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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书生目注流云刀客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口里喃喃道:“余宏的反应似乎不太正常,他一口道出死者叫黄四爷,分明是为了永安宫的神秘黑轿而来,还劈了屠龙手陆三连,现在又说有急事匆忙离去,他口说没听过半月教这名称,可是表情并不自然,难道他与半月教有什么关联?这……”
心念之中,他也匆匆离开现场。
奔出不到十丈,忽然瞥见有一双人腿从一蓬矮树丛里伸了出来,不由吃了一惊,又一个被杀的。他停住身形,步了过去,破棉鞋、脏裤管,跟黄四爷的穿着恰成强烈对比,这是什么人,不会是黄五爷吧?
两条腿突然动了动,人还是活的。
“喂!你是什么人?”醉书生开口问。
“皮包骨头的肉人!”声调相当古怪,回答的也古怪。
“你还活着?”
“呸!死了还能开口?”
“哈!”醉书生这下可听出来了,是在英雄酒店里同桌灌过黄汤的老酒虫,心头不由一喜,老酒虫不是普通乞丐,他在此地现身绝非偶然,当下大声道:“是老酒虫老哥么?幸会!”
“小酒虫,你这‘老哥’两个字叫得很顺耳。”
人爬出,站起,翻白眼望着醉书生。
“小酒虫,你想跟老要饭的讨帐?”
“讨帐。什么意思?”
“在酒店里我欠你一顿……”
“老哥说笑了,是我欠老哥的人情。”
“什么人情?”
”如果不是老哥事先示警,我这小酒虫可能已经伤在冷面无常的‘低头锦背弩’之下,这是笔大人情。”
“这好办,你再请老哥我喝一顿便扯平了!”
“小事,只要有机会碰头,概由小弟作东。”
“是你自己说的?别次数多了……”
“老哥,没有的事!”
“跟要饭讨口的打交道,你不怕被人笑话?”
“爱笑的由他去笑,跟小弟我完全无干。”
“好,很中听,这证明老哥我老眼不花没看错人。”
“蒙老哥看得起,小弟之幸!”
“小酒虫,别酸了,听了会教人反胃。”
“是,是,老哥在此地现身不是偶然吧?”
“是偶然,我看到有人杀人,跟下来巧碰上你。”
“老哥是说那叫……什么黄四爷的?”
“对,我不管他是第几爷,反正他是被人宰的就是了。他并非无名之辈,大河上下都知道有他这一号人物,他的外号叫胭脂鳖,专吃女人胭脂,见了有姿色的女人命可以不要,但他杀人却是心狠手辣的。”
“是个好色之徒?”
“不错!”
“来路呢?”
“黑道人物,独来独往。”
“可是……”
“可是什么?”
“小弟刚才检视他的尸体,发现他左胸有半月形的刺青标记。”顿了顿才又道:“老哥听说过半月教这门户么?”
“知道!”老酒虫朝四下张望了一阵,抑低声音,“是两年前才崛起江湖的神秘门户,知者甚少,老弟怎么也知道?”
“是……无意中听人提及的。”
“嗯!这胭脂鳖横行黄河一带已经很久,十年前便已经出了臭名,可能他是被半月教所拉拢的。”
“半月教舵坛设在何处?”
“恐怕没人知道,内情更是如谜。”
“杀人的凶手是谁?”
“一个脸上有恶疤的紧衣女子。”
“啊!紫奴!”
“你小酒虫竟然也知道?”
“小弟我喝了酒喜欢到处瞎逛,盲打瞎中,凑巧便碰上,她是一顶神秘黑轿的跟班,轿中人称作再世仙子,判断可能是……”用手遥遥一指,“什么永安宫的主人,或者是少主人。”
“唔!永安宫也是个鬼地方,神秘得很。”
醉书生心里暗忖:“想不到那疤面女有能耐杀得了胭脂鳖,那她的主人定非也非泛泛之辈。胭脂鳖是条色狼,多份是觊觎再世仙子的美色才会被杀,流云刀客也死命在追求那神秘女人,这得找机会向他忠告一下……”
“老哥,这永安宫内幕如何?”
“这一点你把老要饭的考倒了。”老酒虫摇头,“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是可以查得出来的。”
“再说吧,老哥,在附近找个地方喝上两杯如何?”
“嘻,这好,正合孤意。”
“那我们走!”
一老一少并肩而去。
客栈房间。
流云刀客余宏在房内来回走动,像铁槛里的一头困兽,烦躁不安,眉头锁得很紧,似乎有极重的心事。
“天一号听令!”声音是从隔壁房间透过壁上小孔传过来的。
“属下在!”余宏靠壁立定不动。
“你必须策动醉书生斗酸秀才丁浩。”
“很难,已经试过了!”
“怎么说?”
“醉书生不知是城府太深还是生性如此,不受激也不爱捧。”
“尽一切方法,不择手段,如果不先走这一步,以后的便无法进行,确实掌握住他,摸清他的底。”
“遵令!”
“还有,黄四号是怎么死的?”
“属下正集中全力在查。”
“是否与永安宫有关?”
“这……似乎不可能。”
“为什么?”
“永安宫没有杀人的纪录。”
“凡事都有第一次,也许这一次就是纪录?”
“是,属下会查探明白。”
“再一次提醒你,以你的身份不许有感情,无论对男对女都是一样,一切以任务为主,不可以再犯春之乡那样的错误,这是教主的严令。”
“属下谨遵!”余宏打了一个冷战,脸孔已缩小。
“认真做,你的前程无量。”
声音至此寂然。
余宏抬头望着天棚,双手握拳,紧了又放,放了又紧,永安宫的一夜风流,似幻似真的绯梦使他六神无主,再世仙子已经跟他结了合体之缘,然而却不识庐山真面,那柔腻美妙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似乎一刻也没停,而刚刚传来的命令最后警告他不许再犯春之乡同样的错误,这分明是针对他对再世仙子的行为而发……
他的心起了一阵痉挛。
这一段奇而艳的情能抛得开么?
许久,许久……
“咯、咯!”房门上响起了敲击声。
“什么人?”余宏从沉思中醒来。
“是我!”
“哦,姐夫!”余宏镇定了一下心神,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打开房门,惊喜地道,“姐夫请进。”
丁浩进入房中,房门再关上,两人落座。
“姐夫怎会找到这里来?”
“我见你进店,向柜上打听你的房号。”
“噢!有事么?”
“我们面对的敌人太可怕!”丁浩的脸色一片沉重。
“怎么说?”
“家里传来急讯,有人潜入离尘岛留书要我急速找到黑儒,要他出面谈判,否则的话要炸毁离尘岛。”
“鼠子敢尔!”余宏怒叫出声。
“岛上进出的密道已经重新安排过,这秘密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而对方依然来去自如,这不是太可怕了么?”
“这……这怎么会?”
“我一直想之不透。”
“莫非岛上有内奸?”
“不可能,全是自家人,一些下人也都忠诚可靠。”
“会不会……我们那天在翠云峰的谈话被人窃听?”
“这是唯一的可能。”
“姐夫的意思……该怎么办?”
“对方掳劫小强逼我找出黑儒,不知目的何在?照情理判断,多份是黑儒当年的仇家所为,可是……黑儒已经归隐,无从找起,现在苦的是不知道敌人是谁,想独力了断也不成,这……唉。”
“对方没再跟姐夫接触?”
“没有!”
“要是有接触,以姐夫的能耐逮住传话之人应该不是难事,能问出些眉目,行动起来才有目标可循。”
“我非常后悔那天在翠云峰失策,不该顾虑太多。”
“无头公案,无从着手……”余宏深深想了想,“姐夫,我有个很不近情理的想法,不知道……”
“宏弟想到什么?”
“醉书生!”
“醉书生,宏弟怎么会想到他?”
“他来路不明,行事暧昧,而且他还夸下海口要斗一斗你,放眼江胡只有你才配他拔剑,说不定他是敌人方面派在此地的密探。”余宏凝望着丁浩静待反应。
丁浩迟疑了好一阵才开口。
“宏弟跟他不是好朋友么?”
“小强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我,我……会找机会加以试探。”丁浩想想又道,“请宏弟特别留意一件事,就是会使无影飞芒之人。”
“无影飞芒?”余宏露出茫然不解之色。
“嗯!一种歹毒的暗器杀人于无形,是五年前金龙帮帮主云龙三现赵元生的独门暗器,能使灾种暗器的必与赵元生有相当渊源,不是传人便是同门,你那好友无羽鹤便是毁在这暗器之下。”
“啊!”余宏陡地从椅子上蹦起,“这么说,我非要找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