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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早上潘总给我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了点点头,说,公司已经有人告诉我了,警察去公司找过我。
我拿出存折,问,这个怎么办?上面还有钱呢。
李明看了一眼,说,估计你现在跟着我一起消失,这个账户立刻就会被潘总冻结,别想取现了。
我失望地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点把钱转移掉呢。
李明抿着嘴,没说话。我看了他一眼,问,现在我们去哪儿?
李明说,先去郊区找个地方躲几天再说,不行就离开北京!
我脑袋嗡的一下,如果说只是避几天风头,躲一下警察的调查还行,要是离开北京,甚至偷渡出国,那不就等同于逃犯了吗?我吃惊地说,没那么严重吧?!
李明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没事吧,我是倒卖毒品,进去以后不定是什么罪过呢,掉脑袋都有可能!
我急忙问,那我离开北京干什么,我躲几天不就完了吗?
他头都没回,说,如果CBD那个事情调查起来,公司这边的流动资金账户的钱都在你那里,你丫最次也得背个职务侵吞、挪用公款的罪过,你自己琢磨去吧。
我又急又恼,几乎喊了出来:你丫坑我哪,我操,当初是你丫擅自把钱存进我账户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李明咣地一脚踩死了刹车,转头看着我,激动地说,你丫要是后悔跟我一起干,现在就去自首吧,把我供出来,估计能少判好几年,说不定还功大于过,不判你了呢!
我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有点过了,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不管是正当手段还是非正当手段,似乎从来没有哪一件是他逼着我干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就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那钱……你看潘总……我是说……
我越说越乱,索性心一横,说,算了,走吧,是兄弟的话,要死一起死!
李明看着我,感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兄弟!
我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说了,又指了指前面,让他快开车。
一路上,我可以感觉到李明的心情一直都不平静,因为他扶在挡把上的右手一直在颤抖。奇怪的是,我反而有点平静,似乎完全体会不到他那种激动的心情,只是两眼茫然地望着车窗外面,看着路边的景色飞快地向后退去,离城市越来越远,渐渐驶进不那么繁华的郊区。
2
我跟李明暂时租住在郊区的一间两居室里,他好几天都没回来了,我终日躺在沙发上,除了睡觉就是发呆,偶尔会踱到阳台边,绝望地望着远处的城市,感觉前途一片茫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第二十一章 陪她们开放(2)
这几天一直没有李明的消息,几天前他跟公司的内线联系后,告诉我说公司目前已经被停业整顿了,公安局已经正式下发了对我们两人的通缉令。他跟我说完这些话后,告诉我说他要去弄点够我们跑路的钱,然后就离开了,一走就是好几天杳无音信,我甚至以为他已经自己跑路去了外地或者已经被警方抓捕了,但他昨晚半夜突然出现了。
他回来的时候,我刚喝掉了一瓶老白干,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半梦半醒。他摇了摇我,告诉我夏萌明天就回上海了,我努力睁开蒙眬的睡眼,努力地想对他笑笑,但发现这很困难,我似乎还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也说了些什么,但都模糊了,我只记得最后一个镜头是李明把一些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然后我就继续睡了,睡得比他来之前投入多了。
今天早上当我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李明已经走了,留下了一些钱、一张下个星期的机票和一张假身份证。我晃了晃疼痛无比的脑袋,努力回忆昨天晚上他跟我说过的话,以及我跟他说过的话,但只记得他说今天夏萌回上海,其他的都没印象了。
李小东。我念着李明给我留下的那张假身份证上的名字,在这个陌生名字的旁边,是我傻乎乎像个通缉犯一样的大头相片。而这张相片,此刻也许也正发布在公安机关的通缉令上。
我不知道李明去了哪里,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我知道打了也一定已经联系不到他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他,如果能够再见,会是在哪里,在什么情况下呢?
我想,从这一刻开始,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我的事业,我的爱情,我的友情,甚至连家都不敢回,我只剩下一点逃亡的自由。
我并不认为李明告诉我夏萌的航班时间,是他好心为了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我宁愿相信这是夏萌让他告诉我的,也许她在给我最后告别的机会。
下午,当风吹起来的时候,我正百无聊赖地蹲在机场铁栅栏外面数飞机。风很大,把我的头发都吹乱了,还有沙子,幸亏不是沙尘暴。
整个上午我都是这样蹲在这里数飞机,一架两架三架……我希望我可以辨认出哪架是飞往上海的,哪架是飞往深圳的,可它们在我的眼里都是一个样子,朝一个方向起飞,然后在空中转弯,飞往不知名的目的地。
我掏出手机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哭了起来,问我在哪儿呢,问我为什么公安局的人带着北京警察来家里找我,又问我最近好不好,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如果犯了错误就主动承认,只要改了就还是好孩子。
听着我妈的话,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还没等我说什么,那边已经换成我爸。他可没我妈那么客气,上来就开始骂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在外面惹祸,就要有本事自己摆平,被警察找到家里来算什么本事……
我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留了下来,我打断我爸的话,说,爸,对不起,儿子让您失望了!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我又给刘小桔的手机拨了过去,提示说手机已经停机,我有点怅然,挂断了电话。然后又给夏萌发了个短信:一路平安。然后我把手机关掉,扬手扔了出去,让自己跟这个世界彻底隔离。
我很怀念小时候,那会儿连座机电话都不普及,可似乎没有谁找不到谁的时候,你总是能够在想要的时间里找到你想找的人。现在手机都快人手一部了,可似乎谁找谁都麻烦多了。有时候想联系某个人,打过去,被提示“您拨打的手机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这说明手机的主人此刻正停留在远离正常人群生活的地方。又有些时候,你拨过去,却被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往往这种手机的主人若不是再次主动出现,从此就算在你的生命里悄悄消失了,匆匆地在你身边走过,挥一挥手机,不留一点痕迹,好像从没来过一样的干净。
总之,社会的每一分进步,都意味着我们同时要失去一些什么。比如,纯真。再比如,爱情。
第二十一章 陪她们开放(3)
我同时很奇怪自己在告别一段过去的时候,能够如此坦然,这不像我。我想我变了,就这几天的时间,我变得更加麻木不仁了,又或者说,是变得有点茫然无知了。因为茫然所以懵懂,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我想起我曾经对刘小桔说过的话,我说如果有一天你再也找不到我,那就说明我恋爱了。但现在,我的消失却并不是因为恋爱,而是因为逃亡,不知道现在得知了我被警方通缉的消息后,她会怎么想。
我也想起我曾跟夏萌说过,因为爱一个人,可能会爱上一个城市。但大部分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就像条狗一样地流浪在这座城市里,我永远无法真正地融入这个城市,也并不爱它。我常想,是不是因为其实我并没有爱上这个城市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呢?
我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幻想自己是幼虫,把自己蛰伏在地下,等待下一次钻出地面的机会,如果是春天的话,我可以破蛹,然后长出翅膀。我觉得我是在期待着什么,又或许是在痛苦地告别什么。
3
我顺着飞机跑道远处的铁栅栏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了候机厅,李明留给我的机票,是今天的飞机。
我在候机厅待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憋闷。我一直都不喜欢呆在候机厅的感觉,认为这里充满了离别,自从“9·11”以后,每一架飞机都让我充满了恐惧,我生怕它一去不回,再相爱的人,从此也就生死两茫茫。
于是我走了出去,站在玻璃门外抽烟。虽然我没有离别,只有我自己。我也没有行李,我的身上除了钱、机票和一张假身份证之外,什么都没带。又或许,我背负了很多东西。
坦白讲,到底是告别这个城市,还是逃离这个城市,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意义,虽然在半个月前,我还曾很认真地跟李明探讨过这个问题。
我陷进一些回忆里。在那里,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