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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笙不知道,有时候时间太过于漫长无止无休反而会让人感到惶恐不安,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安,就是觉得这样的漫长在渐渐的失去意义,所以他们随心所欲做一些旁人看来无聊幼稚的事情,做这些的时候,沈渊白至少会忘记那漫无止境的等待着自己的时光。
关于沈渊白纠结的这个问题,晏笙低头想了很久,最后头一撇,嘟囔着开口:“我把你当家人,把这里当成家,所以住在这里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很满足。”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看都不看沈渊白一眼。
沈渊白挑眉,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他伸手,两指捏着晏笙的下颌,将他的脸转回来直视自己,对方明显有挣扎之意,沈渊白恍若未觉,并不放手,只直勾勾的盯着对方打量了许久,淡定的说:“晏笙,你在脸红。”
话甫一出口,晏笙原本还只是绯红的脸颊,唰的一下变成了酡红,仿佛醉酒之人,竟几不可闻的露出了一片旖旎之色。
沈渊白看着,一阵恍惚,差点没回过神来。
假装不慌不忙的放开晏笙,沈渊白看到他几乎逃也似的跑开。那一刻,脑袋里不合时宜的在想,他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动不动就脸红。思绪一转,突然挑眉,抬起手,支着下巴,沈渊白微妙的感觉到,他和晏笙之间,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譬如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尚能自持,他差点就要对着那一抹快要滴出血的红唇狠狠咬下去了。
不对。沈渊白摇头,果然不对。
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两个人在一起住了不过三个月多一些。这幻境里除了沈渊白就是晏笙,连一个多余的仙童都没有,晏笙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沈渊白那时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好像那时自己是说,人多了,不清净,太麻烦。是了,他从前是最讨厌嘈杂的,只要是人多的地方他都唯恐避之不及。可若是这样,三个多月前的那一天,自己怎么又会巴巴的钻进了人堆里只为看一场戏?若不是因为这一次例外,他也不可能认识晏笙这样一个凡人,更没有可能甚至不管不顾的将他带到了幻境里来。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他就该是在那一天因为心血来潮的例外,然后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见晏笙。
沈渊白挑眉。他虽为神,却素来是不信命的。
再说晏笙。
落荒而逃,慌不择路,等他终于冷静下来停下脚步的时候,猛然发现,他竟不知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晏笙虽然在幻境里住了三个月有余,可这些日子他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也是和沈渊白在自己小屋门口那株长得异常茂盛的梨树下喝一盏茶,或者下一盘棋。活动范围仅限于他所住的小屋方圆十里以内。
他甚至还不知道沈渊白是住在何处。
说起来,沈渊白的棋艺很差,棋品也是不尽如人意的。那人喜欢耍赖,经常悔棋,可即便如此,也总是输的,晏笙没有告诉他,自己除了笛子吹得很好以外,棋艺也是不赖的。
有时候沈渊白一耍赖,头顶的那颗梨树就会哗啦啦的落下漫天的花瓣,落得他们一头一脸。晏笙没来由的想,这人棋艺差的,连老梨树都嘲笑他了。
那颗梨树很高很大。晏笙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棵树的时候,感觉那树高到枝叶仿佛已经升到了天上去。老梨树上的梨花是不会凋零的。每天晏笙打开门,就会看见大片大片的雪白随着清风落下,就好像冬日的落雪,纷纷扬扬,一天一地的纯白。但那又不是落雪,因为下雪的时候总是冷的,晏笙冬天从来不出门。可梨花瓣不是雪,它们不冷,有时候晏笙甚至会有种错觉,这花瓣是暖的,落在手心里,还带着一丝暖意顺着手掌直抵心里。
就像那人的笑,无端端的就让他觉得心暖。
不对。
眼前悠然浮现某人无限倍放大的笑脸时,晏笙才猛然察觉自己竟然在迷路的时候神游了。他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这一带除了白还是白,幕天席地的白茫茫一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空旷而寂寥,也只有这种时候,晏笙才会觉得,这里真的是仙境,不再是从前自己生活着的那个,嘈杂而热闹,丰富多彩的人间了。
不过,眼下果然还是先找回自己住的地方比较靠谱。
晏笙望着周围空旷而一无所有的土地,有些寂寥又有些无力的想,看来要找回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发现他没有回去,大发善心的出来将他捡回去呢……
这边正想着,天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响,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异常的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晏笙侧耳凝神的听,似乎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
第6章 花落子规啼
是什么声音?
晏笙眯起眼,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那方向起先是从地面上扬起了一阵薄薄的雾气,雾气很淡,淡到彻底融入了周围的一片素白之中,可他就是看不清楚那雾后面究竟有什么。
过了一会儿,雾渐渐散了,恍惚之间,晏笙好像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是离得太远,他也不确定那身影是不是属于一个人的。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立刻意识到,能进入沈渊白的幻境的,只会是神仙——其他神仙。
对面的影子慢慢朝他挪近,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人,或者该说,那是一个神仙,一个同沈渊白一样的神仙,男的。可他又跟沈渊白完全不一样。晏笙不着边际的想着。就看到对方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是一个眉目隽秀,眉眼弯弯,笑容可掬的男人。同沈渊白不同,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仿佛是生来就该笑着的,他笑起来会让人觉得天地万物都融入了美好之中。这人的眼睛是深蓝色的,不似天空通透的蓝,而是夹杂着一丝黝黑的深蓝,通透之中又带着浓郁的看不透。这人穿的也是一席深蓝,他站在那里,就像是落在纯白宣纸上的一滴晕染不开的墨迹。
无端端的,晏笙在这人的笑容里,感觉到了一丝隐藏的很好的狡黠。
错觉么?他想。
对方显然很早就看见他了,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出现,如果猜得不错,这人该是来找沈渊白的。
晏笙不合时宜的觉得他该用“这神”而不是“这人”来称呼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神”听上去别扭的很。
那人用一双深蓝的眸子从上打下的打量着晏笙,嘴角一直勾着,但晏笙觉得他的笑容在变化,笑容里的内容在改变。晏笙想开口询问,但对方却比他先开口。那人手上擎了把折扇,描金边的,好不浮夸。他“哗”的一下打开折扇遮住曲线弯弯的嘴,只露出一双眯成一条线,弯成一线月的眼。
晏笙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微弱的讶异:是你……
好一把清朗动听的嗓音。晏笙在心里赞叹,他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妩媚,可那妩媚却并不突兀也不显得怪异,反而让人觉得理所应当,觉得他合该就有一把这样带着些魅惑的清朗嗓音。
晏笙出神了片刻,才望着对面的人,疑惑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许是他眼里的疑惑太真诚,对方听到他的回答之后也是一愣,随即像是有些无法理解一般自己歪头沉默了一会儿,又不太肯定的回头看着晏笙问道:“你不认识我?”为了加强他的疑惑,那人还收起扇子指着自己,半眯着眼。
晏笙愣了愣,那人半眯起眼睛来盯着人的样子,但是和某人颇有其曲同工之处,都像极了野兽。
晏笙摇头:“你是天上的神仙,我不过凡人一个,怎么可能会认识你呢。”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大概也是认错人了吧。”
对方对于晏笙这方诚恳而认真的说辞,呆愣片刻,随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以晏笙看不清的速度欺身上前,等晏笙有所反应的时候,那人已经在他近前,他们之间只隔着两根指头的距离。离得太近了,晏笙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眸中,倒映出一个面色偏蓝的自己。
像个妖怪,晏笙很认真的觉得。
那人的呼吸直直喷在晏笙的脸上,他的气息不像沈渊白那样冷冽,而是热的,温热中带着一抹清淡。
这个距离让晏笙感觉有些窘迫,他尴尬的想要退后,想要拉开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可是对方像是一早就窥觊到他的心思一般,双手按住晏笙的肩膀,分明只是轻轻搭了上来,晏笙却瞬间感觉到脚下犹如千金重,挪不开步了。
他知道,这人对他施了法。
“我叫沈慕白,”那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晏笙,“凡人,你可记住了。”
沈慕白。
沈渊白。
一字之差。这两人莫非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