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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关心身后两人心里的纠结,唐礼脚步轻盈回去他自己的地方。
推门而进,房里的烛光摇曳,复又重回稳定,静静燃烧。
唐礼从会说话开始,就哭泣撒泼地要求所有人,除非必要日常,未经他的许可绝对不能进入他的房间。生来就对人的气息非常敏锐的唐礼讨厌别人除了父皇在他房间留下不属于他自己的味道。也正是凭借这种敏锐,他才能完美的控制住自己偷听墙角而不被闻侍卫那样的人发现。
唐礼爬上他的软铺,背朝外,开始解衣。
突然!蜡烛熄灭。就在这瞬间,一双大手从唐礼背后绕过来,一手揽住他腰,一手直接捂住他的嘴!
唐礼瞳孔猛地紧缩,震惊万分。
是谁?!居然没有感觉这个人任何气息!唔~好可怕!好可怕!!父皇,救我!
然而惊呆了的唐礼在感受到背后那个怀抱的一瞬就放松了僵直的身子。
这样温暖的味道,熟悉的安全感……是父皇。
果不其然,唐月柔和的嗓音立即响起,“小礼,是父皇。”
干燥微凉的手指按到唐礼的唇上,能感受到身后人胸腔平稳的起伏。
“嘘~不许出声。父皇呢,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礼乖巧地点点头。随即他被抱起,离开。
他们没有出房间,是密道?唐礼心想,虽然老早就知道每座皇宫定然会有这种公开的秘密,但是自己住了三年多的房间居然也有密道入口,他还是有些吃惊。
密道甬长曲折,小记子提着球形油灯在前照路。
是从甲举国皇室买来的半永久的那种灯么?唐礼知道是知道,但尚且未得一见。据说甲举国不同于本国的崇武,他们注重的是器械。甲举国精致巧妙的事物比比皆是,流传到国外也是深受欢迎。所以尽管甲举国是个小国,但是凭借它的机巧之术以及温和的态度,很好地在这个世间取得了比较安稳的留存。
这条密道很长。
一路走来都只有脚步和呼吸声,偶尔油灯会“毕比“一声。唐礼一直没有出声。
唐月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唐礼的小脑袋。他能想象出怀中孩子的小脸上如今是什么神情。“小礼,你是被父皇吓到了还是在生气?“唐礼不跟他撒娇,不用那软糯的声音唤“父皇”,他有点吃惊。他得承认,那一声声的“父皇”的确让他更宠这个孩子,其他孩子叫来,都没有唐礼这般的软糯,总能拨动他心底名为柔软的弦。
唐礼摇头,“都不是。儿臣只是在想,父皇会带我去哪里。”生气?他怎么可能对父皇生气?他只是气自己。居然没能察觉到父皇的存在,还被吓到,真是没用。是因为母妃的事情而开心,从而进警觉降低了吗?不过说起来,那时的父皇真的是一点气息也没有……就像,没有人存在…只是空气而已。
“呼~抱歉,小礼。”唐月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道歉的话自然地说出了口。
“父皇?!”唐礼呆愣了一下,猛然抱紧了唐月。
父皇,居然在跟他说抱歉?!一时之间,唐礼胸中涌起无数感情,一点点漫开,湿润了他的眼眶。
“父皇…”带了鼻音的小童特有的音色,一遍一遍,重复在唐月耳边。
父皇,能不能不要这么地…他不喜欢心里这种淡淡的悲伤,却又觉得非常喜欢这悲伤下的无尽幸福感。
唐月摸摸唐礼的头,“小礼?”
唐礼微微抬头,长长的睫毛和刘海在他脸上投下薄薄的阴影。半明半暗的空间里,小小的唐礼看起来多了几分唐月不明了的色彩。
“父皇,”唐礼搂紧了唐月,像是宣誓般吐露心声,“我最喜欢父皇了。最喜欢最喜欢!比父皇的妃子们,比我的兄弟姐妹,都还要喜欢你。”
“啊~”唐月为微颤的心呆愣了几秒,旋即微笑,“父皇知道。父皇,也最喜欢小礼你了。”
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知道吗?我说最喜欢你,就绝对比其他任何人都还要喜欢你。你相信吗?
华唐 第7章
这个老旧的茅屋就是父皇要带他来看的东西?
唐礼挑挑眉,乖巧的跟在唐月身后。
“先生,是我、”唐月走上前,轻轻叩门,朗声道。
居然能让父皇也尊为先生,还放下了“朕”的自称,这茅屋里,到底有什么人?
“吱”一声,门开了。门后是一位老人。
这老人没有一般年纪上了岁数之人那样的驼背躬腰,身板硬直如同凛冬中的松柏。
一身长袍虽老旧,却是浆洗得平整干净。
雪白的须发一丝不苟,满脸皱纹,眼神清明锐利。
这人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大人物,才能在老来之时还保有这样一份气势,叫人不敢轻看了他去。
老人只是沉默的立于门口,并没有要侧身迎客进屋的意思。
“我的地方,容不下你这等贵客,请回。”
唐礼一瞬间就起了对付老人的心思。
居然对父皇如此不敬!这老东西,还真是不是抬举!
他一边用好奇羞涩的表情迎上老人的目光,一边暗地里心思运转。
唐月却没计较,依旧温和,“我不会进去的,先生。不过,这个孩子……”
老人让开半边门。
唐礼感到自己被轻轻推进了屋,而那扇木门,在他身后迅速和上。
唐礼死死盯着门。父皇?
屋里沉静一片。
“他,没有进我屋子的资格。”
唐礼眼神狠绝。
没资格?开什么玩笑!
唐月由着小记子提灯在前,漫步茅屋周边。
昏黄的光被黑暗撕扯,模糊了边缘,反而显出浓重的夜的气息来。
那一小团的光亮,衬出无边寂寥。
“小记子,”唐月突然问,“还记得我和先生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说了什么吗?”
小记子顿了一下,“我记得。”因为唐月的要求,私下里他是从来不自称奴才的。
那一日,先生说,“我们从此再没有师生之谊!我这种人,怎敢妄自尊大,被您称为先生!陛下还请回去殿堂,我自老死乡山僻野,两不相闻!”
唐月望着脚下的昏黄,突然就笑了。
他不是不知道先生是何等的失望。可是,他是真的对于权术斗争没有半分兴趣。先生硬要叫他去算计,去争抢,那实在不是他所愿意的事。
老人捋须,“你是他的第几个儿子?”
唐礼沉默。他不觉得自己有回答的必要。
他现在很烦躁。被父皇推进来,看不见父皇,心情很不爽。
“你父皇在朝中有很多掣肘吧?我很早就告诉过他,像他那样温吞的性子,这皇帝之位是坐不稳的。可是,哼……”
老人说着,细细打量着唐礼的背影。
唐礼还是不回答。
“你的父皇,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是谁,而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唐礼猛然转头,唇角带笑,“那么,你来告诉我吧。”
天色微微亮。
唐月抱着唐礼,返回宫城。
“父皇,”唐礼搂着他,“先生叫我以后都去他那里上课。只是,课程的内容,先生却……”
唐月温声,“没事,不用告知父皇。”
他自然知道先生现在对他的成见有多大,不必为难小礼。
唐月对孩子们的教育,一向很放得开。皇室子女除了必要的统一教学,都是依照自己情况选择不同老师教授不同的学科。每个孩子的进度都不一样,只需要不时向他报备一下大致学到了哪种程度就成。那些宫殿之内,孩子们的私下教学,远在他能插手的范围外。
唐月的这种态度,却让唐礼心生内疚。
他其实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父皇,那老东西说的话。
什么他是天生帝王,足够狠绝毒辣;还说,可以帮助他组建一支私军——一支绝对效忠于唐礼他本人的黑暗力量,前提是师从老头。正是这后一点,让他心动了。
他知道唐月,他的父皇,朝堂之上一直被压着。如果有了这样的力量,他完全可以帮助他的父皇解决很多事情,比如一些不适合他温柔的父皇去做的残忍事情;有了这样的力量,他可以把很多针对父皇的危险事先扼杀;他可以更加了解那些人的一举一动,更好地守护父皇的地位。
可是,他不敢告诉他的父皇。他不想他的父皇认为他是一个心机沉重的孩子。更何况,父皇毕竟是一个帝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