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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定准?
只不过,这个狼孩,很明显它有人性,它的人性究竟重到何种程度?它被发现时,很明显已经有人在养它,把它当人在养,虽然表面上它仍未被教化,但是如果的确是有人特意安排的话,自己对它的信任就可能会遭致杀身大祸。
徐夫人皱眉思考,杀气在她身上一阵一阵的出没,却始终无法下最后决断。
血婴拉拉她的衣角。
“宝贝,别打扰,让我想想。”
“娘啊。”血婴不依不饶,她咽喉部位的伤口已用白纱布严严实实包了起来,不过看起来还是非常虚弱和苍白。她发声处的伤使她的声音显得痛楚。
“以后我把你们分开就是了。”徐夫人募然微笑,下了决心。“放心,它不敢再侵犯你。”
血婴负气转过头,清澈的眼神危险地跳动了一下。
徐夫人拍拍她光滑的脊背,柔声说:“好了,别耍小孩子气。它只不过是个畜牲,不必和它一般见识。宝贝,你现在失去了附身寄体,连生存都会变得很困难。即使相到相同寄体,你也要重头练起。我收伏这只畜牲,你就会安全得多。”
血婴唇边现出微笑,乖顺地说:“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血婴自从真正蜕变成血婴,眼睛张开的一瞬间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它就会一生追随。徐夫人狡狯多疑,唯独对于血婴坚信不疑,听她一说,不由眉开眼笑,“好孩子!”
徐夫人向雪儿缓缓走去,她修长的手指里多了一颗绿色丹药。每个将进行训练的死士一开始都必须服用这种“空幻花”,只要服下这颗丹药,雪儿原有的淡薄记忆就会全部冲刷迨尽,根本不会再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感情。这样虽然必须重新锻炼它的应变能力和忠心,比之现在所感到可能会有的危险,却好得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神智几近半昏迷状态的雪儿死死咬住牙关,怎么都无法掰开它的嘴。
“啊……”血婴轻轻叫起来,“娘,我忘了说,刚才我看见它嘴里有一个东西。”
徐夫人一怔:“是么?”
她面容冷下来,对这头桀骜不驯的小野狼不再有耐心,挥了一记巴掌:“张开嘴!”
雪儿半边脸立刻肿起来,血往下流,整个头部都在痛,它感觉不到这是哪里流出的血。它愤恨而恐惧地盯着徐夫人和她手里的那颗药,危险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它心里跳得从来没有过这样有力,这样激慨!
沈姐姐、沈姐姐……我、我就快保不住最后一点牵挂。
徐夫人捏住它下巴,它脸部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所以是几乎毫不废力地迫使其大张开来。
果然有一个什么东西。
徐夫人手指一探,从中取出。那件物事伴着唾液和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徐夫人极端厌恶地朝地下一掷。
血婴蹦蹦跳跳跑过去,满不在乎在身上擦拭干净,递给徐夫人:“一个透明的小东西哦!好好玩!”她脸上绽开纯真无暇的笑意,声音里却掩不住一丝狂喜。——谁也不能断定,她提醒狼孩口里有物的话,究竟是出于无意或者有意。
徐夫人就着她手中看着,那是只透明的葫芦,端口有一截断掉的黄色丝线,里面有字,似乎用红色干漆所写,不容易脱落,加上端口密封,虽多日含在嘴里,大半仍辨识得出,“……艺……雪。”头上一个字,被口里热气呵得模糊不清,但应该是崔、霍、崖等等笔划众多的上下形结构的字。
崔艺雪、霍艺雪,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一个名字,会是谁的名字呢?徐夫人瞬间把武林中知名人士想过一个遍,没有与此相近的人名。随即恍然大悟,这只畜牲当时应该戴在颈项之中的,分明就是它的名字!
“艺雪、艺雪!”徐夫人咬牙切齿怒笑,“我差点儿被你骗了!畜牲!我以为你真的是狼!畜牲!——我说血鸟修炼那样隐秘大事,我躲在那么荒远的后山山谷之中,怎么也会被人发现!原来都是你!”
盛怒中的徐夫人不顾一贯风度,抢下血婴手中的葫芦,狠狠砸到地上,冲上去又踩又踏。写着名字的葫芦立刻粉身碎骨。
当属于人的最后一点印记被拿走,被砸烂,雪儿的眼睛也飞快黯淡下来。
“你、不、用、活、了!”
徐夫人一字字地说,眼睛里瞬然点起惊悚的雪亮!
接下来,黑暗如浪吞没了四周。
“谁?是谁?”只有徐夫人恐慌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伴着血婴微弱而远去的呼唤,“娘!娘!”
徐夫人面前,有一道镜墙平整的展开。
旋即,在她前后左右,都迅速展开和墙体一样大小的镜子。
这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大厅,共有八面墙,现在都镶嵌着明光闪闪的镜面,连天花板和地面都不例外。这是一个用镜子组成的不规则形的大厅,连头顶和脚底总共有八面镜墙,光芒四射,奇丽万分。
奇怪的是,这铺天盖地的镜子里面虽然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景象,但是当中并没有徐夫人自己的身影在内。
徐夫人沉着脸,正在看她左前方的一面镜子。
一道微弱的白影在里面快速移动,只是一闪,便见不到那领飘飘的白衣。
这种速度实在太快,简直非人所有,超出极速,处于镜厅洞观八方的徐夫人,竟不能准确捕捉到来人的具体方位。
她微微倒抽了口冷气。
剑神!
但是他应该身中剧毒了啊!她亲眼看到他把自己整个身躯挡到那个女孩子面前,血鸟全部的毒素喷射到他身上。
血鸟虽只练了五年,但它体内所凝聚的毒已经是无人可解,没人能够在承受全部的毒素后,闯过戒备森严的明碧楼重重防卫,直接闯入地下迷宫,这才引发了警报!“戒备森严的明碧楼重重防卫”,徐夫人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她受伤后,明碧楼外面,整整提升了一倍的力量,在八条最主要的通道上,每条干道平时一班八人,总共六十四人,现在是一百二十八人!
但这一百二十八人形同虚设,竟然任由他直接出现在明碧楼下面庞大的地宫内!这才由整个地下装置的预警系统发出了警报!
这简直不是人、而是只有神才具有的能力!但这又怎么可能?!
徐夫人脑海中急速翻腾设想,难道他是通过别的入口进来的?明碧楼下复杂而大型的阵法,连她所知,也仅是根据残卷说明上得来的一部分,相当部分她不清楚也不能操纵。从卷帙上看,进入地宫的通道远不止一条,可是,从未发现过。
剑神似乎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点。一方面上古存下的卷帙已经只具残本,另外若剑神连这也知道的话,这个阵法多半拦不住他了,以他身手,决不会引发警示。从他现在不可琢磨、但又茫无头绪任意闯荡来看,明明是仗着极端高深的武功,以及对一般机关阵法的通晓,强自破开重重险阻,强行深入并搜索。
“好罢,你一定要找死,我就成全你,让你死得早些!”
徐夫人喃喃的说。手指按下所坐黄金大椅的一个暗钮。
包括明碧楼在内,一阵天摇地动,地底下庞大阵法的攻击力量,一下提升至最高阶!
※※※※※
突然闯进来的男子身着雪白衣衫,衣角随着他闪电般的速度无风轻摆。
明碧楼底下有玄秘,早在二十年前同上届江湖首盟九天魔帝战时,便已知晓。九天魔帝不敌,从而隐入地下不见,当时他对于机关阵法知之不深,感觉到地下阵法的巨大威力,只能浅尝辄止。
这些年,他花不少功夫在这个方面,所以才敢直接闯入地宫,要杀血婴,诛徐夫人。
他手上多了一道清光流转的绯红色长剑,削切砍劈,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破除一切遇到的机关变化。眼底却有急遽翻滚的复杂情绪,灼痛,愤怒,悲哀,以及——仇恨!
“师妹。”心底里,有个什么声音微弱而清晰可听的唤了一声。
他青梅竹马的师妹,他心心相印的爱侣。挟剑联袂,他和她曾经拥有过多少花前月下、多少海誓山盟?然而太完美的人和事,为天地所嫉,所以一个意外,粉碎了他所有的企及和梦想。
他抱着伤于血鸟之下的她,穿越黄沙瀚海、攀登雪山绝域,浮槎于茫茫大海,竭尽一切人力之所能,然而,却终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清如莲花的面庞,在极端痛楚中辗转呻吟,一天天衰败下去,就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