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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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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风偷看了眼楚云溪,得了允诺後这才开口道:「皇上下令,近日内派使臣赐毒酒给流放南疆的前太子,命其自尽。」
  「什麽?」巴铁眦目欲裂声如洪钟,恨不得夺走长风手上的信函踩个粉碎。
  「这皇帝老儿是疯子吗?大哥是谁?是他自己的儿子,父亲杀儿子?这哪们子的鬼道理?」
  长风听了这话,不禁苦笑。
  是啊!亲父杀儿,岂不违逆天伦?常言不是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况人乎?
  只不过这再寻常不过的道理,是平民百姓们的道理,却不是皇家的道理。
  生在皇家,再荒诞的事,也都不那麽荒诞。只要撞上的是「权」这个字,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权字当头,父子不再只是父子,更是君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若不死,便是大罪、是违逆之罪。
  沉默,萦绕在欢乐惯了的小屋之中,直到楚云溪开了口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丹弓谈谈。还有,长风你去找朴晋来,让他在屋外候著,我有些事情要吩咐他去办。」
  「遵命。」
  长风躬身而去,不忘把仍在忿忿不平的大个子也推到屋外。
  *     *     *




英雄泪(26)正确版

  (26)
  待所有人接退出屋外,楚云溪走到列丹弓面前,半跪在他的面前。
  「老将军信上怎麽说?」
  「……」
  不见列丹弓有所回应,楚云溪勾起他的下颚抬起那张垂首深埋的容颜。「丹弓?」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列丹弓的眼眶滚落。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丹弓……」
  「都已经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为什麽还要夺你性命?为什麽?」
  楚云溪抿唇苦笑:「你这问题,我还真不知该如何答覆。」
  要让问题永远地从世上消失的办法只有一个──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楚吕向来把这当作信条,所以他杀皇族、削封藩、克北疆、盪南乱。在他眼中,敌人就彷佛是那野地里蔓生的杂草,只要留其一线生机,纵然是千顷良田,也都将为杂草所丛聚──哪怕这株草,是他的亲生儿子。
  两人相对无言,鼻尖呼出的气息拍打在彼此脸上,楚云溪墨黑的眸子沉了沉,带著歉意闭上了眼帘。
  「怎麽了?」列丹弓问。
  「我……」咬咬牙,骤然睁眼,将列丹弓紧紧抱入怀中。「我舍不下你……舍不下……」
  换作遇上列丹弓以前的自己,或许能默默接受这违逆不了的皇子宿命。可如今,他贪生了、他害怕死亡了。多麽想延续这段日子以来,与这人相处的美好,就算并非两情相愿,可至少能以一个挚友的身分,与他切磋武艺、与他把酒言欢,与他并肩仰躺漫天星子下,静看星辰推移的欢喜。
  他……不想死……
  若能与这人相伴,他可以不要太子之位,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可为何,父皇连这小小的希望都要将它熄灭?自己究竟碍著了父皇什麽?竟连一条命也吝啬施予自己的亲儿?
  咸咸的泪,溃堤似地在楚云溪脸上纵横。
  两个对泣无语,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对彼此的不舍,与浓浓的情。
  唇,一分一厘地拉近了距离,似乎从相见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     *     *
  帝王临幸列丹弓後的某一天──
  「你便是列家么子?」
  「微臣不才,正是列家末子,列丹弓。微臣列丹弓,见过太子。」
  「不愧是列老将军的儿子。」
  「什麽意思?」
  「之前我也曾误会你,直到方才见了你,才知道自己错了,你不是传言中的佞幸之流。」
  大殿之上,为救重臣他不惜孤注一掷,将自己当成了牲口,献祭给贪婪的王──
  「大人们得罪了,晚辈只想的出这法子来保你们性命暂时无忧,待会无论有多痛都请各位尽量放软筋骨,还有切记保持身躯舒展勿扭曲移动,晚辈才能避开致命处下手。如有万一……还请黄泉路上不要忘记我的脸,化做厉鬼或投胎报仇,晚辈绝无分毫怨言……」
  那白衣轻动犹如天仙下凡,剑身银光闪动,像条银带随风飞舞,比那倾国花魁的舞姿多了十分的艳丽、添了百分绝尘未染的纯,仿若传说中瑶池的蟠桃仙酒,连仙人都要醉倒。
  可自己只看到一个少年,扛著宴席群臣不齿讥讽的目光、扛著帝王贪婪掠夺的凝视,用薄如秋之枯叶的身躯,战战兢兢地舞著。
  舞著那柄长剑、舞著醉人身姿,舞著……枯叶坠地身不由己的轻叹。
  那一晚,宫柱暗处,楚云溪抛去礼法束缚,等著少年,只为了一句劝阻,却被少年当头浇了桶冷水。
  「你有什麽能力与他抗衡?你又能改变什麽?连万民你都能闭眼不闻不救,区区一个列丹弓又算得了什麽?
  你可知道,今日鸿门宴席,木桩上的老臣们不过是提味的小菜,背後真正的利刃,指向的是树大招风的列家军、指向的是边关戌守的无辜将士与边民百姓。丹弓若是不服、若是不救,死的不仅仅只有你看得见的那些老臣,王上不仅要彻咱们列家的权,还要夺列家的兵。一但到了那种地步,边关无人能守。外敌虎视眈眈,倘若一朝边关被破,送命的将是无辜的黎民百姓。
  你一个太子,连自己的百姓都不顾,拿什麽来阻止我?」
  字字椎心,字字控诉,震得自己无法言语。伸了手,想要拉住那暗夜里显眼的黑,却连边也没能搆著,茫茫然看著那耀眼的黑离开冰冷的石板地,再次踏回柔软的兔毛地毯。




英雄泪(27)

  (27)
  东宫殿内,少年翩然而至,说了一个足以颠覆二人命运的故事──
  「微臣有一事不明,恳请太子赐教。」
  「何事不明?」
  「微臣前些日子遇到一个坐拥万贯家产的富豪,他穿著最华丽的衣服配戴最精美的饰品,乘坐著最昂贵的画舫去游湖。游赏间替他撑船的舟夫失足落了水,这富豪明明水性不差,可却迟迟没伸手去救那名舟夫,任由他载浮载沉在水中挣扎。微臣恰巧也去那湖上游玩,救下了那名船夫,可微臣不禁觉得奇怪,倘若当日没有碰上微臣,那富豪失了舟夫谁来替他撑船?谁来把富豪安然地送回岸上?」
  「於是微臣便问了那名富豪,说是你这麽做可能连命都不保,毕竟这湖上也不是时时都有人经过来搭救你,倘若万一今日没遇上我,你难道就这麽任由那舟夫溺死,而你自己也飘浮在这湖面性命堪忧吗?」
  「说下去!」
  「结果那富豪回答微臣,说他确实想救那舟夫,也有能力救起他。但如此一来自己便不得不沾湿自己的衣裳,也会弄脏了这条精心打造出来的画舫,倘若万一中的万一,这画舫因此而受损,翻了、沉了,那他自打幼年起便梦想打造出最富丽堂皇的画舫便要毁在那舟夫的手中,到时候他又该如何是好?」
  「那麽……你是怎麽看待那不施援手的富豪?」
  「微臣以为,这个答案在微臣踏入太子殿的那一步时,便给了您答覆。」
  「微臣已经给您答覆,那麽殿下您呢?微臣,想亲耳听到您的答覆。」
  「那个富豪会这麽答覆你:『他会救!哪怕船翻溺水他也会救,用他的生命用他的一切,去救那落水的舟夫。』」
  於是,他反了!
  平生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违逆了自己的父亲,当今的皇帝──
  「平南乱、荡匪寇、夷东四郡之内乱,我朝近年来已被国内纷乱消耗许多气力,刻下呼延一族并未兴兵南下,倘若我朝先行攻伐,不正好给足了他们起兵对抗的理由吗?儿臣恳请父皇多疼惜我们的百姓,勿率意大兴兵戎啊!」
  「罔顾百姓生死率性而为、荒淫无道屡兴兵戎、纵容奸臣滥施刑责、强徵重赋逼死臣民……这一切的一切早已不是罪不容诛便可一言蔽之。而今,您却又想将百姓推上死路换取您那所谓的光荣战绩?还是想拿百姓的骨血来换城池的数量?您想得到的究竟是什麽?权势早已经将那个当年抱起儿臣,信誓旦旦要缔造强国的父亲吞噬。您现在究竟在做什麽您自己清楚吗?明白吗?您这麽做只是让更多的人民无辜送命、只是让一个个年轻的生命葬送在您那可耻的欲望之中。您这还算一国之君?还算天下黎民之父吗?您,早已不配做一国之君!」
  天牢内,少年怀搂著美酒与他被迫下厨做出的酒菜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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