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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桑乐响亮地尖叫了,分不清那是受惊还是赞美。
随后是杜晓强那螳螂一般细长的腿脚被吕藻扳住了;随后是“咣”地一声,杜晓强的腰背犹如雪橇一样在地上滑;随后是吕藻的几个哥们儿围上来,“咚咚咚”地练踢球;“别打啦,你们别打呀!——”桑乐钻进来,使劲儿撕扯着那些人。
随后,杜晓强和吕藻那些人都被“请”了出去。
……
虽然没有下雨,杜晓强却揿动了前车窗的雨刷。“吱吱吱吱”,两只笨拙的铁手不慌不忙地揩擦着挡风玻璃。于是,杜晓强觉得前方那个跳着桑巴舞的太阳仿佛靠近了许多、明晰了许多。
哦,这个活力四溢的太阳!只要杜晓强一闭上眼睛,它那圆鼓鼓的形象就在杜晓强的面前眩目地跳荡。那神妙不可言的触感此时又回到了杜晓强的手上,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只手,那只手是在桑乐圆鼓鼓的丰臀上抚过的,此时它胀满了再抚上去的欲望。
紧紧盯着前面那个圆圆的太阳,杜晓强加大了油门。“老人家”青春焕发地冲了上去。
没错,是“老人家”把杜晓强带到这儿来的,是“老人家”给了杜晓强力量。那天和姥爷谈起桑乐的时候,杜晓强就靠在这辆老爷车上。
这辆老爷车是姥爷的爱物。美式吉普车的底盘,日式三菱的发动机,苏式嘎斯的轮胎和刹车,脑袋和屁股上装了锃亮的防撞栏,脊背上是风格独特的行李架,周身再披挂上如豹似虎的野战迷彩漆……。于是,这位“老人家”就有了一种夕阳正红的气势。
杜晓强的姥爷翁行天是地质队的技术人员,他一辈子在野外探矿找矿,两只手还摸过各种吉普车的方向盘。老了老了,玩车摸车成了他的一种嗜好,于是他就开了一家小小的汽车修理店。
“强啊,就因为—个妞,把你弄得这么丧气?”姥爷伸出戴着油手套的指头,笑眯眯地刮了一下杜晓强的鼻子。
“你不知道,桑乐很特别。”
“给姥爷说说,怎么特别的。”
“我也不清楚,反正特别就是了。”杜晓强沮丧地说,“我当时不知道桑乐是属于吕藻的。后来,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吕藻的人……”
“舍不下她了?”
杜晓强皱了皱眉。
“想得到她?〃 杜晓强咬了咬下嘴唇。
“嗬嗬,那就动手呀!”姥爷大笑起来,是那种光束般通透的笑声。“什么叫‘属于吕藻的’?什么叫‘她是吕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远属于什么的。几十亿年前,这个世界曾经属于过万亿万亿的原生细胞。寒武纪的时候,世界属于过一种银鱼似的动物三叶虫。中生代白垩纪的时候,世界曾经属于过强大无比的恐龙。只是从五百万年前到今天,这个世界才开始属于人类…
…“
杜晓强靠在“老人家”的车门上,看着姥爷笑。这具铁骨钢架的车身支撑着杜晓强,将力量和自信—点一点地渗透进他的身体里。恍惚之中,杜晓强觉得他又回到了儿时,那铁骨钢架就是姥爷的臂弯儿。他被姥爷抱在怀中,柔弱的脊骨犹如低垂的树梢。正是姥爷用手在后面托着他的脖颈,才使他得以直着脑袋看世界。
今天下午,杜晓强去了姥爷的汽车修理店。趁姥爷回家照顾姥姥的时候,杜晓强偷偷把“老人家”开出来,驶上了学院附近的这条乡村公路。
旧吉普车轰轰隆隆地窜行着,给杜晓强带来了空前的好感觉。他的身体仿佛异乎寻常地涨大了,挟风带砂似电如雷,那是他雄健的身体在狂奔。
——威风十足,他就是中生代白垩纪的一条恐龙。
杜晓强用手在喇叭上按了按,恐龙引颈长啸了。听到那叫声,在前面漫步的桑乐和吕藻一起转过身。
“哇,这是什么车?〃 桑乐兴致勃勃地笑着。
“呸,老怪物。”
吕藻的神情和语气不但不屑,而且不悦。这种怪模怪样的旧车,当然让人不屑一看。不悦呢,是因为它不识时务,它在这个时候搅和进来,而且居然引起了桑乐的兴致。
吕藻对所有插入他和桑乐之间的人或物,一向都是不屑和不悦的。
“瞧呀,它爬上来了——”桑乐乐呵呵地站在那儿张望,桑乐觉得它挺好玩儿。好玩儿的事情,都能把桑乐吸引住。
“走吧,有什么可看的。”吕藻拉了拉她的手。
桑乐跟着他走了。桑乐好像已经习惯了跟吕藻走,习惯了晚饭后跟他来这条路上散步,然后在前面靠近宿雁村的地方停下来。那里的路旁有一片不太大的枣树林,树林中长着不太深的草。他们就坐在树下的草地上,听吕藻弹吉他唱歌。
这种曾经让桑乐觉得挺有滋味的蛋糕,如今就像在冰柜里存久了,已经失却了初制时的新鲜。只是因为吃惯了它,所以每天还会拿出来切一块。
当桑乐站在路旁向“老人家”凝望的时候,杜晓强差点让“老人家”冲动地去亲吻路边的一根电线杆。因为他在车内清楚地看到了桑乐,所以他觉得桑乐也一定清楚地看到了他。桑乐的伫望,桑乐的笑,让他再次回味起舞会上的感觉:桑乐柔软的手臂松垂在他的身边,肩膀缩拢着仿佛要钻进他的怀抱里,挺耸的胸部似贴似离地摇曳着,蜷曲的额发呢,就像蟋蟀的触须一般搔在了他的下颌上……
杜晓强颤栗起来,一只手下意识地伸进了裤袋。
他汗津津地捏了捏那个乳胶安全套,一股甜香的气息仿佛又钻进了鼻子里,是那种草莓香型水溶性润滑剂的气味,闻上去让人不由得生出春花迷眼蜂舞蝶狂的感觉。这是他一次又一次独自演练过的装备,今天终于要投入实战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攻进去,桑乐就属于了他。
盯着那个目标,杜晓强狠狠地踩下油门。
“老人家”斗志昂扬地向坡顶攀爬着,坡上的桑乐却转身而去。杜晓强看得很清楚,桑乐是在向他深情伫望的时候,被吕藻伸手扯走的。
好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桑乐!
正在向前走着的桑乐似乎感觉到了将要发生什么,那种发生从身后赶来,渐行渐近。它犹如一个巨大的孔洞,鲸吸虎吞般地抽动着,使人生出一种身不由己的投入。
桑乐没有回头,她谛听着那发生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当那发生来到桑乐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来,转过了脸。
“Hi,桑乐——”杜晓强打开车门,兴高采烈地叫着。
“Hi,杜晓强!〃 ”上来,上来呀。“ 桑乐下意识地转过身,望了望旁边的吕藻。
吕藻沉着脸,不容置疑地摇摇头。
或许正是那不容置疑,使得桑乐决然地离开他,跳上了车。“轰”,车尾喷出一股浓烟,向前奔去。
“桑乐,你到哪儿?〃 吕藻在路边大喊大叫。
“小朋友,拜——”桑乐在车里探出头,摆摆手。
哈哈,她叫他“小朋友”呢,杜晓强开心地想。颠颠荡荡轰轰隆隆的铁骑,真好玩儿真刺激。杜晓强就是英武的骑手,他目光灼灼,脸上布着汗水和几条黑色的油迹。在桑乐看来,他这副模样比起那天晚上在舞会的灯光下出现的时候,更帅更酷了几分。
桑乐满心欢喜地向椅背上靠了靠,“喂,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抢你。“
这话让桑乐听着好得意,她抿着嘴儿说,“不怕人家揍你吗?”
“我是恐龙,我怕谁?〃 ”什么,恐龙?〃 杜晓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真要说起来,话就长了。那还得讲姥爷,讲吉普车,讲原生细胞和三叶虫……
他们开着吉普车没走多久,前方就出现了宿雁村外的那片枣树林。望着那些树影在车边缓缓地退去,桑乐不禁生出一些感叹:吕藻带着她远足的这个天地,其实并不太远,而且也不诱人。
初夏的夕阳在乡间公路的尽头慢慢地消失,只留下橙红色的流霞在那沉落之处做着标记。吉普车锲而不舍地向那里奔跑着,仿佛要追随夕阳而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桑乐说。
“到海角,到天边!〃 杜晓强将油门一踩到底,车身狂热地抖动着向前冲,那情形就像一只欲要腾身的飞机。热风挟着尘土和灰砂,粗砺地扑打着桑乐,将桑乐刺激得大叫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