天给用的什么药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大口罩的高个儿男医生溜溜达达地进来了!“查房了啊!”他说。
我耐心地等着这位传说中的吴大夫一床挨一床地给病人做检查,转到我们这儿以后,他看了看我姥爷试过的表,又给他听了听心脏,量了个血压同样准备走人,看他要走到门口儿的时候,我赶紧叫住了他。
“大夫!”
“怎么了。”
“请问,您是吴大夫吗?”
“对啊!”
“那十六床的主治医生也是您了?”
“嗯。”
“我想跟您谈谈。我姥爷已经发烧一个月没退了,这到底是什么病啊?岁数这么大了,可别烧出什么问题来啊!”
“这个问题我们在会诊的时候都会沟通的,你就别着急了。”
“是吗?什么时候会诊啊?”
“很快了。”
“我能问问我姥爷得的是什么病吗?”
“这个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
“哦!”
被医生这么模棱两可的话一打发,我感觉这一上午的假算是白请了。看看表已经11点多了,我赶紧跟护士说了好多好话,让她们一定多关照我姥爷点儿,于是匆忙赶着去上班。晕晕忽忽到了单位就开始犯困,觉得清醒点儿了也一晃就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然后又是第一个冲出去下班儿的人。下了班儿先回家随便吃点儿什么,然后马上到姥姥家去拿给姥爷做的饭,再跑去医院。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什么都懒得弄,洗洗就睡了。
这么一来,我那段日子的睡眠质量空前的好,失眠的毛病不治自愈了。
后来的数天,我的多数的时间就是在单位和医院这俩地方度过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每天只有寥寥数语,记录下的是姥爷每天的病情变化情况。我也从最开始对医院的极度信任,变到非常怀疑,因为一转眼五一就要来了,姥爷的病情不仅没任何好转,而且到现在,入院已经几乎一个月,都还没有确诊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每天只是靠退烧药,靠输营养液来维持。我姥爷越来越瘦,已经快吃不下东西了。这件事越来越诡异,我总觉得医院好像在向我刻意隐瞒什么,但这种感觉,我一直放在心里,没有对姥姥说。我怕她着急。而对我妈,我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姥爷生病发烧的事情,她甚至都不知道姥爷已经住院。所以那年五一,她跟我爸都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回北京。我认为,当一件事大家都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唯一要做和能做的,就是自己一个人承担。我知道即使她们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无济于事,我已经把姥爷安顿在了北京最好的医院,而且我也做了很多努力。告诉她们真相,她们又能做什么呢?只不过增加大家的心理负担。
可把所有人的心理压力让一个人承担,真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些日子里,我出奇得冷静,也不再有颓废的情绪,情感的伤痛仿佛在无形中烟消云散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快。我本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小翻译的,可姥爷的事一出,一夜之间,小翻译就不在我的心里了,而我也像被洗脑了一样。过去的很多个夜晚,我为了那件事情睡不着觉,可现在只要一挨到床——别说挨到了,就算坐着都能睡着。这是为什么?自我总结了一下,说实在的,那会儿就是因为太闲了。人要是无所事事肯定会胡思乱想的。所以我发现了一个真理,人在失恋的时候一定要尽量充实自己,这样就能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情。尽管我对家里报告姥爷的病情时,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我自己心里必须要做好一切打算:毕竟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持续发烧这么久,体重急速下降,就算身体底子再好,也撑不住的,我只能渴望奇迹的到来。奇迹是什么?就是姥爷病情突然痊愈——但这可能吗?退一万步想,如果不行了,我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在公共汽车上,一个坐在我旁边的小伙子估计以为是刚才在上车的时候他比我快一步抢了个座儿,我因此气愤得哭了呢,所以赶紧转过脸假装睡觉。我没太在意这些。若是换了从前,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假借刹车之机狠狠跺那人一脚,但今天,我的心情很低落,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我只经历过一次亲人的亡故,但那时候我还很小,而且是和我只见过两三次面的爷爷,那时还不懂得伤心与难过,在印象中,死亡就意味着永远再见不到一个人了。但这次,却是从小把我带大的姥爷……我如果亲历他的死亡,那会怎么样?我不敢再想下去,我总觉得,那样不仅是我,家里的所有人都会崩溃的。我望着5月的北京天空,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生中还会有这么多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2004年对我来说,给我带来的更多的是思考,是对我过往人生中从未经过的一些事情的深深思考。很实际的事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已再不能像以前似的整天吊儿郎当地过日子,打自己那些小算盘,心中的梦幻也迅速被残酷的现实雨打风吹去。原来人是会在苦难中成长的,我小8也一样,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也无法事事都能用调侃去处理,也会很彷徨很迷惑。就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狐狸又出现了。
这是临放五一长假前的一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双腿从医院回到家,开了门,正准备先坐下歇会儿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听这声音,我吓了一跳,怕是医院打来的,更怕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也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通了电话:“喂,哪位?”“是我!”
乍一听到对方的声音,觉得很熟悉,却一时记不起是谁了。我屏气细想……“小8,不记得我了吗?”“声音很熟悉,但——”“哈,没关系,熟悉就好,我是狐狸啊!咱们好久不见了!”狐狸?!实话实说,这名字当时对我来讲已经非常模糊了。“嗯,好久没跟你联系了,我在元旦之后回了趟家,过完春节就出差去了,走前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你家都没人接,手机也关机,后来我就干脆先走了。”狐狸自顾自地说。想想那个时候,我正处于失恋的痛苦中,每天晚上回来以后就把电话线拔掉,手机也一直没开,如果不是因为姥爷生病的事儿,我根本不会再想起来用手机。“哦,我家里出了点儿事,所以一直很忙。”“没什么吧?要不要我帮忙啊?听你情绪不高啊!我可以去找你吗?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事儿,我就是想看看我那盆儿榕树,还没被折腾死吧?”“嗯,你要是愿意看的话就找一天晚上来吧。我白天都没空,晚上9点以后。”“呵,这么忙啊!晚上9点以后?现在好像已经——我看看表啊!现在9点23分了,那我现在去行不行?我就在你家附近呢,本来是过来办点儿事儿的,既然你在家,我就顺便去看看榕树,捎带着看看你。方便吗?不方便就算了!”又是那一套!过来办事?哼!“来吧。”我爱搭不理地说了一句就准备挂电话——本来想说不方便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