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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这个人。”
大公无视于冯、靳愕然意外的表情,自顾自考虑着,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眼前,有一个最好的筹码。”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但使离心千叠恨
西芷宫,连排三开间屋子构成一所独立院落,窗槛精美,内间宽阔,表明着它曾经也是皇宫内不可分割的宫苑之一。也许是因为它的地理关系,来往不便,一向很是冷僻。云天赐从知事起,便知它是关押宫中逆犯特别是嫔妃之所在,然而从不曾想到自己有一日,会以此为居。
青石板上薄冰铺地,蛛丝纠结着在飞扬的尘土里反射灰蒙蒙的光,阴气冲天。
风弹开摇摇欲坠的窗纸,细细冷冷的灌了进屋,雪样的寒意。
他僵卧于地,良久不动。
风吹散他的丝,露出底下苍白暗淡的脸,如同神沾了凡间的尘土,那颗晶莹夺目的额环却仍放烁着宝石耀眼的光芒,是最后遗留的桀傲。
那日生受无名小子之辱,大公态度略有缓和,带他同回皇城。岂知途中血疾大。死去活来只挂念一样东西:碧水寒。
即使已经知道那个东西是巫姑害他,暗藏毒瘾,他也未曾过多在意,总以为以自己恒心毅力大可抵得过去。然而前几次药瘾作都是稍纵即逝,这回,却是服药以来作最为严重的一次,翻天覆地,撕心裂肺。他万不料对一个东西上了瘾,竟会这般难受、难忍、难熬,若手头有把尖刀,势必毫不犹豫对准心口刺将下去,甚至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头破血流,总之是宁可死了也难耐那痛苦。
大公猜到根源,看天赐自我折磨得过于厉害,出手限制其自由,防止真正做出什么傻事来。巫姑已死,碧水寒顺理成章落到大公手上,于是半粒半粒地喂给这不听话的儿子吃。半颗碧水寒药效不足,必须每日服用,这比巫姑从前每隔一月诱使天赐服下一颗足量药丸的劲道,来得更加猛烈,如非他内力已深,便是药丸本身的药力的作都难以抵挡。天赐心知肚明,然而无法抵御那种轻盈隽永的香气,一日日诱惑转深。这一来,他固然知道毒瘾比从前更深百倍,更明白,今后在大公面前,不但是父与子、上与下的关系,更是彻底打入地狱,沦落至主与奴那无望的深渊。他一辈子都在他手里,是他无法逃脱的轾梏。
大公正式搬进皇宫,他也跟着进去,随即关入西芷宫。
西芷宫荒僻冷落,历来打关押有罪的宫人,昔日世子落到这一步,谁都明白这位世子是彻底失宠了。皇廷内谁不是趋炎附势精明之人,无不侧目。送的饭菜一日不如一日,贴身衣裳也终日不得更换,神仙般的少年,日益憔悴。
“嘻嘻……呵呵呵……”忽然听到奇怪的笑声,由远及近。一个女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天赐睁开眼睛,冷冷地瞧着来,心中不无诧异。
自大公入主皇帝,为防意外,加固了比平日多两倍的驻防,更派遣三百禁军于冷宫外不分昼夜严加看守。
这个女子是怎么进来的?
蓬乱长覆住她前额,看不清她的面目五官,但听声音,极其年轻。手里抱着个有她一半大的什么东西。她一跳一跳地走到天赐跟前,弯下腰来注视着他·扫在天赐面上,天赐不动。
“呵……死人啊。”
她低低地说,好似有些好奇地伸出一只伶仃的手,摸向他的眼和眉。
天赐冷冷道:“滚开。”
“啊?!”她骇然跳起,手上抱着的东西也跌落在地。是一只硕大的洋娃娃,脏兮兮的,不知多久不曾清洗。
逃了几步,觉得身后没有动静,她停住,趴在地上,蹑手蹑脚地爬了过来,从洋娃娃后面探出脑袋,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对住天赐冷醒的眼。
“喂!”她轻声打招呼。大概觉得有点好笑,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歪着脑袋,乱蓬蓬的长落于一侧,惨淡星光斜穿到户,照出一张秀雅脱俗的面容,眉目精巧但充满稚气。这女子最多十六七岁,简直还是个孩子。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是一件淡绿色为底的衫子,绣着精巧的花形,显然很久不曾换过,东一块西一块泼满了脏污。
原来是个疯女子。天赐心下了然,大约是从前关在西芷宫的奴婢。
“漂亮的哥哥。喜欢。”对于天赐的不理会,她一点也不在意。眼中流露出喜欢而赞叹的神情。那个样子让天赐觉得她象是对着洋娃娃一样的喜欢着。她又一次想碰他,天赐嫌恶地躲开了,但是知道她是个疯子,凶巴巴的话便说不出口。
她始终没能碰到他,有些委屈,“漂亮哥哥,喜欢。”她重复地说,“象天神,啊,天神!”
天赐募然觉得满心眼里揪痛起来,不期然记起从前和妍雪初遇。小妍说,那时,他高傲得象是天神一般。如今,她心目中的天神,与眼前这个小疯子心目中的天神重合起来。
“哈哈哈哈!”他猛地放声大笑,笑出满眶的热泪。这世界多么滑稽,多么冷酷,多么不可思议啊!
“大公宣召。”
低沉的嗓音,于外间响起。
天赐的狂笑戛然而止,确信自己并未听错,心头不由狂跳起来。
自从关入西芷宫,如同被整个世界所遗忘。大公不再难为他,却也似乎不再需要他。是什么事情,使他又想到自己?这一次宣召,祸兮福兮?
高大的身形悄然无声地走进暗室,微微躬身:“世子,有请。”
天赐慢慢地站了起来,整理衣衫,掸去衣上灰尘,与此同时眼角偷偷掠向另一个方向――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子,倒是知机先行,躲到不知哪里去了。
“林将军,大公召我何事?”
皇家陆军团团长林恿,武功高强,老皇死后,知机地自我呈上辞书,大公并未允可,不过显然派他做一些非重要之事。比如,带领禁军看管这一个无所作为的世子。而西芷宫守军三百众,唯一对天赐还能敝和颜悦色的,也只有这位林恿了。
“这……末将不知。”皇家陆军团团长几乎是有些惶恐地回答,有意躲闪天赐的眼神,竟是复杂难言。
可天赐本不指望能得到明确答覆,更没注意他奇特的表情。当下轻轻叹了口气,跟随出。
大公在书房,轻袍缓带,态度惬意。天赐进来跪在他身前,大公只在鼻孔里哼了声,将案前奏章拿了起来,看得津津有味,倒象是读着什么有趣的书籍。
天赐不敢作声,但抬起头来,怔怔望着十五年来对自己宠爱异常的养父。……养父……他只是悲凉,心里滑过的竟是这个字眼,他再也不能,无论是口头上抑或心中,甘心情愿地叫他“父亲”了。
大公阖上最后一份奏章。轻蔑地望了跪着的少年,将那一堆秦章呼啦啦扫到他足下。
“看看。“
天赐捡了起来,随便扫了两眼,心下已是恍然。
都是些急欲置他于死地的折子。
大公回舆一月有余,在这一月之中,固然以铁血手段掌握了整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力,然而却出人意料地并未自登帝座。
接班人方面,他也不曾明定世子之罪,赤德新认的庶子,某一个堂侄,暂时把从前天赐的一些殊荣赐于他,有意无意透露将替代世子的意思,却似乎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整个朝廷都落入大公无限控制的阴影之中,谁都不知道,瑞芒的下一步局势如何展’堂之上,人人自危。
于是有官员联合起来,拐弯抹角地上书,隐晦奏言赐死有罪的世子。是刺探,也是一种急迫,急欲除去瑞芒后患的急迫――这少年世子的身世真相,终究是包不住纸的火,有形无音地烈烈燃烧起来了。
大公现在给天赐看的,便是这些奏议处死的折子。
“怎么不说话?”大公冷冷道。
天赐咬着唇,握住奏章的手指微微颤栗,关节白。
大公冷笑一声:“我以为你学聪明了,原来不。”
天赐慢慢地抬头,眼神却是躲躲闪闪,说:“孩儿已经后悔千万次。”
“是么?“大公冷笑,“我问你,倘若有朝一日你得势,把这些官员怎么办?”
天赐咬着唇,眼中忽然闪过不顾一切的光。要问明白,即使当场便死,也要问个明白:“为何选中我?”
大公微微一怔,随即道:“我云泽的孩子,当然必须是最出色的。”
“于路边随便捡到一个无根无底遭人遗弃的婴儿,便认为他是最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