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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吗？”我冷睇着他，用鄙夷的口气轻声道，“林斐，你说你爱了肖兰十几年，你说你为了肖兰才这么处心积虑地接近关飞、接近刘俊，你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替肖兰报仇……你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爱肖兰。可就在当初的时候，最初的时候，当你为肖兰心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敢直接告诉她，你爱她？如果你能够早一点让她了解你的心意，如果你有勇气面对她拒绝你的后果，如果你真像你所说的那样爱她……这一切，又有何足惧的？同学的嘲笑，肖兰的拒绝，老师们的反对……算得了什么？结果，你却只能远远地望着她，不敢走近，不敢表白，你最大的底限，也仅仅是接近关飞、接近刘俊来让他们帮你传一句话。呵呵，多么可怜，多么可悲！
林斐，你爱的，根本不是肖兰，而是你自己。如果你爱她，你早就应该对肖兰说出自己心底的话。就算她一时间不能理解，或不能接受，你也能用自己的真诚去努力地感化她，让她明白。可你呢，你却只是用尽心机地去算计，算计关飞，算计刘俊，算计这些曾经把你当作是好朋友的人……你认为，你这样的行为，能被称之为爱吗？难怪肖兰不会爱你，因为——她根本不曾知道，或是你根本从来没有让她正面的知道过你爱她！
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她爱上了刘俊，爱上了那个她觉得自己应该爱的人。也因为这段感情，我们都付出了巨大且惨痛的代价。肖兰的逝去，是个不幸。但你知道吗，在她的最后一刻，是关飞在她的身边。他告诉过我，肖兰紧紧抓着他的手流泪，却在听到他亲口保证要将我找回来、要将刘俊找回来的誓言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样的一个女孩，她也许做过错事，她的内心深处也许曾有过一丝阴暗，但是……她毕竟是善良的，是让人心疼的。可你呢？却执着于为她报仇，要杀掉我，要毁灭刘俊……林斐，你不了解肖兰啊，你真的不了解她！你认为你这样做，肖兰在九泉之下就会开心吗？她就会高兴了吗？你错了，你错得离谱！难怪你爱了她这么久，她却从来不曾正眼看过你……我猜，就算毕业的那天晚上你跟她见了面，她要告诉你的，也绝对不会是你心里想要的那个答案——因为你，根本不曾真正的了解过她，爱过她！林斐，你根本就是个懦夫，你是一个爱情里的小丑！”
我愤愤地说着自己的感受，说到后来，竟嘶哑了声音。看着林斐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扭曲了面容，疯狂中透出狰狞，心里却对他感到无限的可悲。
“住口！你给我住口！”我的话吼完，林斐闭紧了眼，蹩紧了眉头，整个人呈半疯癫的状态，紧紧地捂着耳朵，似拒绝再听到我那些略带恶意，却一针见血的话语。
猛地冲上前，他手肘一拐，握着枪的手狠狠地打在我的肚子上。我一时不察，疼痛在一瞬间蔓延，透进四肢百骸里，痛得无以复加。奈何身不能动，只能屈起双腿，尽量蜷成一团，痛得流出了眼泪。
“你知道什么？嗯？张念伶，你知道什么？”他恶狠狠地揪起我的头发，强迫我直视他的眼，仇恨的欲望已经将他整个人扭曲成疯狂的状态，“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肖兰是爱我的，她是爱我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不是因为追你，她根本不会出事，她现在早就应该跟我在一起，让我疼她爱她了！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他朝我大吼着，歇斯底里。
下一秒，不待我反应，他又猛地一把放开了我，将我的头狠狠地撇往一旁，退开几步，愤怒无加的看着我，阴冷森然。
“你……你这个祸害……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再一次举起了枪，“砰”的一声巨响，子弹擦过我的肩膀，“锵”的一声，打入我身后裸露的水管，激起一阵火花。
我吓得闭紧了眼，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不觉地将身体尽量蜷曲成团。
“哈、哈哈……”见到我恐惧的样子，他似乎很开心地又大笑了起来，“你怕死？哈哈，张念伶，你也会怕死？”他的声音轻转飘忽，“也对，你是应该害怕的……因为人死了，就要躺到那冰冷的地下，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不能笑，不能再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你是应该害怕的是不是？可是——你知道吗，肖兰就躺在那样的地下，躺了八年了，整整八年了！你说，她有多寂寞？你能明白吗？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放声大笑，声音凄厉冷漠，像一把刺刀一般在我的耳边呼啸着。
“不过，不要怕，你马上就会明白了。我让你下去陪她，好好地陪陪她……相信，有她在下面跟你做伴，你们都不会再孤单了，对不对？嘿嘿……”
说完，他再次举起了枪，这一次，他顶住了我的太阳穴。
“张念伶，你放心，我的枪很快的，呵呵……就这么‘砰’的一下，只痛这么一下下，就过去了，呵呵……你放心，不会有太多痛苦的……”
疯子，林斐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或许，他早就疯了，早在肖兰死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疯了。他活在报仇的欲念里，已不能自拔。
而跟这样一个疯子，还能说什么？他执着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吗？
所以，我只能闭紧眼，尽管心里的恐惧在无边的延升着，叫嚣着，却知道自己今天，终是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就在扳机快要扳到头的那一刻，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慢，林斐！”一个陌生的低沉男音，带着嚣张与邪恶的气息，向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呵呵……是你啊？”林斐拿枪的手顿了顿，却在我的耳边响起了邪魅的声音，“怎么，有兴趣来玩玩儿？”
我被这声音惊住，禁不住地抬头望向来人，却恰好来人正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火光映照中，我看见了一张带着狠戾的，却又略显熟悉的脸。
“啊，你是……”我不禁惊呼出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竟与多年前，在兴德里某个晚上的场景，那双临走时含恨的双眼重合了，“陈龙，是你！”
“OH~~”男人嚣张地吹了个口哨，双眉一挑，略显得意地踱到我的身旁，一把攫住我的下巴，“小美人儿，竟然还认得我，不错啊！”
却在说话的同时，一掌扬起，狠狠地扇落在我的脸上，“啪”的一声，又快又狠，让我的脸迅速地烫辣成一片。
“当初就是你和刘俊那个毛头小子坏了老子的好事，还逼得老子退了学……这个仇，我早就想还给你们了！呵呵……十年了，我让你们过了十年的安逸日子，现在，该到了你们偿还的时候了！”
我被他那猛烈的一巴掌扇得偏过头去，一阵眩晕。心里却升腾起了无边的恐慌。
好可怕的人，竟然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幕。这个人，只怕今天与林斐一样，不会与我善了。
然而我的心却又在下一刻清明了起来。即使要死，我也要争取最后一点希望。
于是我深呼吸一口气，偏过头去，冷热地看着他，冷笑着开口道，“陈龙？你还敢来？你知道林斐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抓我的吗？因为他想要为肖兰报仇。而同样的，你当日想要侮辱的那个女生就是肖兰，你认为林斐在和你合作之后会放过你吗？”我厉声问他，想要给他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只有能逼得他们反目，我至少就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我却想错了。听了我的话，陈龙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睨了林斐一眼，他挑眉，似听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般，颇为有趣地看着我，“哟，小美人儿，还想给我来分化瓦解这一套？呵呵……林斐，你难道没有告诉她，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他的话有些劲爆，竟让我一时间有些气息不稳。
“当年的事？怎么回事？”我看看他，又看看旁边默然不语的林斐。
莫非……当年的事，还有另外的我不知道的隐情吗？
“哈哈哈……”听了我的话，陈龙又是一阵嚣张的大笑。笑过后，却又似无奈地冲我摇了摇头，“哎呀，这个小美人儿可真太逗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依我和林斐的关系，当年的事……会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