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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就决定要给他个教训,到现在不由自主地亲近他,很大程度上,因为池至雨这个小孩,很多时候都可爱的紧。比如现在,刚刚睡醒,比如考试之前乖乖地狠命复习,比如趴在书堆里打瞌睡时恬淡的睡脸,比如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偶尔的恶意作弄生气……但是每次一想到陈重跟着李东扬,并且在后者的调教之下,成绩越来越好,品行简直出众,就恨得牙痒痒。
对李东扬,也从以前的痛恨,变成现在的轻蔑——自己爱的不知道哄,天天扒着个小破孩团团转。陈重还会是自己的,池至雨却不会是李东扬的。
童烨咬了咬牙。
“去哪儿?”好不容易放寒假,一直喜欢睡懒觉的池至雨以为总算可以睡个饱,谁知道天刚亮就被叫醒,不明所以的妈妈被童烨蒙了。
空着肚子吹风的结果就是到了目的地,池至雨已经僵硬了。
童烨和班里几个一起打篮球的同学,骑着车子走了好远,到了城西的一片山湾。冬天里山都是秃的,没有星点的绿色,只是在池至雨的眼睛里,还是很有些看头,总比盛夏炎炎到处都是人要好得多。
只是肚子实在饿得厉害,连带着眼睛也看不清楚了。
童烨满意地看着他现在的状态,伸开手臂将他揽在臂弯里:“冷吧?”一眼望去,山上都是干枯了的树,枝桠交错,无言地伸向天空,“好像等一下就有雪,我们在这里烧烤,等下雪了就走。”
“要是不下雪呢?”池至雨还困恹恹地,丝毫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天发神经一样地等下雪。
“笨。”童烨敲敲他额头,满意地看他皱起了鼻子的小模样儿,“不下雪也要回去的。饿吗?”
池至雨也不回答,索性耍赖一样抱住他腰,靠在少年宽大的胸怀里继续打瞌睡,猫一样的缱绻神情,惹得童烨心神一荡。
“哥们儿哪找来这小孩?呵,不能是从被窝里拐出来的吧?”
“嘘——”
“说实话我真佩服哥们你,男女通吃,女生迷你也就算了,咱也都看着,怎么小男孩也老跟着你混,还都这样儿水灵灵的。”
“再说我揍你了啊。”
“张嘴。”一只手捏住脸颊,硬是把他揪醒了。睁开眼看见童烨霸道的神情,手里像是端着什么冒着热气的东西,还有一股香气,就张开了嘴。
“啊——呸呸!”池至雨惊叫着从童烨怀里挣脱出去,一边抹嘴一边看童烨吃惊又无辜的神情,委屈但不知道怨谁,“好烫啊。”
“谁叫你抱我抱那么紧,好像冷的要死一样。来,热汤,我熬的,尝尝。”
池至雨凑过去,小嘴儿啄了一下汤碗,鼓了半天的嘴,终于一脸释然:“嗯,还不错。”那样子,自然又可爱,好像是矜持的情人,其实又满怀爱心地给予肯定。
童烨看看他,伸手拉他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从后面抱着他,看冬天萧索的风景。
如果今天就让他死,会怎样呢?冬天上山本来就不是明智之举,山崖土质疏松,一不留神踩到松软的土掉下山崖也是可以接受的——他家里还有姐弟,父母应该不会太伤心。至于李东扬,看他对池至雨淡然的样子,可能也不会太伤心,陈重呢,说不定他巴不得池至雨现在死掉……
好像算来算去,这个小孩子,并没有死掉的必要。
自己更没有杀他的必要。
虽然还有一年时间,辉哥说了要带他去香港,现在只差几个月而已。
是在不用给自己留个脏屁股。
而且孩子软软的身体,抱着,觉得怀里并不空,还有淡淡的香味,实在很享受。
可是,陈重,这次期末考试据说在年级里排名第九,始终是他心里的痛。那个小孩,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应该由自己来教他怎样拿起刀枪,捍卫自己——而不是像傻子一样捧着书本顶礼膜拜。
池至雨,这个名字,这个人,一旦和李东扬联系在一起,总是让他不舒服。
“快看,下雪了。”池至雨放下空了的碗,指着不远的天空。
浅蓝的冰冷冷的天空,细小的雪花被风吹的凌乱,看不出有多白,给人一种有人在高处抛洒以制造效应的错觉。
童烨把手插在池至雨的胳肢窝里取暖,孩子闲闲地靠在他身上,看着远处的天空,雪花飘到了脸上,忽然说:“我喜欢你。”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看,池至雨也不像是会主动表白的小孩。
但是呆了一刻,池至雨慢慢转过身,脸上有些别致的红晕,一字一顿,认认真真:“我喜欢你。”
童烨要不是还抱着他,恐怕就仰倒下去了。
但是还是很欢喜。
要是小毛毛虫这样对他说,有多好。
池至雨慢慢凑近了一点,声音有些不确定地颤抖:“我……我没有病,我真的喜欢你。”说出最后一个字,他积累了一上午的力气,似乎都用完。从来没有过的,想要一个人永远陪在身边,想要在冷的时候可以依靠,想要在他怀里睡着的依赖的心情,让他咬紧了牙关也不能自抑。
童烨抱住他,看进他的眼睛里,许久,冷不防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好啊,不过,有条件的哦。”
池至雨睁大的眼睛里满满的惊喜和好奇。
童烨摸摸他的头,揪揪他的脸:“要好好学习。要考得很好,我就答应你,嗯?”
不过是随心地说出条件,但是知道孩子一定会当成圣旨一样地执行。他知道他的资质,不过平常,要做到像陈重那样的拔尖,几乎天方夜谭的事。即使做到,也要花不止一个学期的时间,那时候估计他已经在香港的街头徜徉了。
池至雨点头,忽然伸开手,抱住他的脖子。
相拥的一刻,那么静。
雪越下越大了。
雪,越下越大。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早上才放晴。陈重窝在被子里吸溜鼻子,冬天来了,自小的感冒没有经心治疗,慢慢落下鼻炎的病根,稍微冷一点,头就疼得不得了。
“陈重!起床!”大嗓门的妈妈站在门口,一脸煞气的样子不用看陈重也知道自己赖床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妈妈可以忍耐的限度。
“嗯。”虽然不情愿,但是在母亲的淫威下提心吊胆地偷偷睡觉,他也不是很喜欢。没有保障的事情,尤其最后还要担负更严重的责任,长年累月的经验告诉他,千万不要做。
“去杂货店打个临时工,好歹挣点学费,要是还想念书,就把身上的懒筋抽抽掉!”妈妈走过来,趁他起身,弯腰叠被子,“唉?这什么东西——陈重!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陈重浑身一个激灵,迅速转身去抢被妈妈抓在手里的信封!
“啪!”
清脆的耳光把陈重打蒙掉了。
紧接着钻进耳朵里的是妈妈喋喋不休的数落,什么家里不富裕但还是会供他读书,贫贱不能移再苦再没钱也不能去做坏事丢人……头本来就针扎一样地疼,这下更是一个堪比两个大。眼看妈妈已经说到口水都干了自己还是晕晕乎乎不知所以,只好放弃等待妈妈消停下来然后解释钱的来源,索性装作坏孩子,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好大的雪。
陈重的脚步有些摇晃。
“你敢走就不要回来!”妈妈厉声呼喝——但陈重知道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来的钱,妈妈最后都会笑纳。
贫困,是长在他背上的刺。
有一点漏水,有一点跑风的运动鞋,还是前年买的,踩在冻得硬梆梆的雪地上,发出单调刺耳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扰人心乱。自己上了高中以后居然渐渐不长个头儿了,虽然在同学里面并不算矮,但是照他看来没有前进就等于后退,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超过他——他将不再有天空。
身形已经是半个大人的少年张荒地抬起头,仿佛明天真的就不能够再看到天空——浅淡的除去苍白的浅灰就再也没有其他色调的一块裹尸布,散落下来细碎的昨夜未竟的雪,打在脸上冷冷的。
少年恍惚中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没有热的感觉。
如果此时想哭,会不会有泪呢?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很无聊。他掏出上衣口袋里揣着的一张纸条,上面有两个人的电话号码。但是不知道,应该在这个时候,拨通哪一个。
颓然坐在冬日清晨冰冷的街道上,因为头疼,因为心空,因为不知所措,陈重抱住了自己的头。
“毛毛?”温暖的甚至是带着阳光的火热的清朗声音在头顶响起,听那个每每让自己心头火起但是到底还是慢慢习惯了的昵称,也知道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童烨,他曾经奉为神明仅仅一年却在两人之间牵扯出剪不断理还乱的“老大”。
陈重仿佛是见到了自己一心要依恋的人,眼睛不受控制地一热。
温和的薄薄手掌抚上自己的头顶,掌心里的温度是对自己无限度的宠溺——不是妈妈因了生活的艰难而对自己严厉的近乎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