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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胤,你回来了。”段孟启因为担忧一直在等他,守到亥时一见弟弟出现立即迎了过去。
段墨胤朝大哥笑笑,侧身躲开他要碰自己的右手:“有点闷,所以逛久了点。”
“……”弟弟疏远的躲避令段孟启心痛。他看看含笑的少年,又斜瞥不远的萧逸铭,沉声道:“和他有什么好逛的。”萧逸铭对墨胤的侵害时刻牢记在段孟启心里,若没必要他希望这二人隔远点。
“我一个人很寂寞,有人陪比没人陪好。大哥你成天忙碌,为外面的事焦头烂额,估计也没闲情陪我。”段墨胤仰高脖子打量着兄长的反应,话中带话的傍敲侧击相当铿锵。
“我……我只是照顾他而已,他就快回去了……”段孟启迫于对视弟弟的双眼尴尬地垂下,不过顷刻间赫然瞪大——
仰高下颚的段墨胤将纤细颈项完全露出,更将形色艳丽刺目的深红痕迹表露无遗;遇见钱牙前段孟启是张白纸,和钱牙情感迸进后段孟启很快掌握要领,作为过来人自然知晓那奇妙的红印代表什么。
怒意猛烈窜升,段孟启眼神霎时冒出嗜杀的威火狠瞪向萧逸铭:“畜牲!!”
“你骂谁?”萧逸铭不甘示弱,随时准备反击。
“真有脸装傻,你对墨胤干了什么天知地知人知,唯独畜牲不懂!”
“段孟启你够了!”辱骂让萧逸铭恼羞成怒,可段孟启言之确凿叫他无法反驳,最后唯有哑口承受对方的指控……
“是谁过分!上次能说有人害你,今天怎么解释?我一定要娘把你逐出段家!”
“你……”
“行了。”段墨胤半途岔进话,语调竟是事不关己的慵懒,“其实也不严重,我和他都是男的谈不上欺负不欺负,哥哥关心我我知道,但这事没必要放心上。”
“墨胤……”段孟启从未想过腼腆的小弟某天会说出这种轻浮的话,五雷轰顶的感觉使段孟启就像濒死前见到鬼差似的惊愕。
假装没看见哥哥的惊诧,段墨胤稍稍偏头凑近旁边的萧逸铭:“都回来了,你是不是该滚远点?”
“……”知道少年帮自己解围的萧逸铭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一直待在这段大少肯定不依不饶,想了想还是先避避的好。
“别走!”段孟启哪容他逃,正欲去逮他时段墨胤却挡到中间,势不让大哥穷追猛击,“墨胤……你到底怎么回事?”俯视矮一截的弟弟,段孟启只觉胸口闷痛。
“我没事。天很晚了,大家都休息吧!”
“墨胤,你怎可以当没事发生?”段孟启急躁如同困兽,看萧逸铭越走越远不禁捏紧拳头。
——“如果把任何事谨记,人根本活不下去。打击接二连三,总要想办法去面对。”段墨胤主动搭上大哥的手,“我没说错吧。”
“墨胤?”
“仆人们都睡了,我们也各自进房歇息吧。哥哥……”侧过身,少年思虑一会儿,“明天带我见见他。”
“你……想见钱牙?”
“嗯。”
………………
萧逸铭最后的记忆是那两兄弟交谈的画面,他不纠结段孟启骂他畜牲,只在乎少年如何应付。会不会被赶出段家不是他所决定的,少年的态度才是关键。起初他搞不懂段墨胤为何引…诱自己,当屠夫响亮的名讳如雷贯耳,他才顿悟……做了次莫名奇妙又该死的替身!
途经后廊遇到萧凰诗的侍婢,女孩通告他去萧凰诗那。尽管疑惑义母为何夜深不眠召见自己,但孝顺的青年仍旧快速前往。
敲门进屋后,他见萧凰诗站在窗边仰首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今晚没有一点星亮,深邃的苍庐犹同覆网的幕布,会网住人的神思……
“夫人。”萧逸铭的轻唤使赏夜的女人转过身来,灯火辉映下的她明艳的丽颜上绽放微笑,不过笑容里饱含太多慑人的隐威让自己心颤——
“终于回来了。”卸妆后的女人一颦一笑比白日更显温柔慈祥,“陪墨胤去哪玩的?差两时辰就天亮,连衣服都换过了,乐不思蜀成这样想必很有趣咯。”
“……对不起,我不知道夫人你等我。”
“我们当了十几年的义母子,彼此了解,不是每句话都需要讲明。心中无我,我说再多也枉然。”
“不是的!逸铭心里岂会没夫人,我最尊敬的只有夫人!”不愿女人多心,萧逸铭赶紧表态。
“娘看事比较透彻。”萧凰诗慢慢走近他,迫使他心灵的慌张逐渐流于表面,“人一旦有了二心就不会继续专注,从而破坏和睦,破坏坚守的原则。”
“夫人……”女人的暗喻令萧逸铭迷茫的同时衍生股无来由的恐惧,“我对夫人永远尽忠执孝,绝没二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现在没想透当然不承认。”说着她收敛笑容,犀利的目光逼视青年双眼,话语落地有声——“你已经违背过娘一次,有一必有二。”
萧逸铭错愕至极,对义母翻出的旧帐他早想忘记,因为那件事确实超越了他的底线:“夫人,我违背你的吩咐是我错,可我真的做不到,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说不出口?难道让你暴露呢?”
“……”皱眉的萧逸铭痛苦地摇摇头,“我办不到……”
“所以说你变了,从那会儿起丁丁点点的变了。一个人只要产生变化就很难回归从前,再补救也是伪装。”
“……我……”被萧凰诗的话堵得失语,他停顿了片刻,说,“我不知解释什么,但请夫人相信我绝没存外心,夫人视我为亲人是天赐予我的福祉,我愿用一辈子珍惜。”
“是吗?”耳闻青年真实的赞美萧凰诗脸色微现悦意,“那你老实告诉我,你除了说不出口外,还有没有其它想法。”
“……”
“说吧。”女人慢慢引导着,“对娘不要有所隐藏。”
“……我……”他犹豫很久终于道出隐忍多时的想法,怕义母生气他声音逐步缩减,“……我觉得不对。”。
“你觉得我不对。”萧凰诗抿笑,美丽的面孔丝毫看不出恼意,“娘知道了,你出去吧。”
“夫人……”
“夜深了也该休息了。”女人依然笑着。
“……好。”
萧逸铭领命走出了房间,一心离去的他並未看到背面的女人原本含笑的脸瞬间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如果
临水楼榭上,模样清秀身形消瘦的忧郁少年倚窗而坐,手肘靠着窗框,看似空洞却包涵太多思绪的黑瞳投望下方一汪绿水,微风吹皱水面,眸光也随波纹轻轻荡漾……
段墨胤坐等了很久,面前叫的一桌菜几乎凉掉,香气流失在四周,残存一点淡淡的余味。
耳畔响起轻快熟悉的脚步声,在他未看见来者时便闻:“对不起,我来迟了。”偏高的男音携着戏谑,是段墨胤记忆深刻的音符,虽让他绞心哀伤却不抹煞它曾经带来的欣喜。
段墨胤侧首仰望站在身旁的男人,俊俏的面容隐去先前的一些愁绪,浅笑着答覆:“我刚等一会儿。”
他的说辞与满桌凉食相呼应显得很讽刺,钱牙默叹口气,不像往昔一语拆穿蹩脚的谎言,只请示对方“我能坐这吗?”
“坐。”段墨胤颔首。
钱牙落座到对面,发觉少年依然凝视他不禁有些踌躇,本到喉头的话怎么也展不开,丰厚的嘴唇几张几合最后还是闭紧了。
“菜冷了,我叫老板拿去厨房热热。”少年受不了两人对坐无话,特地替男人安排的饭局,希望他能吃好喝好。
“不用麻烦。”钱牙连忙执筷夹起最近的蒸肉饼直接送入嘴巴,肉饼的香顿时在口中弥漫,心中竟隐隐涌起一股酸涩的苦意。
“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凉点好吃。”向段墨胤回以满足的微笑,钱牙像要证明所言不虚似的大吃起来。
“你喜欢就好。”男人好胃口的样子令少年发自真心的高兴,怕他噎着还倒了杯茶放在他左手边,融洽的一幕丝毫找不出当日行凶者和被害者的影子,只有契合的安宁……
大概受不了这么诡异的祥和,钱牙停住手的动作:“你别招呼我,你自己也吃点,人瘦了两圈,平时肯定没好好吃饭。”
钱牙的话让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数秒后尴尬地扯开嘴角:“我不饿,烧鸡牛肉都是你以前叫过的,我知道你喜欢吃。”
这下钱牙尴尬了。同样的菜品、同样的酒楼、同样的位置……是自己与段墨胤第一次外出吃饭的情景。
当时自己带着目的一步步接近纯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