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在说那有个屁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本事还去做你的干部老爷!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当饭吃,明天你去他舅家借粮!”
四嫂抱住让安尊文去借粮不放。
“我不去!他那几个舅舅,六零年,不是我,能活到现在吗?每年我去借粮,还给我脸色看!谁求谁啊?”
想到了当年,安尊文一脸的骄傲摸样。
“穷挣饿吵!都少说两句吧!我去借!”
圣桂的声音压住了一切,没人再说话了,都在吧嗒吧嗒地吃着红薯。
外面的风儿,走过树梢,带着夜鸟的翅膀声,逝向远方。
〈三〉
据说,今年路上不堵拉粮车了。
为此事安尊文还特意去问了问当大队书记的弟弟安尊武。从安尊武似是而非的哼哼声中,安尊文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安尊武从小被抱养给了人家,因那家人穷,所以命好,没被划成地主。本人又是从部队退伍回来的党员,能文能武,据说三俩大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回来没过几年,就从大队文书混上了大队书记。
安尊文没有对弟弟的造作态度生气,因为他明白,那是当官需要。
一个令人兴奋的主意在安尊文的心里扑楞楞地产生了。
是夜,鸡都叫了两遍,月亮在西面的树梢下荡着千秋。
四嫂做在床头一边补着虫虫的裤子一边在暗自骂到:“这个夜里欢,属蝙蝠的,白天就会装死。一定又去老教儒家去了,不用说还有老道南,一类货色个个是熬灯干,哪里有那么多的穷话!”
正在骂着,听到外面那熟悉的脚步声和那永远不会换词调的小曲。四嫂卜的一声把灯吹了靠在床头不作声。
“圣桂娘,开门啊!”
安尊文好喊了几遍,四嫂就是不动。
喊声和拍门声吵醒了全家人,也惊的邻居家的狗象掉了卵子一样乱叫不停。
东屋里被吵醒了的圣桂粗着声埋怨着。
“圣桂开门!”安尊文听到有人答话,连忙应声喊着,虽然春天早就来临,但深夜的风儿实在好冷,冻的他说话大颤。
“圣桂别开!今晚叫他睡在外面猪圈里!”四嫂开了腔。
“开门吧,今晚我门在谈正事,开门我进去说!”安尊文裹了裹衣服。
“什么正事?要么就是老道南的南京的买卖六合的猪肉,要么就是老教儒的秦淮的窑子亮山的梨,你怎么就是吃屎狗离不开茅厕!”四嫂点灯下床开门。
安尊文进门后居然还笑眯眯的走到床前,摸了摸虫虫的头。
“虫虫,起来尿尿!”
“别动他,你想把一家人都吵死你才高兴,对吧?”
四嫂象老母鸡护小鸡一样不许安尊文靠近,虫虫睁了睁眼,干哭了几声,惹的四嫂忙帮他掖了掖被子冲着安尊文骂:
“看你个熊样,合天下也找不到你这样的人!虫虫晚上没吃,不会尿床!”
“我门在谈正事!”
“狗卵子正事!”
“你看你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从明儿开始,我门几个去上山!”
“你们几个?哼!上山?干什么?你们几个谁会打石头?!都是书生汉啊!”四嫂漫不经心的讥讽着。
“我们上山搞草!”
“搞草煮人肉吃啊?!去英店虫虫他外婆家搞点麦子是正事’。”
“我不去,上山搞草去九梓换稻不行么?”安尊文得意地说到。
“换稻?让人抓住搞投机倒把,你牢改还没蹲够?”四嫂一听,直坐起身来,眼中露出惶恐的神态。
“蹲你娘的腿!”安尊文被四嫂接了短,粗暴地骂了一句。
“拿草换稻不是头机倒把是什么?前年的学习班办的不是你?”四嫂好象心有余悸。
“现在不一样了,听说马上要单干了,女人不懂别乱放屁!”
安尊文还不想睡,掏出纸来卷起了大头烟,伸手去摸灯旁的火柴,却被四嫂一把夺去。
“你不会用灯点啊,一打洋火刚买的,才半月就完了,就你会吃洋火!一打洋火两毛五了!还说什么单干,让人听去,你死要蹲牢改!”
安尊文没法,只好就着灯猛吸了一口烟
“我怕人咬我蛋!”
“你听谁说的?反革命安教然?”
显然四嫂也对单干感了兴趣。
“别乱喷粪!人家怎么是反革命了?”
当年大炼钢铁的时候,安教然不情愿交出自家的铁锅,又加上自己的地主成分,被戴上反革命的高帽,到处游街,要不是看在都是姓安的份上,手下留情,不然早就小命不保。所以一听四嫂说到这话,安尊文有些气愤。
“反正这世道要变,毛主席都逝世了,灭人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别胡扯了,过一天少一日,明天就去上山,就是日本鬼子来了也去上山!”
也许是两人话说的太多,那边睡的圣桂用脚使劲踹了一下床板,发出很大的声响,吓的四嫂一跳。
“怎么了,圣桂?”
安尊文问了一声。
“别踢到圣元啊!”
“没!家里老鼠都成精了!你们还不睡啊!”
窗外的月亮,已经发灰了,象老太婆头发一样灰白。鸡鸣狗叫的声音如比赛,此起彼伏。不远处好象还能听见拉风箱做饭的声音,这家难道这么早都起来干活么?
屋里的灯终于吹灭了,一片黑漆。床,咯咯乩咯咯乩肆无忌惮地响了起来,不时传来四嫂快活的呻吟和发嗲的埋怨:
“明天你还有劲上山么……?”
〈四〉
这几天,虫虫得了百日咳,一声一声的咳,上气不接下气的,蜡黄的小脸有时被憋的通红。这可急坏了四嫂。
安道南的老婆牛嫂和安教然的老婆老懒王都是有名的死不悔改在耶苏教的人,听说有还点神通。
一大早四嫂就去找她们,老懒虫前几年被狠狠的批斗过,差点斗死,现在也许还在怕着,不敢明目张胆的。
在牛嫂的再三要求同去下,她答应一会去四嫂家,让四嫂与牛嫂先回。四嫂回到家包好几块包皮饼子夹了一点咸菜,让秀珍去山上给她爸他大哥们送午饭,秀珍不情愿干,因她知道圣桂在老黑山上,而不知道她爸在哪个山上砍草,四嫂打了她一巴掌,秀珍哭着被打发走了。
四嫂也怕小孩子乱说,会坏事。
快到晌午的时候,老懒虫才到了虫虫的床前,还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说叫什么圣经。
她要四嫂赶紧把门插好。
牛嫂在一旁说到:“四嫂,你看我们在耶酥的人,就象偷男人一样,见不的人。”
四嫂笑了笑没作声,她的一门心事都在虫虫的病上。
老懒虫在一旁说到:“我说牛老奶奶,你在主的面前嘴里不能放干净点!有罪啊!主!
牛嫂还想说难道不是么?在地里干活,那些平辈的小叔子们有时会对着你的耳朵说,放工后我想日你一下。只要你愿意,慢些走,他们肯定会挺着个比锄杆还粗的家伙等你,大不了传到自家男人的耳朵里,回家最多挨上一顿打,了事。可是,如果在耶苏教被发现,却要被关被斗的。可她看到老懒虫那么入神的样字,就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努力配合着老懒虫为虫虫消病。
老懒虫把书放在虫虫的身边被子上,虫虫醒了,睁着一双大眼无力地看着好奇,不时象拉风箱一样咳着,一声接着一声的。
四嫂忙用手隔着被子帮他拍着胸。
老懒虫拽开了四嫂,自己先跪在了床边,让牛嫂跪在身旁,却让四嫂跪在了身后,回头对四嫂说:
“你心里想着自己有罪,然后对老天父说,老天父会饶了你,虫虫的病就好了”
四嫂问到:“什么罪呢?”
“罪啊,就是你有没有骂人,有没有打人?”
“哦,可我没有啊,我骂安尊文算不算?打我儿老敢算不算?”
“算啊!”
“那怎么算啊?安尊文老是深更半夜回家,不骂他能行么?老敢念书老是不想念,不打能行么?哦,今天我还打秀珍呢!有罪有罪啊!”
“哎,对,这就犯罪了,下次不了啊!”四嫂心想这恐怕做不到,但人家是自己请来为虫虫消病的,所以口头上恩了一声。
老懒虫和牛嫂低声唱了起来,四嫂一旁也听不出个词儿,心里觉得不太好听,这俩人憋着嗓子唱歌,如母驴叫的一般,这能消虫虫的病么?
老懒虫和牛嫂一连唱了几袋烟工夫,也许是唱累了,停了下来。老懒虫又让四嫂闭上眼睛做祷告。四嫂又问,却被老懒虫粗暴地打断说你不会做,就小声说虫虫的病好吧,老天父饶了我把就行了。四嫂只好照办,闭着眼睛嘴里小声地重复着那两句话,依稀中听到那俩人一会儿一句阿门阿门的,其他一句也听不清。好象在向老天父为虫虫说情,四嫂心里顿生感激。
这时缩在被窝里的虫虫突然哭叫道:“娘!我要尿尿!”
吓的三人一跳,四嫂对二人抱歉地小了笑,三人站了起来,各自打了打裤子膝盖上的灰,闪了闪,腾出一个空子来想让虫虫站在床上往地上尿。
“小死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