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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终于明白其中原由,对兄长不服,几句话说得不投机,于桂山就把他骂上。三弟愤愤地走去,于桂山朝着他背后痛骂:“就你是好人、是孝子贤孙,我把功德事都让给你做好了!”
殊不知,于副镇长突然病发正是因为于桂山这个孝子。本来书记镇长们已把于桂山定为中心中学副校长,他坚决给于桂山要求小学中心校长职位,王大胡子一改这些天来的倾向临阵倒戈,坚决不同意,其他人也纷纷加盟到王大胡子一边。他一股恶气灌到丹田,心中一阵狂澜便病发,病一发就不轻,病不轻就从镇医院带着氧气瓶转到县医院。现在,这位老革命正接受全力救护,浑身皮管铁钱活象机器人。
第一章 六
临近开学,教育干部的任免还是黑箱。赵元伦从小道了解到,马祥已被内定为中心中学校长,近来一直保持的亢奋情绪陡然消散,软绵绵地躺在沙发里一支接一支地吸上半包烟,鼓涨出一身狂躁。妇人谨慎地伺候上饭,他刚准备吃,分明看到汤汤水水里闪着马成祥幽灵般的影子,碗沿熠熠的光正是马成祥小人得志的飞扬神采,正是对自己轻蔑鄙夷的笑。他抬头茫然望去,四下里金星燎乱,觉得这是整个世界都在嘲弄他。“砰”地一声,他把端在手中的碗摔到地上。正拾掇小菜的妇人惊异中,一只板凳飞向洋铁盆,咣啷叮当煞是响亮。近来丈夫大手大脚地散财她已窝火在心,看到无缘无故地疯癫,窝在心底的不满冲上心头,大骂:“你要作死!你这个败家的乌龟,次次白搭上东西!还不快撒泡尿照照自己……”赵元伦豁然发现该挨揍的对象就在眼前,一脚踢去,妇人一下跌倒在桌子上,大碗小盘又是一阵脆响。妇人再怒骂,他再狠打,妇人撕扭,他用劲摔,从屋里滚打到院子里,弄得鸡飞狗叫孩子哭,渲染出大年夜的热闹。
发泄完能量的赵元伦被邻居劝开,游荡到村口。肆虐了一天的太阳滑过山头的树林弥散着柔弱的光,寥远西天一片苍黄,一丝风也没有,闷热极了。是几只狗纠缠着嘶咬过来,他不备中急急躲闪,滋出一身冷汗头脑清醒了许多。他无聊中顿生一念:到镇上去。这时正有拖拉机从村里开出来,一问顺路,搭上车一路颠簸去。
赵元伦到镇上时已是万家灯火,意识到衣衫不整地到镇里有失形象,到医院二舅子家又怕露出在家打仗的破绽,踌躇思虑一番走进孙仲来家。
孙家的气氛祥和中未免沉寂了些,只有耿会计在这里闲聊,似乎并没多少话要说。不速之客造访让他们大感意外,耿会计知趣地客套几句退走。赵元伦解释说,到医院小孩他舅那里逛了逛,饭后无事顺便来拜访老领导。孙仲来不冷不热地应酬中,赵元伦变着口吻招数想套出点教育上的人事任免情况,孙仲来漠不关心的样子,官腔官调冷冰冰的。赵元伦只得直言:“医院那边有人闲扯,说咱们教育上出了些意想不到的情况,您都知道了吧?”
孙仲来没显出触动,木然地吸着烟好一会才回答:“现在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除了吃饭睡觉别的都懒得过问,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您是了解一切情况了,马成祥被定为中心中学校长不会是真的吧?”
“噢,马成祥是中心中学校长了,很好。”孙仲来淡淡地道。
赵元伦被孙仲来冷漠沉静的姿态搞得越来越糊涂,不知再说什么,无名火升上来:“若真是这样,把您这个统管全镇教育的组长放到什么位置了?”怒不可遏地,“岂有此理!”
“人家硬是抢官儿当,咱可以让一让嘛,总不能象那些人削尖脑袋去干蝇营狗苟的勾当吧?”
赵元伦心底无私天地宽的神态,全然不理会对方拒千里之外的态度海阔天空地侃。妇人过来续茶,他和妇人攀谈起来,历数孙组长来会山半年的政绩,谈话的气氛终于平和下来。他不失时机地表示怎样想跟老组长再干几年,怎样佩服老组长,孙仲来被他的诚意感化,道:“只要有帮衬着干的心,我想机会也许有。”这一句话便天机尽露。
昨天下午,耿会计来报告马成祥被任命为中心中学校长的消息,孙仲来立时就赶到镇里访到了王大胡子家。王大胡子不假思索就指出,这是马成祥不顾廉耻为自己制造舆论,并说让他主持中心中学工作已成定局。王大胡子越说越气,让他等着自己去向庞书记问个明白。孙仲来舒了口气,正悠闲地啜着茶等待印证子虚乌有,忽听前院党委办公室里大吵大嚷,隐隐听到王大胡子声言不把马成祥放到山沟里哄娃娃就扔差事不干了。他怕引起事非的罪名,没等王大胡子回来就溜之乎也。一整天,什么消息也没有。他反复咀嚼着王大胡子的话安慰自己,还是焦虑忐忑。
赵元伦探来底数,隐隐感到自己与马成祥都不可能是这次竞争的胜利者,失意中暗暗庆幸,只要马成祥也不是胜利者自己就不算一败涂地,心理稍平衡了些。他离开孙家时,迈着轻快的步子,那失落、那庆幸交织出莫名快意,他甚至边走边吹起口哨来。走到会山中学院墙前,他无意识地停下来小解,当意识到特殊地理位置时,翘首向院内张望。夜色中静谧的校园悉悉嗦嗦的风声里、万籁鸣响中、高低错落的房舍内,饱含着袒袒露露隐隐的诡秘。呀!那由两个高大威猛的天神陪着的,不是教育局的胡局长吗?那一身祥瑞之气的胡局长在天神递上来的薄册上又勾又划。呀!那是庞书记呀,怎么是人面兽身了?庞书记与几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嘀咕,说这人上贡的金子仅23。9K,那人奉来的小姐屁眼儿太大,多年就想条老虎皮褥子却没人送……
赵元伦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奋力翻过墙头噗嗵跌进泥巴巴的菜地里。他顾不得脚踝崴得疼痛,惊悸地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向远远近近窥探一会儿,确认没被察觉松了口气,抬起头如探照灯般慢慢转着望去:假期里浓浓夜色中的校园好静,是幽僻的魔幻世界,几处灯火如大海中的灯塔,又象是放射着炯炯目光的眼睛。他辨出一处有价值的灯光——高会计家,悄悄溜过去贴到山墙跟。
屋里,嘤嘤嗡嗡地说着,仔细甄别,马成祥正在其中。赵元伦听了半天也没听清谈说内容,不过,听到“校长”、“书记”等字眼频频出现。要听明白的瘾头被勾上来,不亚于大烟鬼瘾头上看到烟泡、陷在黑洞中的人看到丝光亮。他爬到与房子前墙相接的院墙上,支棱起耳朵屏息听去。
“办事就这样,阎王好说小鬼难缠。”
这是“二校长”说的,赵元伦听得真切,激动得一抖,一块小石渣掉下去。
“谁?!”屋里警觉地一声喊。
赵元伦惊得一抖,又弄出声响,正要急急地往下爬,听到高会计朗声道:“是村里一只大花猫,晚上经常来。”吩咐爱人钱老师,“去把晚饭吃剩的鱼头扔到院子里。”赵元伦听到没有危机稍一定神,就听到屋里开厨门的声响,才把虚惊得掉上去的心放下来,抹一把额头冷汗更小心地往墙上贴紧了些,这时屋里又嘻嘻哈哈地谈说起来。
“下来!“随着一声怒喝,赵元伦被一把拽下来,接着就挨上了几脚,屋里蓄势待发的人呼啦一声全涌出来,几道雪亮的灯柱罩上来。高会计认出蜷伏在地上的人,应急状态中设计捉人的机智被实落落的结果惊飞,呆站着不知如何应对。
“先揍一顿再绑到派出所!”马成祥粗重的嗓门大喊大叫。
其他人也认出赵元伦,都佯作不知大嚷着,心中充盈着恶作剧的愉悦。
“原来是赵校长。”高会计说着躬身扶地上的赵元伦,“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天大的误会。”
“是赵校长哇,屋里是挤了点,也不至于让你在外面嘛。”马成祥道,“有请赵校长了——”
赵元伦抖嗦成一团无话对答,挣脱扶他的高会计就要走,马成祥命令:“快把赵校长扶到屋里,我们得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贵宾!”
二校长诡笑着赶上前,与早抢上来的刘义校把赵元伦架住,其他人围上来推推搡搡把赵元伦拥进家,各人敬烟递水大客套小客套。事发在自己家中,主人高会计不便表演得太过分,马成祥出出不满意,高会计马上“礼节”上一番。
里屋睡下的钱正英被吵起来,看到赵元伦蜡黄的脸,下巴上滴滴的汗水,再看这众寡悬殊的阵势,动了女人的恻隐之心,把抖着白发说个不休的二校长抢白一通,大家才作罢。她平和地与赵元伦寒暄过,又给递上毛巾,再是诚恳地道歉。赵元伦渐渐平静,皮笑肉不笑地与众人搭起话来。
还是二校长年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