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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孩子去!半截大人了,还蹲在那里看蚂蚁搬家?”
虫虫抬头看了一下,圣桂就把自己怀里的孩子往地上一扔,孩子是个男孩,虫虫的侄子,三岁多了,象个解了套的小皮猴,到处乱跑,还又哭又闹,又撒又尿的,十分烦人。
虫虫把嘴一撅,一把逮住侄子的胳膊,孩子一痛,象掉了蛋一样的大哭。
“你不会逮他老胳膊啊?蠢猪!懒驴!”圣桂一巴掌打在虫虫的头上,好疼,虫虫低声骂了一句,差点想把手里拉着的孩子摔掉。
圣桂见虫虫骂他,还想打,被人喊走去忙,没有腾出手来。
虫虫拉着乱哭的侄子到处想去找小姊,但却寻不到半点人影,都在忙,她去干什么去了。
她在家睡觉,不过没人知道,老公公工作的事比她的婚事办的还大,她很生气。
在城里的安尊昆也回来了,睁着个醉眼到处说着城里的新鲜,并当着众人的面,承诺要带老敢去城里去,去学一门技术,以后的世道有技术也会有一碗饭吃。
四嫂说你说话这次一定要当真,不要象办圣桂结婚的‘三转一响’时一样,临到用时,又生个软蛋。惹的大家哈哈乱笑。
秋雨天放晴,比生小孩还难。
雨在晨幕中还在偷偷地下着,鸡早就不叫了,天还没有亮。
一家人都起来了,要为安尊文做到英店赶火车的早饭。他要先做火车再做大票车,半天就能到工作的地方。
虫虫看见大的旅行包好大,里面好象装了一床被。
“他娘,我走了,虫虫不好好念书,你给狠狠的打!不要老护着他!惯子不成!”安尊文的目光让虫虫害怕,但也很庆幸从今以后不会天天看到这种钢针般的眼神了。
“知道!”四嫂不停的忙。
“知道个屁啊!”安尊文还是好象不放心。
“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有个孩子从小偷人家一根针,他娘护着,后来长大偷牛,被砍头,到刑场的时候说要吃他娘的奶,一口咬掉他娘奶头的故事吗?”四嫂嫌安尊文罗嗦,不给安尊文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完惯子不成的事。
“知道要做到,要你打虫虫,不比割你肉还疼啊!”
一直到安尊文转身走出院子的时候,还在不住地吩咐四嫂要打虫虫。虫虫一旁不住地偷笑,打呀,你走了,恐怕打人的除了大死孩子圣桂,没人打!
虫虫从没叫过圣桂一声哥。谁让他不把自己当一家人看的呢,要叫他哥,就让小姊家人叫吧,村上人谁不知道他的德行,眼里只有老丈母娘,哪里有娘的半点,好象全家都欠他什么似的。
二哥老敢不怕他,虫虫也不怕他,虽然现在打不过他,但迟早有一天能打过。
安尊文都走了半天了,又突然回来,说忘了把工作的地址留在家里,让四嫂有空的时候多写写信。
四嫂说也不识字,写信也看不懂。
安尊文骂她,家里都有中学生了,还看不懂信?虫虫都会写,以后虫虫要每月写一封。
四嫂说,还是别写了,听说一封信要花八分钱,还要跑十里地的英店去打,再说信也不能当饭吃,没事还是省两个当零花钱,补些油吃。
(二)
虫虫不想交那十斤红薯干,当时放假的时候说要交五斤,学校现在说话也不算话,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十斤?
要不是六棱子到家里要。真的不交。
再说念书是交钱买罪受。
不知道六棱子怎么跟娘说的,娘居然去借了三十斤红薯干,秀珍要交二十斤,她是五年级。
老敢真的去城里找安尊昆了。
安尊文的信早就打回来了,虫虫用秀珍的新钢笔回的信,写完了还念了一遍给四嫂听,四嫂说有些话听不懂,譬如说什么叫工作顺利?工作还有不顺利的吗?到月发工资就是了。
这象是冬天的秋,太阳晒着脸,是一件比较快活的事。
虫虫本来是想躺在这个牛槽里,试一试能躺下不能,没想到,牛槽里的草的香味,还有那微微发热的槽帮石头,再把风一挡,比睡在自家的床上还舒服,所以他在上课的铃打了三遍的时候决定,他不去上课了,反正又是自然课,不去了。
这一睡,幸好到上午放学的时候他醒了。也没有人叫他,他居然能在放学的时候醒了,真是赶上时候,不然,中午饭就误了吃。
下午的时候,当虫虫在上学的路上看到那牛槽时,不知道怎么了,就象好想睡觉的时候看到了一张软绵绵的床。
晚上放学的时候,他也居然按时醒来。
睡觉,在牛槽里睡觉,是虫虫当前最大的快乐。
没人知道。
真的谁也不知道。
连六棱子也不知道,他问四嫂怎么不让虫虫念书了。
四嫂也不知道,她对六棱子说虫虫每天都是早早去念书,放学就回家。
六棱子说不对。半个多月没见虫虫的屁影子了。
四嫂还说六棱子在开玩笑的时候,虫虫走到面前。
虫虫象是念书很累的样子。
“安圣!你在哪念书?!”面对六棱子文邹邹的怒喝,虫虫想跑开已没有了机会。
虫虫翻眼看了看四嫂,四嫂也一脸的疑惑。
“我!我!”
“你!你!拉不下来屎了吧!?快说,这半月都干什么去了!去年就有人说你考试偷看,拿着分数糊弄家长,现在承认了吧!?”六棱子的话,让虫虫想在面前找个裂缝钻进去。
四嫂终于明白了,在明白的一刹那时,一记重重的耳光就扇了过去,也不知道虫虫痛不痛,自己的手被虫虫的瘦脸碰的发麻。
六棱子在旁边不但没有拉,反而象与虫虫有仇似的,就差点没冲上去帮着四嫂来打虫虫。
“小死孩子!你不念书搞什么去了!”四嫂急的想哭,手如暴风骤雨似向虫虫的脸扇去,象是在锤衣服,又象在和死面。
虫虫被眼前的乱飞的金星晕倒在地,连哭都没有哭。
当他知道哭的时候,四嫂正在用脚踢他的肚子。一脚一脚的,每一脚都下了最大的力气。
虫虫没有被四嫂打过,没想到,四嫂下手比安尊文还重。
虫虫在地上滚着,哭喊着,与被捅了一到还没死的猪一般。
四嫂喊圣桂和老敢一块过来打,这个败家子,活埋算了。
六棱子在一旁,虫虫见他不住地狞笑。
虫虫没想到老敢也下手那么狠,一拳砸在他的背上,他有一分钟都喘不过气来,最可恶的是圣桂,一边用脚踢他的屁股,还一边让秀珍去找绳来,要把他吊到树上去打,幸好秀珍还有点好心肠,没有听他的,哭着去外面找人来拉架,不然自己肯定成了肉饼。
虫虫用尽最大的力气喊着他错了,不再睡牛槽了,并连喊了有一百遍时,打的人才住了手。
六棱子说,给虫虫再放一周假,等可以走路了再去念书。
四嫂连声感谢着。
虫虫奄奄一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可恶的牛槽,等好了一定把它砸碎。
四嫂让秀珍给安尊文再回一封信,秀珍写了,四嫂不满意,又找人写了一封。信上把虫虫怎么挨自己的打,详说了一遍,并更为详细的写到打虫虫的手法及过程。
虫虫睡牛槽不去念书的事,却一笔代过,因虫虫发誓再也不睡牛槽了。
(三)
老敢见过小包车,但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小包车,黑的、白的、兰的、红的在不到半天的时间,他见了最少几十辆。他想了想,想到那年背着虫虫看马路上的小包车,因跑着看,不小心俩人摔倒在地,把虫虫的下巴摔流血,回家还挨了大一顿打,心想,虫虫要是在这里,多好,想看多少小包车就看多少,还没人抢着看。
安尊昆给老敢找了一份学电焊的事儿,说不出三年就可以出师,只要好好地用心地不怕吃苦地不要一分钱地学。
老敢就住在电焊房,里面有一张床,白天的时候还可以把床折起来,那张床最多十斤重,一手就可以提起来,希奇,真的希奇。
电焊房的门前就是一条大街,不但有楼房,那楼房有的都三四层啊!乖乖,人也真多,每天都象逢集一样。城市人的脸都很白,是每天都晒不到太阳的原因。穿的也很怪,那裤子,大腿那里紧绷绷的,但越往脚下越大,到脚脖子那时,裤脚都把鞋子都包住了。
城市人穿皮鞋的真多,那大皮鞋真的是嘎嘎的乱叫。
还有那电灯,亮,真亮。街上还有的灯,会发红光。
老敢把所看到的一切都写了出来,做成了两封信,一封寄给了安尊文,一封寄给了四嫂。
城里的事情真是新鲜希奇太多,他写了三个晚上也没有写完想说的一切。
半个多月后,四嫂回了一封信,从笔迹上看,应该是虫虫写的,字写的真难看,象鬼画符蚯蚓回娘家一样,但错字很少,半张纸的信,最多有四五个错字。
信上说,要他多吃饭少干活,能多吃多少就吃多少,能少干多少就少干多少。
老敢不信这是娘的话。
安尊文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