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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华说:“今晚我得另外盖被子了,要不然晚上非让你把我冻坏不可。”
江月:“人家现在进步多了,知道给你让了。”
江华:“这是你还没睡,你要睡了,肯定就没我盖的了。对了,你跟你对象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
江月:“哪呀,我们完事以后各睡各的,他经常让我踹到床底下,早上起来一看,他裹着被子睡在地板上。”
江华:“那你小时候怎么没踹过我?”
江月:“咱们是亲姊妹呀,我哪敢踹你。”
不一会,江月把《金秋》看了差不多了,她看着看着,忽然叫了一声:“我看出来了,罗杰的笔名是不是叫林溪?”
江华:“你怎么看出来了?”
江月:“你说对不对吧?”
江华:“对。”
江月:“姐,大胆去爱吧,这个人绝对可靠。”
江华又是一阵吃惊,她不知道江月是怎么从文章中读出罗杰的信息,而且得出这样一个明确的概念。
一篇小小的文章真能看出一个人吗?
江华在自己的心里问。
地处北京办公的中国进出口贸易总公司发来公函,说明国外进口设备的订单合同开始执行,需要支付合同条款规定的设备款项,这部分款项已经由进出口公司用外汇划拨出去,请厂里派人过来进行款项划拨手续的确认。
引进项目的拨改贷资金从上年度已经开始使用,厂里使用的是国内建设部分的款项,由宝鸡市建行监督管理,还有一部分由央行通过国家经贸委直接划拨到指定的外汇管理部门负责按涉外合同进行管理使用。现在,北京那边划拨了部分款项,就表示代厂里使用这部分资金,当然需要厂里去人办相关手续。
芦欣对罗杰交待走后的事,然后就动身去北京了。
芦欣这一走,罗杰就又自由了。
春天真好,卸去了身上的冗装,人们感觉到清爽了许多。
春天里,随着风中的花香和空气中猛然增多的氧气含量,让人的大脑活跃起来,人变得有点不安分了,总想活出一点新鲜的感觉。
江华嚷着让罗杰带她到秦岭山里去看野花,美其名曰春游。
秦岭山的春色没有斑斓的彩色装点,就是浓重的绿,看上去有一点单调,一团一团的绿的色块重迭和起伏,像水墨画上的浓墨浸润的笔法揉出山的形状,而这山峦的叠嶂又差不多是同一种格调,弯曲着相似的弧线向远方绵延,很少有跳动的错落,似是一种固定的情绪向那不知道的尽头悄悄探去,碰上云雾的弥漫,才缓缓消失在那蒙蒙的烟雨之中。
那是烟,还是雨?其实都不是。所谓的烟雨应该出现在江南群山环抱的小镇的上空,而且还必得站在高处去远眺,才能看见浓重的才中裹着炊烟,洇成一种柔美的情调,低低地压盖着斗拱翘檐、白墙青瓦的晚清的院落。
北方不是这种情调,不是直白,就是粗犷,很难得一种天然的柔情。
那伸向远处的秦岭的山峰,即便偶有奇峰,也被白色的才拦腰削去,就是真看见了山的尖峰,也觉得有点与群山的大势不相协调,显得有点突兀。
这是从边沿,或者是从外围看秦岭,或许进入之后另有一种景致和感怀。
但那太深邃,过于幽暗。
罗杰不敢深入进去,尤其是带着一个少女。
江华还是有点兴奋,她喜好新鲜的东西。她来宝鸡才半年不到,以前听说过秦岭,知道太白山的动物和植物资源非常丰富,也知道那其实是原始的森林,估计很难有机会进入那地界。但在宝鸡,还是能近距离地感受到秦岭的气息。她每天都几乎可以望一望秦岭,那苍绿的山在蓝天下挡住了南边的天空,有时候还能看见变幻的云从山的后面上来向上冲,一片一片的白云翻滚着,很快地变换着姿态,扑向太阳,把它遮住,然后太阳就在白云的后面拼命地刺,想要露出脸来,于是在薄弱的地方就会撕破一条口子,把白云烤化,那被撕破的地方最为好看。先是一道金色的剑光从窄缝里刺出,就见那剑光的周围迅速地被熔化,形成花朵的瓣,有时还会有几条细细的丝带在顽强地与那光芒纠缠和搏斗,互相幻化出美丽的图案。这种搏斗很激烈,有时候让太阳的光芒把白云撕得零七八落飘散在空中,有时候又会有更为凶猛的云团席卷上来,彻底把阳光包住,只在云层交迭处露出几许太阳的影子。
天空中的搏杀没有输赢,经常变幻着胜利的角色。
有时候那些白云远远地团成几簇,懒洋洋地挂在空中,让太阳孤零零地独自前行,有时候干脆将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深深地藏起来,让人看不到它的位置。
天空的蓝色很清纯,得益于白云的清洗,要比西安的天空明丽许多。
江华经常遥望秦岭山那边的天空,觉得心情爽朗,她以为罗杰也会经常望天。
现在,她让罗杰带着她进到山里玩,她问罗杰:“你经常看天空吗?看天上的白云,看那太阳从白云的后面划过?”
“好像小时候看过吧,长大了没怎么注意,偶尔看看西边的晚霞,太阳我是不敢看的,太刺眼。”罗杰说。
江华:“其实云中的太阳蛮好看的。”
山上的风景真没什么能让罗杰大肆感叹的。非常之怪,秦岭以其博大精深让世人注目,可真到了它身边,你却看不到它的奇丽之处,非常之平淡。那山的走势不能用诗的语言来夸张,同样,山上的花的品种非常之少,这让江华有点失望。
罗杰给江华说,山里面的风景才是真的秦岭的东西,外面其实不反映秦岭的一点品质。秦岭就是这样一座山,它在西部,丝毫没有彰显它的奇丽,它非常之静默,但它内在的东西却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视的,只是要进入它的内部,非一般勇士不可,即便是勇士,进入了也会充满危险,但用真诚去理解它,会有一种庞大的发现,并被无限地感染。
江华:“你这是说秦岭呢,还是说你自己?”
罗杰惊讶地看着江华,笑了一笑。
罗杰:“我只是给你说秦岭这座山,没想我自己什么事。你怎么把我当成秦岭了?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以前没想过。我没把我跟秦岭放在一起想。其实,我对秦岭知道的不多。”
江华也笑笑,说:“听你说话,怎么处处都透着哲理。你到底是写小说的,还是研究哲学的?”
罗杰:“我完蛋了,写小说被人当成哲学来看。我给你说,以前有一个作家,叫江浩,被人称为文学界的电影家,电影界的文学家,他自己还很得意,还没等我弄懂这回事到底是说他好还是说他不好,这人就在电影界和小说界消失了。我可不想成这种人。不过没关系,我还没在什么界出现过,无所谓消失不消失。”
江华:“以后等你出现了,你知道曾发生过这种现,你可能会小心一些,你能长久下去。”
罗杰:“也许吧。最起码得让我表达完一些重要的东西再消失,那样我或许会心甘一些。”
这个晚春的时节,十里铺发生了一件事,多少与罗杰有点关系。
茹婷计划着在“五一”节前后办婚事,她把这个计划打电话告诉了罗杰,还问了他与女朋友之间的事。罗杰告诉她一切正常,让她别为自己操心,并说一定去参加她的婚礼。
茹婷与许志为办婚事不停地张罗着,每天都忙忙的,看上去也就是布置新房那点事,一干起来竟然十分复杂,许多不起眼的小事小物件都要去周到地办,平日很自然的习惯与活动,当真要重新布置一下的时候,居然会牵扯到许多令人无法想象的琐碎与繁杂。好在茹芳和姐夫也常来帮忙,给茹婷减轻不少麻烦事。
眼看新房布置就绪,许志跟茹婷商量去领结婚证的事。这时候,茹婷心里打起了鼓,她有点犹豫了。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让许志再等上几天,她告诉许志,让她一个人单独呆上一段时间,把心里的东西整理一下,要告别少女时代了,总要思想一番。
许志知道茹婷要想的是罗杰的事。他也认为让茹婷自己好好想想,对他们以后的家庭生活一定没有什么坏处,过去的许多事总要有一个交待,以了却一些思念或牵挂,这其实也是他自己希望的事。
只是,许志到现在始终府有见到过罗杰的面,他不知道罗杰究竟长什么样,只偶尔听夏雨和张岚说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