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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与辛犹兰很忙，呆了一会儿就要回去了。我与徐丽丽出来送他们。张鹏不免又开导劝慰了我一番。
往回走的时候，徐丽丽问我：“秀才，大叔是什么病？”
我抬头望着天空，悲痛地说：“脑瘤。”
“啊……”徐丽丽吃惊地看着我。许久，她才说：“要做手术切除吧？”
“嗯！”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下个星期一要开颅。”
“秀才，别担心！”徐丽丽安慰我说：“咱们市里的脑外科在省里都很有名气。别担心！”
我怎么会不担心呢？开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术啊！
爸爸做手术的头一天，让我陪着他到市场上转一转。当我们走到洗脚房前，爸爸突然说他想进去洗洗脚。
我惊诧地看着他。爸爸一向生活简朴，怎么突然想起要洗脚呢？
爸爸低声地向我解释：“洗洗脚，再把脚修理修理，做手术的时候好穿双干净袜子……”
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转过头，无声地哭了……
我安慰爸爸，告诉他现在开颅手术根本算不上什么，脑外科已经做过太多这样的手术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的安慰是多么苍白无力啊！
星期一的早晨，爸爸的病房里来了几位亲朋好友。徐丽丽也来了。
爸爸的头发全剃光了。手术开始了，我们一起把爸爸推到了手术室门口。手术室的大门慢慢地关上了……
我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竟然离我这么近。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要失去爸爸的恐惧竟然这么强烈。我不停地吸烟，不停地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来回地走着……
徐丽丽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抓住我的胳膊，劝慰我。我不知不觉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一会儿，我感觉我的手好象浸入了水中……
近四个小时的手术，我们一直那样静静地站在手术室外面。我感觉好象过了几个世纪，我那颗恐惧的心一直在颤栗，一直在无助而软绵绵地飘啊飘……
第五十九章 百无一用是秀才
当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我急忙跑过去看望爸爸。大夫对我们说，手术很成功。我的心才好象回到了现实中。
爸爸被我们送回病房。他还在沉睡。过了一会儿，大夫来探视，并告诉我们，麻醉药力过去后，病人可能会难受得乱动，让我们今夜一定要倍加注意。最后，大夫说，只要熬过今天晚上，病人就没事了。
晚上，徐丽丽没走，帮我和妈妈一起看护爸爸。徐丽丽握着爸爸输液的那只胳膊，妈妈握着爸爸的另一只胳膊，我握着爸爸的两条腿。每当爸爸疼痛得乱动的时候，我们便用力地按住爸爸的肢体。我们三个人一宿没有睡。
看着徐丽丽疲乏的样子，我感到自己欠她的太多太多……
爸爸做完手术后，亲朋好友都来看望他。有一次，我端着水盆刚从卫生间出来，看见爸爸单位的所长正在往外面走，妈妈出去送他。我听到他义愤填膺地对妈妈说，爸爸这脑瘤都是我给气的……我的双眼模糊了，手中的水盆差点儿落到地上。
我忘不了那位所长义愤填膺的神态，他的话也象在我的脑海里扎下了根，时常在我的耳边回响。于是，在我精心陪护爸爸的这段日子里，我的心灵又是受到了什么样的煎熬啊！愧疚、悔恨、自责、赎罪……“百无一用是秀才！”我时时在心中指责自己的无能，指责自己是爸爸得病的罪魁祸首，我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挽救自己的过错。
一天上午，我从市场上买了水果回来。刚走到病房，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加快了脚步走到他面前，喊了一声：“黄老师！”
黄志老师被我喊愣了，惊喜道：“哎呀！小朱，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了。我回来后到你们厂子里找过你，他们说你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来看病号？”
我便把爸爸住院的事情告诉了他。老人就让我领着他去探望我爸爸。
在病房里，我为两位老人做了引荐。黄志老师象一位老朋友一般询问了爸爸的病情，安慰了一番。最后，他向爸爸夸奖起我来。爸爸听了，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我感到爸爸的神情比以前麻木多了。
从病房里出来，我问黄志老师来医院干什么？老人说刘盼盼住院了，他过来看看她。
我听了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刘盼盼怎么了？”
老人慢慢地向我诉说起来。他这次回来，去拜访老朋友——刘盼盼的爸爸。哪知刘盼盼的父母不在家，只有刘盼盼的姐姐在家里。她告诉老人她父母到医院看护她妹妹去了。接着，她便向老人细说着她妹妹得病的经过。
刘盼盼与我分手后又找了一个对象，并在交往中与他发生了性关系。有一次，她不慎怀孕了，他便陪同她去了乡镇医院做了引产手术。在医院里，他们碰到了那位男青年村中的妇女主任……后来，刘盼盼的这一段姻缘还是被她的父母扯散了。她的父母为她务色了一位在事业单位开车的司机。刘盼盼承受不了家庭对她的压力，开始与这位司机交往了……
就在他们登记后，预备结婚时，这位司机知道了刘盼盼那次流产的事情。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刘盼盼原来的男友村中的妇女主任的儿子与这位司机在一起学领驾驶证，两个人情投意合，拜了兄弟。这位妇女主任就把刘盼盼流产的事情告诉了他儿子的好朋友。这位司机听后大怒，一反过去和蔼可亲的神态，对刘盼盼视同仇人。他开始对刘盼盼恶语相欺，拳脚相加，致使刘盼盼在一个月内住了三次院……
“这样的男人还值得刘盼盼留恋吗？她为什么不与他分手呢？”我伤感地问。
“唉！我也是这样问她姐姐。”老人叹息了一声，说：“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对她好的她看不到，东挑西拣却挑拣了一个恶煞。她姐姐说这位司机的父母很是看中了刘盼盼的贤慧、勤劳，对刘盼盼很满意。并且，刘盼盼家里都不希望这样的丑事在外面传扬出去。”
“没结婚以前就动手动脚的，结婚以后那还了得？”我摇着头说。
“刘盼盼的家里人都说也许他们结婚后关系就好了。唉！只怕开始种下了恶果，将来无法收拾啊！”老人也摇了摇头说。
我真想去看望一下刘盼盼，但我去了又算是什么呢？我问黄志老师，我去买点水果让他转交给刘盼盼好不好？
黄志老师摇了摇头说不好。他说我作为刘盼盼曾经的朋友看望她无可非议。但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位心胸狭窄、猜忌多疑、粗野无礼之徒，我的友谊之举只会无故增加他对刘盼盼的忿恨……
“小朱，通过这件事情能够看出你是一位重情重义、善良细心的人，刘盼盼与你分手真是她的损失啊！天长日久，她总有一天会回味你身上的优点而领悟到什么才是真情的。与人交往就要善始善终，而不是始乱而终弃啊！”老人意味深长地说。
我只好做罢。我又把自己近期的事情向黄志老师细说了一番，最后与他彼此交换了电话号码，依依惜别。
这一段时间，张鹏突然爱上了收藏古董、字画……他手里已经收藏了二十多个毛筒了，还花了几千元钱买了几副字画。还有几副字画是他想方设法联系到谷雨和阳春市有名气的书法家讨要的。最绝的是张鹏把他们村子里的一个“条几”买到了手。这个“条几”是当初他们村子里的海神庙里的供桌，有一千四、五百年的历史了。“条几”做工精细，保存完好。张鹏领着我观看的时候，一直赞不绝口地夸奖“条几”的做工，并说现在的木工是做不出来的。
接着，他向我说起了“条几”的来之不易。有许多搞古董的小贩去过他们村里，想把“条几”抠到手。海湾镇的一个小贩报了一万五千元的高价要买这个“条几”，结果村支书没有卖。张鹏与村里的几任支书的关系都不错，特别是这任支书，他经常到支书家里走动。支书家里装修的时候，他为支书节省了好多钱。为了这个“条几”，他先后多次去了支书家里，送了几副字画给支书，并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支书。他说，现任支书也许有志气在台时不把“条几”卖出去，但他离任后呢？说不准就被下任支书给卖了。这是其一。其二，“条几”卖给他，他一直留在身边，那么“条几”就一直属于村子里的东西，不会外流。但是卖给外人就不行了，一卖出去就再也见不到踪影了……支书被他说动了心，以五千元的价格卖给了他。他刚买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