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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目的光从云层中透进屋来,照在两兄弟的脸上格外耀眼,不耐烦的伸手挡去丝丝光芒,感觉心中的烦闷更甚方才。
“‘血姬’的盛名早有耳闻,却没想到她可以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幸好,幸好你和天雅都没事,否则……”
心爱的人儿和血亲的弟弟能够幸存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了。但假如面对父皇的震怒、母后的苛责,他是不是依旧保得住天雅的性命?虽说父皇母后对他和天雅两人的事始终没有下过明旨表明不赞同,恐怕也是托福于他们与天雅私下里见面时并不排斥的感觉使他们的态度有所软化。即便如此,表面上的平静也会随着东宫祸事被揭发出来而随即打破。
若要给东宫上下人等、朝廷里众目睽睽的臣工们一个交代,天雅毫无疑问会被处死。他是祸端,也是平息众怒的唯一工具。杀了他,整件事就可得到完美的平息。站在太子的角度,他应该毫不犹豫地这样去做;站在皇甫烨的角度,他压根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天雅会不会离开他。那么,至少必须找个好理由,可以不必枉杀无辜又保得住天雅的理由。
死去的人是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的,再多的追悼在他们而言也无济于事,活人的所作所为能安抚的也不过是依然活着的人。正因为如此,他大可不必担心将来一大堆死人在梦里来找他算帐,当务之急是如何堵上活人们的嘴。
“桦,无论如何不要把昨晚发生的事泄露出去,否则天雅必死无疑。在父皇母后掌握到证据之前,我得想个办法瞒天过海把事情给解决掉。”
唉!看来悠闲的日子果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不,才逍遥了没多久刚回京城,连东宫都没来得及进去,大麻烦就凭空出现把他套了个底朝天。可怜他是不是天生的劳碌命啊,这笔“帐单”未免太让人头大了,让他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偷来的浮生半日闲彻底连本带利地吐了出来。
就在当今太子忍不住在心里大做怪腔感叹自己的“不幸”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搞怪表情的皇甫桦一本正经地迎上他目光,郑重地说道:“这个我懂,我绝不会张嘴乱说的。一切唯皇兄之命是从,只是皇兄你也得尽快想出办法来,咱们套好了招次不至于在父皇母后的面前露了马脚。”
他在心里头喜欢天雅,自然是会为天雅着想,单纯的心思里也只有“尽量避免伤害到天雅”的念头不断地提醒着他。反倒是脑子里乱成一团想的净是怎样才能让天雅从这件事里解脱出来的各种法子,哪里还会注意到弟弟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肯为天雅遮掩过去已是再好不过了,待到朝堂对辩之时不论用什么样的借口,至少不会有人站出来跟他唱反调就成。
其实说句老实话,太子殿下并不希望作为弟弟的桦涉入此事,更不乐见他为了维护一个人而去学会欺骗父皇母后。他一直是个乖巧聪明的孩子,是兄弟中最讨两人欢心的一个,假如可以的话,皇甫烨宁可桦对此事避而不谈,然而一联想到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会带来的多余的麻烦他就头疼不已。毕竟在此事的处理上,有没有桦的证言会完全左右父皇母后对天雅是否有过的判断。
前些日子他选择从天雅的身边逃开,逃出几乎将他淹没的迷障,在完全迷失之前,他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弄懂他对天雅究竟有没有感情,什么样的感情,他喜欢天雅喜欢得有多深。只有当天雅不在身边的时候他还能好好静下心来独自一人思考一番。外出近半月,有时温香软玉在怀尽情嬉笑玩耍心底也会无端地涌上少年的身影,他一点都不美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上唯一称得上突出的或许就是那双晶莹温润的眼眸了。他突然间会思念起天雅的种种,他喜欢用一种疼爱的心思来对待这个少年,他珍惜他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所以在听闻他蒙难的一刻愿意用他太子的一世英名来赌天雅的一线生机。
或许那对亡灵和伤者来说并不公平,可人都是为活着的人而活着,即使贵为太子,天雅也是他极为执着并会一直守护下去的特殊存在,除去对他有害的一切可能,他绝对不存半分犹豫。
“行了,我得回宫了。雅儿先寄放在你这儿养伤,除非事情平息,否则别让任何人接触到他。当然,莫先生和凤公子也有劳桦弟你多多照顾了。”
亲兄弟之间血缘的默契使他们只要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的确,在这是非之地,性命交关的时刻,除了原本就可以相信的人,其他的统统都要防范起来,如此一来方可保万无一失。
“嗯,臣弟明白。对了,皇兄是否有听过关于‘血姬’的传闻?”
“你是指?”
“诸如她的情人,她的过去的传言?”
“哦?桦弟怎的突然间问起这个?江湖上有关‘血姬’流言着实不少,大多都是以讹传讹,可信的寥寥无几。”
皇甫烨对这个弟弟不可谓是不了解,从小生长在皇家的他真的是应有尽有,就是有了太多、太优越了,习惯了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小弟很少有兴趣会关心什么不相干的人或物,他会主动问起的事……想必不寻常。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臣弟只是觉得奇怪,昨日一见天雅的母亲后颇有几分惊为天人之感,她长得……真的是美绝人寰,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她了,父皇的那些个后宫嫔妃在她的面前都成了庸脂俗粉。这般的人物必是心气极高,凡夫俗子如何入得了她的眼,既然是神仙眷侣的人物,他们的孩子又怎么会像天雅一样普通得毫无出色之处,‘血姬’却理所当然的样子,更让我费解。皇兄,这个中的关节,臣弟我真的是怎么都想不通啊。”
尽管对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而且仅有的照面也尽被腥风血雨所笼罩。皇甫桦依然忘怀自己所见到的云嘉仪时的惊艳,她的美丽可想而知。“血姬”终究无愧于“江湖第一美人”的封号,依他看来,即便给她“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都不为过。正因如此,天雅的寻常才格外的不寻常。
被他这一提起,皇甫烨才惊觉自己对天雅的过去知道得少得可怜。从前江湖中人尽皆知“杀手”天雅是“天云殿”座下第一位的杀手,他下手之狠、手段之厉无人能出其右,出道不过两年就荣等杀手榜的首位。他令人不寒而溧的名声在他亲手杀死当年的武林盟主之后达到最高位,却也从此失去了踪迹。人人都说天雅已经死在了盟主的剑下,两人也算得上是同归于尽了。
谁能想得到天雅还活着,谁又能想到剑出誓无回的“杀手”居然回是“血姬”的亲生骨肉?同样从未想到过这一点的皇甫烨自是没有把两人联想到一起,在弟弟的描绘之下的绝世美人怎么会生出一个看不出任何特色的儿子来呢?实在让人费解……
不过……
“桦,先暂且将疑虑放过一边,待得此间事了,相信天雅自己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他之所以不告诉我们,想必也有他自己说不出的苦衷。”
皇甫桦又哪里想得到兄长是在借故逃避,正为自己无心之言无端惹来两人心烦,既然兄长无意追究下去,自是求之不得,一边在心中大叫“侥幸”,一边笑道:“皇兄还是尽早回东宫看看情势,以备随时应父皇母后诏唤,臣弟在王府静候佳音。”
思忖了半天,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何况东宫之中的确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善后解决,倘若被父皇借机拿住了把柄,那他们无论怎么策划抵赖都没有用,父皇本是个极为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人,他不会随随便便下结论,但一旦下了决断,任谁都无法改变了。至于天雅,放在桦弟这里应该比在东宫更安全吧?
“也罢,一切拜托了。”
也不多废话,两兄弟匆忙间告了别,一个依旧守在王府中静候佳音,另一个则离开王府重新跨上马背往东宫急驰而去。
在他们的面前,一场艰难的战争即将开打。
马背上的皇太子殿下脑子可没有一刻休息,他虽然偷得浮生半日闲逃出了京城在外头好好的逍遥了一段日子,心里头一直在思考着他与天雅的事情。自从把天雅带回了京城带进了东宫,面貌淡然无奇的少年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天雅长得很普通,普通得即使从他身边走过十多次的人都不会记得有见过这么一个人。偏偏,他吸引了自己的眼光,以他所特有的聪慧和淡漠勾引了他这位眼高于顶的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