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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猎户眯瞪了会儿,才唔的一声坐起,把脸抹了两把,嘟囔道:“胡说,咱们税也交罢,又不犯事,哪个会找?”
刘氏连忙用手拢着声音,在方猎户耳朵边低声道:“却是三短一长,奴不敢开门。”
方猎户翻身起来,披过一件短衣,边扎了腰巾便道:“我先去看看,若是生人,只管装个家中无人。”
方猎户走到院门前,挨着门缝往外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黑衣的大汉,手里头抱着一把长刀,脸上黑如锅底,只一双牛铃大眼闪着精光。
旁边却是一个长身汉子,面容俊秀,眼神温和,看年纪不过三十余岁,头上带着武士巾,穿着件青衫,右袖管却是空荡荡的。
再一旁却是个少年,长相倒是十分清秀,一双眼儿微微垂着,唇儿抿着,看似甚是劳累的样子。
方猎户不认得这少年与黑脸汉子,却认得那个俊秀汉子。虽说多年未见,这人容貌却是变得不多,正是十五年前暂借此地两日的故人。
方猎户心道:“先走他走时只留了白两银子教看屋后的坟头,如今怕也该是要来瞧瞧了。”心下一定,连忙扬声答道:“来了!来了!”
这方猎户门儿一开,那黑脸汉子把手一拱:“有劳猎户哥哥开门了。”
方猎户亦是一抱拳,连忙把人往堂屋里让:“不妨!想来大官人你们是来看细娘子的坟头的,可怎地来得这么早?怕是早食也没吃吧?”
这俊秀汉子淡淡道:“却是不必麻烦,我同小弟看一看妹子的坟头便走。”
这汉子正是金大郎,自前日定下来看幼妹之事,昨日午后便叫雁八懋驾了马车,带着金小猫一道赶往东天目,逢雨却是走得慢些,再,过了许多年,这人事皆有变动,是以这路并不好找对,故到了今日五更天才摸到此处。
金大郎先想着方猎户不知是否仍居于此地,才把先前留下的暗号给敲出。不意这方猎户的浑家刘氏记性好,倒没忘了旧时约定,急忙把个方猎户叫来招呼,幸方猎户也是把这段旧人旧事记得清清楚楚,才没叫三人多等。
这倒算得上顺利了!
想至此处,金大郎心头的那点子行程不利带来的郁闷也少了几分。
方猎户领着金大郎三个往屋后的小山坡那里去,手里拿着根竹棍在草里拨来拨去。
金小猫看得好奇就不免发问:“这草里倒有蛇么?”
方猎户抓蛇却是拿手的,见金小猫说话,不免把个莲蓬扯成莲台:“正是呢,小官人,这山里蛇虫最多。我们这等人家靠山吃饭,除却下山买些盐油米面,平日里却也就野物蛇肉吃多些。老汉抓蛇却是手准得紧,小官人若是愿意来尝尝,老汉便烧个蛇肉与你吃。”
金小猫没吃过蛇肉,心下又想吃又不敢,回头看看金大郎,金大郎却是只一步不错跟着前行,脸上更是铁板一块,又看看雁八懋,雁八懋把眉头一挑:“七爷敢吃么?雁某可是吃过,蛇肉极为鲜美!”
金小猫想了想,到底忍不住好奇:“真若好吃,方方食里也可做得。”
几人边说边走,拐过几转山路,在方猎户屋后的一处小山半腰上,露出一座小小坟头。许是日久,当初立的石碑已然字迹剥落,只能勉强看出“细娘”“兄立”几字。
金大郎站在坟前看了半晌,眼圈微红,伸手把金小猫招过来,沉声道:“这便是细妹。去时,还不过三岁。”
金小猫想起自家大哥说起的突燃的大火,人人慌忙逃命大声呼救的惨状,以及刀光剑影之后的血流成河,隐约想起自家被大哥用一双热乎乎的手捂住口不能叫喊的感觉,不觉浑身冰凉。
细娘也是被仇人一剑穿心而死的。
还是大哥事后在废墟里找出细娘还未烧尽的躯体,匆匆放了一把火烧成骨灰,合着家里被亲人的血骨灰浸透的土,搁在瓷坛里带好,才抱起自己逃走的。
慢慢把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坟头上,金小猫把唇一咬,妹妹两个字却是带着哽咽自心头而出:“妹妹,若日后……大仇得报,咱们……就……就一道回家去。”
雁八懋长叹一声:“报仇如何容易!当初下手的贼头儿都被灭了口,如今连个线都没有!”
金大郎低头看看金小猫,忽然伸手拉住他的右手紧紧握了一下:“小猫,总会回家的。”
临走,金小猫频频回顾,要把这小小孤坟记在心底。
归来路上,方猎户果然捉了一条草蛇,不过两尺来长。方猎户捏着蛇的七寸把它丢入袋子,把袋子一扎挎在臂上,摸摸鼻子道:“小官人可生食蛇胆,明目。肉却是要用炖的,乡野无有旁的,只这天然原味最好不过。”
金小猫思忖这蛇胆必是苦的,并不想吃,却听雁八懋连声赞道:“最对不过,蛇胆雁某也是吃过不少,现下百步之外一只蜂儿采蜜的花儿有几根蕊子都瞧得清楚。七爷大可一试。”
金小猫摇头:“一咬满嘴苦……怎能下咽……”
金大郎听得这话却是笑了:“哪里能咬,吞了便是。”
到得家来,方猎户亲下手把青蛇砍了脑袋,沿着蛇腹把蛇破开,伸手一抓,轻轻拿出一颗绿莹莹的蛇胆交与金小猫,乐呵呵地瞧着。
金小猫蹙眉,只觉这蛇胆好生腥冷,不免打了退堂鼓,托着蛇胆犹豫不已。
雁八懋看着着急,上前把金小猫的胳膊轻轻一托一送,那蛇胆就逼到金小猫嘴边。
金小猫刚要扭头不食,金大郎却在雁八懋身后淡声道:“小猫儿,莫怕吃苦。”
金小猫心道,这蛇胆再苦也苦不过黄连吧……自家连黄连都吃过不少,还怕蛇胆作甚!闭眼张口,便把蛇胆吞了,一时间,顺着喉管都是冷冰冰的,那苦意自舌根渐起,叫金小猫连呼要水吃。
这当儿,方猎户已把蛇皮剥了,把蛇身斩成段,在院里挖了个大坑,添上山柴,坐了一口锅,又倒了大半锅水烧着。找了些山姜,陈皮,搁了盐,把蛇肉放进去一道用大火滚,直到汤滚出奶白色才把柴抽出些,把风口填了一半,盖上锅盖改成小火慢炖。
约过了大半个时辰,这肉香便一缕一缕钻出来,并没有一丝腥气了。
待到火熄起锅,这蛇肉已经炖得又软又烂,汤更是鲜美异常。
方猎户给金小猫先盛了一碗双手奉上,一双目炯然然,一张脸笑盈盈:“小官人尝尝,可是美吧!”
金小猫拿筷子夹了一块蛇肉放在口中一咬,这蛇肉却是又嫩又滑,十分细致,再品一口汤,只觉得恍若用鱼肉打出的最细腻的茸一般的,又顺口,又香甜。
金小猫啧啧称赞,把个爱厨的性子又提起,一径拉着方猎户便去讨教这蛇肉的做法。
金大郎看了直摇头,对雁八懋叹气道:“到底爱这个,若是家中无事,叫他这般自在多好!”
雁八懋却是哈哈一笑:“大爷说的是,把担子这么就叫七爷挑,到底小了些……”
“总归慢慢来。今日到家与小猫说好,明日便叫他们来见见少主人吧。”金大郎抬眼看着同方猎户讲得热火朝天的金小猫,不免神色微动——毕竟还是小了些,又没真得经历过风险,还中着烟花笑,这般就把事情都推给他,到底仓促了些,“原以为就这么叫小猫儿养着就好……谁知……到底还是我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小小伤感一下。
☆、第二十三回:夜来黑衣到我家
回到家中,金小猫只觉自家大哥一径看他,面色似有犹豫之色,到底忍不住问他:“小猫看大哥有话说,不知是何事?”
金大郎微微叹了口气,拉着金小猫一道坐下:“大哥先前并非只做生意,小猫可知?”
金小猫不以为意,笑道:“自然知道。小时不觉,现下自家也有了营生,怎么知道银子不好挣。咱们又有庄子又有仆人,若无个外事哪能铺陈得开?大哥只说罢,小猫听着呢。”
金大郎思忖片刻,把个声音压低缓缓道来:“小猫莫怪大哥自作主张,先头主人与的银子大哥觉得到底不够用,便私下拿去开了一家闻知阁,自然不敢用着真名实姓,小猫不必担心这个。大哥原意,便只为着主人世代安乐。”
金小猫把手在自家大哥手上拍拍,轻笑道:“其实小猫倒觉得清贫也得过,银子不过身外之物。大哥实在辛苦了。”
金大郎反手把小猫手一握,轻轻捏了一捏,长吁道:“小猫,想来你自小不涉江湖,是不知这闻知阁做甚用的。如今倒是声势有些出头,叫人惦记着,大哥即便想退也退不得。现下大哥与你说实话,我靠自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