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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去沾满腥臭黑血的青衣战袍,瘦削却线条优美的背脊霎时出现在众人眼前,因长久锻炼而肌肉虬结的胸膛也完全裸露,完美的身材与俊美的右边侧脸……
朱琰在心中如此赞叹,然而在看见下一刻面对自己的左脸,他揉了揉眼睛,实在是无法适应。
“着衣。”后黥低沉的声音自喉间传出。
闻言,龙泉将一直拿在手上的青色绸衣展开,帮他披上。
“说真的,你左脸上的纹面不能消除吗?”朱琰在后黥着衣完毕后忍不住摇头,“请颛顼帝帮你,难道会不成?”
“为何要除?”后黥不答反问。
“我看起来才顺眼啊。”朱琰理所当然的回答:“每次我先看见你的右脸,再看见你的左脸,心头就会一惊;先看见你的左脸,再看见你的右脸,心中就会一动。”要是时常这样,他还真怕自己的心脏会吃不消!
后黥听见朱琰不成理由的理由,只是冷睨他一眼,“能让你心动的不是我这个男人。”围在朱琰身边的都是女人,美艳妖娆的女人。他又补充一句,“何况,你又没心动过。”他动的只有那张嘴与下半身。
闻言,朱琰的剑眉挑得老高,不能赞同的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错,子非我,怎知我没心动过?”他现在可是在谈一场纯纯的恋爱呢!
后黥正要反唇相稽,珠帘突地轻扬,玉石交互撞击的清脆声响后是细微的脚步声,只见一袭黑衣的墨月走出,冷然的目光落在后黥脸上。
“好了吗?”他们必须上天庭向颛顼帝回报近来战绩,并商讨日后行军事宜。
后黥才要点头,门外一道银白色的旋风就狂卷而入。
“我来了!”清朗的招呼声方落,来人已立在三人面前,露出笑容,“刚才路过巴岭,看见几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在作乱,便顺手解决他们,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三人皆了解白焰的个性,只是微微颔首,众人才要迈步,朱琰忽然拿下束发的丝带,将它断成两截。
“等等!”朱琰不让墨月拒绝,就将丝带往他发上一绕,“别老是披头散发,这对颛顼帝是不敬的。”
他三两下就将丝带系好,令墨月完美的轮廓呈现出来,让墨月平静无波的黑眸染上些许愕然。
墨月还未反应,已听白焰吐着大气,皱眉道:“这次上天庭只是见见颛顼帝,还是那群糟老头也会在?”他最讨厌朝那些老古板鞠躬哈腰,搞敬老尊贤那一套,想到这里,他又起鸡皮疙瘩了。
朱琰呵呵一笑,唇瓣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那群糟老头在不在倒也无妨,只要来几位漂亮的歌伎,就能抚慰我心了。”说完,他又朝墨月眨眨眼。
墨月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不明白朱琰为何老要这样看他,上回的宴会也是,他和朱琰……理当不熟才对。
后黥虽不搭腔,但是俊眉已微微拢近几分。
诚如白焰所言,他也不爱看见除颛顼帝以外的天庭之人,理由并不相同,而是觉得愧对……
那是深深烙印在身上、流动在血液里,不能不正视的──原罪。
罪人啊,你是罪人之子,除非你最后一滴精血流尽,否则我将诅咒你在地狱里永远堕落沉沦……
自令人窒息的沉闷中解脱,后黥向其它人欠身后,便向颛顼帝告退,想尽速离开大殿,返回人间。
人才走到天门,就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
后黥连忙回头,想要避开,却已被眼尖的对方看见。
那人冷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响起。“怎么,看见人连声招呼也不打?”
后黥想要抽离的脚步一顿,颀长的身子因这道声音整个僵直,脸色也愀然一变。
总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好稀薄,他必须使尽所有力气才能维持呼吸平稳,可冷汗却早已涔涔流下。
一声嗤笑令残存的空气漾开,周遭顿时一片寂然,只剩两人存在。
“想逃?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后黥……”男人故意放慢每一字、每一句,将折磨他的时刻拉得更长,“那可是九条命,被活活夺去的冤魂哪……”
不关他的事!不……
脸庞被不知何时接近的大掌用力抬起,被迫对上一双含恨、妖诡的瞳眸。
“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提醒你……这张丑陋的脸是谁给你的,而你身体里又是流着谁的血……”
唇瓣已无法克制的颤抖,喉咙也像被狠狠掐住一般,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后黥的仓皇失措似乎让施虐者心情大好,就见紧掐他下颚的手倏地一松。
“哼!你可别忘了该怎么赎罪!”
言毕,人已远去,只剩残留在脑海中的可怕回忆,回忆化成数万只黑色骷爪,不断撕扯着被遗弃的他。
孤伶伶的,他被一切给遗弃……
炎热的天气已持续好几个月,大地呈现一片焦黄。
“爹爹,您要上哪儿?”净白如瓷的小脸仰得高高的,看着仿若天神般的男子,差点把脖子给仰断了。
“爹爹要去执行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任务。”
“什么很重要的任务?”男童想摸男子肩上的大弓,却被轻轻推开。
“嘘!这是秘密,不能说的。”
“为什么?为什么?”男童执拗的扯着男人的衣角,直要知道,“告诉我嘛,爹爹!”
男子莫可奈何的勾起一抹宠溺的笑,他蹲下身轻抚着男童的如缎黑发。
“你会保密吗?连娘都不说?”
“嗯!”小脑袋点头如捣蒜,很豪气的拍了下干瘪的胸膛,用稚嫩的童音撂下誓言。“男人间的约定。”
“好。”男子绽开一笑,倾身将唇贴在男童的耳畔,细若蚊鸣的道:“是……要爹爹去……”
那几个字男子说得极轻、极轻,轻到男童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
就见伟岸的身影转身离去,突地一道拔尖的女音响起──
“不要去!后羿、后羿──”
小男童疑惑地看着娘亲泪流满面的踉跄奔出,不解地抓住她的衣袖。“娘,妳别哭,爹爹很快就回来,他说的。”所以,根本不用哭啊!
女子用力甩开他,力道之大,将他整个人给摔倒在地,不若以往般爱怜他,女子只是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吼。
“不……不──”
那日之后,他再没见过爹,而娘亲自那日后就镇日以泪洗面,瞅着他不语。
直到一日,他恍惚的自睡梦中转醒,脸好痛好痛,伸手去摸,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好痛……娘娘,我好痛、好痛……”他会死的,死了之后,谁来陪娘?
接着响起的,是每晚睡前回荡在耳边的低吟。
“乖孩子,好乖喔,很快就不痛了,娘会很快刺完,不会痛的,乖乖……”
意识迷离间,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有断断续续的诱哄声与刻骨铭心的剧痛,伤口像被撒上一撮又一撮盐巴似的灼痛。
“孩子,你好乖喔……要怪的话,就怪娘将你生下,让你注定要受折磨;但是现在不用怕了,破了相就不用怕了……乖乖,你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听……什么都别听,尤其是……”
关于记忆,至此结束,当他再次醒来,天地间一片苍翠,众人各自拥着侥幸存活的亲人欢呼赞诵,但他身边却什么也没有。
只有他一个人怔怔的守住屋子,直到那男人出现……
“后黥。”威严的嗓音响起,“你在这儿做什么?”
彷如自最深、最寒的地狱中被一把拉起,满身大汗已说明刚才所受的煎熬有多么令他害怕。
强压下心头不停窜升的恐惧,后黥连忙收起心神,俯首恭谨的向来人行礼。
“禀颛顼帝,没什么。”
不过,他欲抹去的心思易被看透。
“刚才帝昊又来向你索讨被你爹夺去的九条命?”
唇瓣刷地毫无血色,彷若鬼抓妖划的左半脸也像被火灼般的烧烫起来,后黥抖着手遮住脸,启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想忆起这些事,却总是时时刻刻被提醒……
“虽说父罪子担,后黥,你能做的就只有试图弥补,别太苛责自己。”
但……在所有人都逼迫他的情况下,要他如何能不怪罪自己、责求自己、审判自己?
可是能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毫无意义、于事无补的话——
“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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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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