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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沐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掌心,不知是已经想通,还是明白今日已经没有办法可用,总算不再纠缠那些本不该纠缠的问题,纵身上马。
第3卷 第20章 天灾难为
对于滟昊泠的此番安排,沐霖心中无疑是怨怼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真正投入庞杂的事物之后,他会连怨怼都不剩。堆在几案上那些无以计数的卷宗,已经让他分身乏术,再也分不出别的心思。
沐霖甚至弄不清楚,再有了这场经历之后,自己的性子是变得更加沉稳,还是更加焦躁。沐霖自己也是一国之王,处理政事早已成为一种习惯。然而自他继位之后柔蓝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加之依附强大的帝国,也不需为患发愁。几年当政下来,沐霖从来没有过眼下的感觉,摆在自己案头的事件,每一个都事关重大,每一件都刻不容缓。
让他连喘息之机都没有。
安置受灾百姓,调配粮食药材,组织军队救援……错不得分毫,也等不得分毫。到了百图水系上游的渝怀,亲眼所见之后,才真正领悟到情况的严重。终于明白为何风族传出的留言会传扬的如此之快,眼前的景象,真的与天罚别无二致。
对于这些自己曾经所认为的刁民,沐霖不自禁伸出援手,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想要改变一切。这不是同情,也不是沐霖所能想到的任何一种感情。他只是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观,若是什么都不做,不安的,会是自己的心。
“东区断粮三天了,你拿着这份手令去调配粮食。”沐霖头也不抬,只是在纸上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近日来,他的身边总是守着等待命令的下属,他做出决定之后,只需这般命令下去即可。
半晌没有等到应答,沐霖不高兴了。猛然抬头,正要好好申斥一番。然而就是这猛的一眼,令他呆愣当场。
“皇上?”从胸膛中迸出的,似乎不是自己的声音,沐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呼唤过,皇上自己的臆测?就连所见的影像,也是臆测?打断一切的,是手中的卷宗掉落在地的声音。
“皇上!”这一声,终于充满了惊喜。已经难以形容,沐霖为了等着这一刻,过程中承担了几多艰辛。
滟昊泠的眉宇间有风霜之色,应该是从远方赶来,能让他这样的人物露出些许的疲惫,不难想象这一路上他定然是风雨兼程,不眠不休。而他,到了渝怀之后,似乎没有做任何停留就到了这里。
自己,是皇上见的第一个人。
这个认识令沐霖欣喜若狂,真是一秒都舍不得耽误,眼前的桌案也成了阻碍。想也不想,手掌在桌面上用力一按,整个人已经翻了过去。累放的整整齐齐的卷宗落了一地,沐霖看也不看,只顾朝那人怀中扑去。
“熠为何不在这里?”
滟昊泠只问了一句,平平淡淡的一句,甚至还带了一丝难得的疲惫。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沐霖瞬间感受到了被冷水浇透的感觉,滚烫的身子瞬间便的冰冷。带点刺痛的寒冷侵袭上来,也不知是从肌肤表面传往体内,还是从体内一点点渲染出来,冷彻心扉。
这时看见方才被自己打翻的几案,不仅是散乱一地的纸张,还有一方被摔的粉碎的砚台,黑色的墨汁在地上绽出一朵既丑陋又刺眼的花朵。
沐霖不会流泪,并非是舍弃不了尊严。不管那所谓的尊严是来自于一国之主,还是来自一个性格骄傲的男人,他都不会哭。他比谁都清楚,那些东西根本入不了滟昊泠的眼睛,除了惹他厌烦之外,不会有别的用处。
可以不在乎尊严,却不能在乎自己的容颜。这世上不仅是女为悦己者容,他也有同样的无奈与顾虑。当初针对百图的计划,滟昊泠会挑上自己,多半还是和这副皮囊有关,沐霖不能也不敢让容颜有损。
或许这般下去,有一天滟昊泠会发现,只有守在他身边的自己,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比起滟昊泠的平淡,沐霖的声音更是淡然,带了些克制的故意,他像是要借着这样的语气来报复。下面所说的自然不是什么令人心安的好消息,用不着添油加醋,照实说来已经足以起到报复的目的。分辨不清的是,他正报复着的是谁,烈熠,亦或是滟昊泠?
“昨夜突降暴雨,临时修好的堤坝,熠公子赶过去了。”
今年的这一场洪水规模极大,就算放在百图全境,只怕也是百年不遇。洪水过处,吞没的是田野,是房舍,是生命,而剩下的只有一样,乌黑发臭的淤泥。筑起临时堤坝,也是为了争取时间让百姓撤离,然而若要防洪,治本的办法还是需要疏通引导。一味的强制堵截,只会让洪水之势积压到无可控制的地步。
临时堤坝坍塌之后的惨烈景象,轻易可以想见。沐霖故意娓娓道出,带着一线报复的**。
沐霖不会哭,那么模糊视线的自然就不应该是泪水。只是在一片朦胧之中。滟昊泠已经消失了身影。
只为了这并不属于自己的一面,却让他等的如此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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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站在略微靠后的地方,斜眼看着滟昊泠,心想这一位今日真是彻底疯了。不过是从城中到城郊,竟也把他拉上。从白绦赶往渝怀,路程遥远,他为了节省体力叫上自己倒也无可厚非。可眼下如此近的距离,他滟昊泠施展身手不过也是眨眼的功夫,故意把他喊过来,定然是糊涂了。
九歌唉声叹气,一脸的不痛快,神情与衣着打扮截然不同,即使今日并非一袭红衫,却也一样穿的鲜艳。孔雀蓝的衣饰,更加衬得他面如冠玉。
被洪水侵袭过的村庄,几如末世的景象落在九歌眼中,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不妥的反应,即使看见了,也像是全然没有看见一般,并未动容。那份疏离,仿若他本不在此地一样。仔细看了便会发现,九歌即便是站在滟昊泠的身后,双足竟也没有沾地,略微漂浮的身姿,优雅如同神邸。
要做到如此地步,对于神兽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只是心念一动。地上遍布腥臭的淤泥,九歌如此做,似乎只是不愿弄脏了自己一双孔雀缎面的鞋子。
若说这个时候有什么能够打扰九歌的心思,那么只有滟昊泠的一声低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找人?”
抬了抬眼,面容之上懒的不能再懒,“那熠公子又不是我的主子,我又不是那个叫倾夜的白痴,没有感应,这么混乱的场面,我如何能够找得到?”
混乱——九歌的形容丝毫不错,眼下所见的确是混乱至极。呼唤着妻子的丈夫,寻找着孩子的目前,以及穿梭在其中,徒劳的想要维持秩序疏散群众的士兵……放眼望去,竟然无法立刻估算出到底有多少人。
再看远一点,汹涌而下的河水正冲击着最后一道防线。
也幸亏前来处理受灾事宜的人是烈熠,心思缜密,做事极为周到。为了取代已经崩塌的原堤坝,烈熠在原址上连续筑起了三道临时堤坝。尽管其中的任何一道都不如原堤坝坚固,不过加在一起,也足以暂时抵抗洪水。
倘若不是昨天的那场暴雨……
这难道就是人算永远不及天算?
天意如此。
原本的水势已经是罕见的巨大,有了一场暴雨的助力,更是势不可挡。短短数个时辰,已经连续冲毁两道堤坝,如今剩下的第三道已经是岌岌可危。
而那份恍如灭世的混乱,还不仅仅只是所见,就连耳中所听见的,也是足以令人头骨欲裂的嘈杂。男子们吼声嘶哑,妇人们哭天抢地,几乎冲上云霄。而这些所有的声音加在一起,还避不过那震耳欲聋的水声。
轰隆,轰隆——听得久了,这便是唯一留在耳中的声音。
滟昊泠直觉心急如焚,根本用不着仔细去看也能够判断出来,最后一道堤坝能够坚持的时间已经不足盏茶。清晰可辨的裂纹遍布堤坝之上,早已不是龟裂的程度。而在另一端冲击着的,不单单是汹涌的洪水,浪涛之中夹杂的是各种各样具有毁灭力量的东西,粗壮的树干,巨大的石块,任何一种都在加速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如此千钧一发,他却找不到他。
满腔的焦虑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就连那颗狂跳的心,都令滟昊泠难以忍受。真恨不得就此从胸腔中将一切掏空,干干净净。
只有一双狭长的眼睛是坚定的,被超过常人数倍的自控力强迫的冷静,细细的,密秘的扫视着所见到的一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