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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从锦瑟手中去过装表好的画轴,撇下贞娘,迈向了漆着朱漆的楼梯,贞娘忙道:“我是为你好。”
踏,踏,踏,嫣然上了三层楼梯,扶着后背面对着贞娘,“你做了太多的为我的好事儿,我长大了,分得出真情假意,对了···”
嫣然回眸浅笑,她上楼梯的动作,吸引了在场所有的小姐注意,“恭喜贞姨母成为记在外祖母名下的嫡女,你终于达成心愿,为了成为嫡女付出的不少呢。母亲和大姨母的嫡亲妹妹只认惠姨母,不过,你应该不会在意吧,如今谁不知道贞姨母孝感动天,感动了外祖母认为嫡女。”
“嫣然···”
贞娘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因嫣然这句话,原本很感激她的齐三小姐都露出了一丝不知如何面对她的神色,嫣然的态度代表了孟家地位最高最出色的两位出阁小姐的态度,虽说出嫁女一般不会理会娘家的事情,但娴娘是王妃,柔娘是侯夫人,即便影响不了孟老爷的决定,孟老爷同样也影响不了她们。
出嫁女就不再是孟家的人了,在她们前面会缀上夫姓。贞娘感到周围人的嘲讽,嘲弄的目光刺痛贞娘的掩藏起来的真心,贞娘脸颊火辣的疼,臊得厉害··成为嫡女并没像贞娘想象中的无可争议,庶女就是庶女,即便上了族谱,记在嫡母名下都无法改变卑贱的出身,大明帝国的嫡庶分明,如无强势人物支持看重,所有人都会轻视像她这样嫡不是嫡,庶不是庶的人。
嫣然看见贞娘受了委屈,照样还挂着腼腆的笑容,看着嫣然的目光带着包容,仿佛在看个不懂事惹祸得孩童,嫣然笑了,转身向二楼走攀登,她是孟贞娘,无论再多的压力,再大的屈辱,她全会忍下,得势后也不会亲手报复曾经侮辱过她的人,但她身边的人会将她的敌人弄得不不堪言,让她们跪在贞娘脚边哀求···
贞娘笑得云淡风轻,高高在上的怜悯于她们,或者告诉她们放心,她本就没记恨,亦不不会报复。
嫣然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一直挡在那里的公主府长使让开了道路,以楼下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公主殿下等您好久了,您怎么这会儿才到?”
“公主殿下可曾怪罪我?”
“瞧您说的,主人说了,即便您将烟雨阁拆了,您依然是主子的贵客。”
嫣然笑着说:“我哪敢拆了公主殿下最爱的烟雨阁。”
安宁公主就是这样的脾性,她看上的人,无论多少人说他的坏话,她都会置之不理,除非让她亲眼所见,有切实的证据,一旦知道有人欺骗她,安宁公主原先对她有多好,报复得越重。
嫣然握紧了画轴,走了两步,在她面前挡着屏风,泛着淡淡松香,在屏风旁站着从不离开公主左右的俊逸少年,嫣然道:“公主殿下,我来了。”
“进来。”
少年听见安宁公主的声音,从中间拉屏风,馨香扑鼻,嫣然看见在安宁公主躺靠在一软榻上,一张锦被盖住她胸口以下的地方,在软榻边上放着热茶,安宁公主向嫣然着手:“让你进来,还傻愣着作甚?是想再躲开我?你是看我没力气去捉你?”
嫣然走到安宁公主旁边,屏风在嫣然进去后悄无声息的合上,安宁公主见眼前穿着珍珠红轻纱罗裙的少女,她怀里抱一个画轴,明艳的小姑娘···安宁公主想到了曾经的她,同嫣然一样,她被父皇保护得很好,不知道人心险恶,因人设计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以她以前天真的性子,兴许会崩溃,然她却让设计她的人前程尽毁,苦不堪言···大皇子被囚禁幽州···她去年还看过他。
“你是打算坐我身边呢,还是坐那边早给你预备好的软席上?”
在软榻不远处,放着一张装点华丽的软席,柔软的垫子坐上去会很舒服,嫣然道:“我还是站着好,不想坐下。”
安宁公主摇了摇头,“娴娘说你像她,我看不像,你心思太细腻,被你折辱的人不曾难过得哭泣,你···你的眸子蓄得是什么?别同我说外面风大,迷了眼睛··”
嫣然手中的画落地,她蹲下了,胳膊挡着眼睛,泪水迅速的侵蚀衣袖,她说过不哭的,可每一次都做不到,她以为前生把眼泪都流尽了,今生她照样能哭得出。
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红着眼睛抬头时,安宁公主手中拿得是她画的荷花,嫣然呜咽道:“画得不好。”
“你错了,你画得很好,世人皆知我喜欢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每年寿日收到的荷花画作不计其数,你猜我如何处置了?”
嫣然摇头说:“我不知道。”
安宁公主拽起嫣然,让她坐在身边,调皮的说:“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为什么?”
“其一,身为父皇最宠爱信任的安农公主,不能让人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在意什么,有些人会投我所好,有些人会毁了我在意的东西,其二,出淤泥而不染···哈哈哈,即便父皇都有许多迫不得已,我告诉你,世上就没有至纯至真的人,我以为又我找到了一个,但最终证明,我又差一点被骗了。”
安宁公主点着画纸上的残荷,“甚合我意,甚合我意。”
嫣然轻声说:“您是不是最喜欢莲花?花瓣风姿不同的红莲,时而清纯,时而妖异,看得方向不同,红莲千变万化。”
安宁公主道:“莲花——佛祖用其打坐,寓意至纯,佛经记载魔陀的顶上三花为黑莲,黑莲寓意至恶,同是莲花为何有至纯至恶?嫣然,你可知道?”
“迦南心经上说,魔陀为佛山地位仅次于佛祖的长老所化,莲花无辜,在佛祖手中,是至善,在魔陀手中为至恶。”
安宁公主卷起画轴,轻敲了嫣然的额头,欣慰的笑道:“小丫头的悟性很高。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你且记得凡事不可太执着,别同你大姨母学,她是好不容易从一个死胡同里出来,转而又进了另一个胡同,我拽都拽不回她。”
“您同大姨母不同,不说身份,大姨母有世子表哥,为了他,大姨母呕心沥血无怨无悔,大姨母不是钻进了另个胡同,她是明白了什么人对她来说,最为重要。”
嫣然没当过母亲,但她却理解娴娘,为了让表哥平安,娴娘愿意算计天下人。
母子深情,安宁公主理解不了,嫣然能明白,是因为她前生对儿女的渴求,曾经幻想过有了儿子后把最好的都给他,做母亲的心是一样的,贞娘也有着至纯的慈母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有姑娘说桃子虐主,这从哪说起啊,现在看来同前身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本质的区别很大,贞娘除了得到渣男的喜欢之外,还有什么?桃子怎么会虐主呢;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虐主事件。
☆、第六十章 仗势
安宁公主问道:“你不喜欢贞娘?”
嫣然沉思了一会;说:“喜欢不起来;我有些怕她;想要离她远远的;再不同她见面,她偏是我姨母,一旦大姨母病逝;她有八成的可能嫁进汝阳王府;就算大姨母再阻止都没用;一是汝阳王殿下心里看上了她,二是外祖父不能失去汝阳王府这门姻亲。贞姨母如今是是嫡女,姐亡妹继古来有之;她···会是汝阳王妃;我知道她的能耐,本来不应该得罪她,应该同她交好,或者···”
“骗取她的信任,暗自害她?”安宁公主笑吟吟的问道,“嫣然是不是如是想得?”
嫣然顿了顿,说道:“不是,我学不来骗她的信任然后设计陷害她,哪怕我再不喜欢她,再恨她都做不到。”
她不是贞娘,嫣然做不到贞娘那样无情,安宁公主笑容更重了一些,问道:”你是怕她一旦成为正妃会报复你,是怕你自己不够聪明牵连了父母,或者说牵连到你表哥,是不是?”
嫣然身体轻颤,抿着嘴唇不肯说话,安宁公主手掌打在她的肩头,轻轻将她揽到怀里,“傻丫头,真真是傻丫头,你心思太重了,也太高看她孟贞娘了,即便她成为继室妃,还能有娴娘的尊荣?”
嫣然还是没出声,眉头缩紧,贞娘有多厉害,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贞娘从未做过错事,在嫣然的记忆里她的每一项决定都是正确无比,每一个人都会被她感动,被她降服,曾经轻蔑过她的人,会向她赔礼,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会凄惨无比,曾经背叛过她的人,生不如死。贞娘是得上苍厚爱的女人。
安宁公主见嫣然这副模样,心更柔软了,手指轻点嫣然蹙起的眉间,无奈的说道:“不晓得你母亲如何教导的你,侯府小姐连仗势欺人都没学会,实在是···”
“外面不是说我骄纵任性,不就是仗势欺人?”
嫣然以前着实做过不少骄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