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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凤坚决不从。象虎恼羞成怒地说:“于私于公你都必须去。于私,是我把你从农村带到城里,由一位贫穷的村姑变成了一朵灿烂的警花。现在安排你去济南办事处,就是想让你再变成一只金凤凰。我苦心为你铺设一条条金光大道,难道你不领情反而心生怨恨吗?于公,你身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就要绝对服从组织上的安排。你不去也可以,脱下警服重新当你的村姑去吧!”
当象凤流着泪向我讲述这一切时,我哀声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今已远虑,又有何用?”
象凤临走那天,我去为她送行。等我走到她家门口,我看见县政府的小车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我帮她把行李搬到车上。她打开车门,却又停住了,凄楚而无奈地看着我,脸上不知不觉泪已成河。
“秀才,你要等着我啊!”她哭着说。
我的心碎了。我强忍着悲伤,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凤,我等着你!哪怕等到海枯石烂!哪怕等你一辈子!”
她低着头,“唔唔”地哭着上了车。小车启动了,她把头探出窗外,向我猛烈地摇手。我看见她的脸上全是泪水。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泪眼模糊地看着她乘车而去……
我的心被象凤带走了。象虎把象凤调离谷雨县,就是为了不让我们俩个见面。他凭什么要扯散我们?他有能耐,他就在办公室里使,冲向我们算什么好汉?我们自由恋爱,碍他什么事了?只要我们互敬互爱,即使日子过得清贫,我们也心甘情愿,幸福美满。他怎么变成法海了?他怎么野蛮得象个土匪头子?
“秀才!”谁在叫我?
我转过头,看见徐丽丽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她把一块花手绢递给我:“我已喊你好几声了。”
我接过来,茫然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象虎和象龙没有回来给象凤送行。我猜不透他们是工作繁忙还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场面遇见我。象样老汉他们也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他们还有点恻隐之心,给了我和象凤最后一次相处的机会。
“秀才,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徐丽丽望着我,安详地说:“有两位男人爬上同一座山峰。一位男人看到了遍野的鲜花。于是,他感到爽心悦目,留恋忘返。另一位男人却看到了嶙峋的岩石,荒芜的沙滩。于是,他感到满目凄凉,黯然神伤。留恋忘返的那位男人留下了。不久,他看到了鲜花丛中正在采撷鲜花的美丽少女,他们相识相爱了。那位黯然神伤的男人却形单影吊,孤寂落寞地下山了,在他的人生路上凄凉地跋涉。秀才,这就是婚姻。假如你心情开朗,你就会发现身边有许多美丽可爱的姑娘可做你的终身伴侣。但是假如你心情恶劣,你只会颓废感伤,孤苦终生。”
我把手绢还给她,无言地离开了象家大门口……
第十八章 象桦的改变
象桦安排我在车间做了一名维修工。我曾经盼望能拥有一份好工作来缩小我和象凤之间的差距,从而拯救我们的爱情。但是现在,一份好工作对于我们的爱情而言,早已失去了意义。要是仅仅因为我是个穷工人,象虎不必这样大动肝火。为了他妹妹,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我调到机关事业单位。既然象虎粗暴地强迫象凤服从他的意志,他肯定在象凤身上另有企图。而我连找一份普通事业单位的工作都难于上青天,又岂能满足象虎对象凤的另有企图呢?所以,找一份好工作来拯救我和象凤的爱情,那纯粹是个美丽的谎言,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我也不在乎象桦安排我什么工作,因为我已不再那么怨恨工人身份的卑微了。现在,我只是为了生存而工作着……
我和象桦偶尔在厂里见面。她不再大呼小叫地喊我“侄女婿”了,而是或低头沉思,或凝眸别处,仿佛不认识我了。
她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位姑姑了。虽然她的嗓门依然宏亮,但她成熟老练多了。她也不再是一副婆婆妈妈大大咧咧的样子,也不再是行动起来轻飘飘的宛若一阵风吹过。而是一副领导干部惯有的冷峻的面孔,严肃的表情,稳健的步伐,缓慢的动作……她显得很有修养,很有领导味。
昔日的工友,也因为象桦的地位与性格的变化而哀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高高在上的领导者与身份卑微的被领导者的巨大等级差别,让那些看透红尘的工友们冷眼旁观,沉默不语;而那些献媚奉承拍马溜须之徒则相机行事,唯利是图;那些戚戚小人们更是心绪难平,恶语中伤,天天谩骂不息:她们为象桦的升迁是依靠了象虎的能力而忿忿不平。她们更为象桦的性格变化而诅咒丝针织厂快点儿破产,象桦快点儿满怀羞耻与愧疚地下台……
由于市场不景气,产品滞销,以及前任厂长的管理混乱、账目不清、三角债……象桦接手了一个资金紧缺、货源不足而危机四伏、濒临倒闭的丝针织厂。
我深深地为象桦担忧着。我是个怀旧情结很浓的人。爸爸说我的忧愁善感的怀旧情结往往对于我的事业事倍功半,甚至一事无成,让我早日养成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而我却感到那份怀旧情结已深深地与我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割舍不开。由于怀旧,我的耳边时常回响起象桦那甜蜜而亲昵的“侄女婿”的称呼。于是,在潜意识里,我也一直把象桦当成我的一位亲人。我盼望着她能创造奇迹,别让人看她的笑话。
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象桦在适宜自己才能发挥的空间尽情挥舞,成绩卓越。姑且不论她的管理方法是否科学妥当,但从成绩上看,只见她接手后的丝针织厂很快扭亏为盈,并蒸蒸日上地成了谷雨县屈指可数的纳税大户。
象桦上台后,首先去财政局找到象虎,让象虎出面帮忙解决了流动资金的问题。然后,象桦让象虎把教育局高局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互相握了握手,又说了几名客气话,象桦便对高局长说:“高局长,现在外面大城市的学校都统一了校服。这样,即便利了学校的规范化管理,又能因为大批量的生产而节省成本,为学生们减轻负担。我认为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在咱们县推广开来,也肯定能得到老师及家长们的一致拥护。我今天托象市长找您,就是恳请高局长帮忙,把谷雨县所有学校学生校服的生产权承包给我们,我保证让学生们以最低的价格穿上最好的衣服。”
高局长微笑着对象桦说:“象厂长,我也早有此意让学校统一校服。我正想写个报告给上级领导。象市长主管我们教育部门,我们还是先征求象市长的意见吧!”说完,他恭敬地看着象虎,请他指示。
象虎深思了片刻,说:“让学生们统一校服,确实是件好事。如象厂长所说,不仅便利了学校的规范化管理,还能因为大批量的生产而节省成本,为学生们减轻负担。象厂长是我姑姑,但她不是为了私事来找我。咱们县丝针织厂是个老牌厂子,名气大,产品质量好。这几年由于市场不景气以及管理不善而陷于窘境状态。这样好的一个老牌厂子,我们怎么能坐视不救呢?我看把学生装交给丝针织厂,在质量与价格上没问题!教育局与丝针织厂联手,真是一举两得:不仅便利了学校的规范化管理,为学生们减轻了负担,还为丝针织厂解决了销路,让他们很快走出困境。”说着,象虎把头转向象桦,继续说:“姑姑,吃水不忘挖井人。等到你们厂兴旺了,别忘了给教育局投资,帮助高局长把勤工俭学办好。县财政局现在有点困难,我们希望事业单位能自力更生,减轻县政府的负担。”
全县大中小一百多所学校,十万多名学生。每人冬夏两套服装,共有二十多万套服装。两套服装近一百元,二十万套就是两千多万元的销售收入。丝针织厂一下子红火起来了。
自从接了订单,车间的工人们就增加了劳动强度,每天加班干到夜间十一、二点钟。节假日也少了,一个月最多只有两天。炎热的夏日,高温加上高强度的劳作,令那些身体健康状况很差的女工常常晕倒在车间里。有一位女工晕倒后因伤势太重抢救无效而死亡。天长日久,工人们满腹牢骚,怨声载道。有的工人甚至写匿名信到劳动服务部门,举报丝针织厂强迫工人增加劳动强度的不法行为。但第二天,举报信就被象桦拿到职工大会上。她举着信厉声喝道:“没有工作发不下工资时,你们哭爹喊娘的。现在有活干有工资了,你们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成了小姐太太命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写这个?好!我不强迫你们,你们有种的就滚出来,哪里舒服就到哪里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