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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肖囧囧有神听着侯先生在他耳边唠叨。除了“他们其实是在地下”这个认知之外，眼前的景色似乎和普通的人类小区没有太大区别。A市原先是工业城市，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在十几年前成功转变成了服务型城市，整个新城其实是在原先老区的基础上建成的，所以地下有许多废弃的管道，地下车库商场等等。没想到这些被人遗忘的设施居然会被这些妖怪们重新利用起来，在法术的改造下建成了一个全新的地下城市。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明媚，一如地上。
“这是阳光管。”侯先生跟在他身后殷勤介绍道，“小区公共区域都有铺设阳光管道，能够如实反映外面的天气。”
林肖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如果说真要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也只有小区里的居民了……请解释一下刚才欢快地滚过去的一只熊猫是怎么回事？
“在小区里用原形的话会比较好吸收灵气修炼。所以大家都比较没有拘束。”侯先生擦擦汗，领他拐进一条小路，“而且用原形的话也会比较舒服。”
“等等。”林肖猛然刹住脚步，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你也是妖怪？”
侯先生一愣，小心翼翼点点头，唯恐把对方吓跑了。“我是猴妖。”
林肖向后退了一步，“当啷”一声撞上身后的路灯。路灯上停着的一只麻雀拍着翅膀跳了起来，谴责地在他头顶飞了一圈，又蹲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侯先生连声道歉扯过林肖，林肖好容易心情平复了一点，刚想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突然就听见背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所以说我不喜欢人类。”麻雀老气横秋地啄着自己的翅膀，“大惊小怪的。”
林肖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这是个妖怪小区，麻雀能开口说话也不奇怪。还好脾气地向对方道歉，“真对不起啊。”
麻雀哼了一声，“记得要交物业费。”
侯先生连忙解释，“这个是小区保安。也就是你们人类说的24小时监控摄像头。”
林肖看看那只麻雀，眼神复杂。似乎人类小偷作案的时候，最喜欢砸坏摄像头了。
“小区里有很多这样的保安。一般他们都会蹲在路灯上，有的时候还会在树丛里。”侯先生向那只麻雀道别，匆忙扯着林肖顺着小路向前走。“那个林先生啊，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知道你们人类不太容易接受这个，但是我能向你保证，住在这绝对不会有人身危险，甚至比在你们许多人类小区住得都要安全。万寿小区对妖怪住户是有很多规定的，一旦违反会被驱逐出A市。”
“为什么？”林肖下意识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不过是个住处而已，驱逐有什么大不了的。”
侯先生摇摇头，“小林你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出问题的关键。这座城市的灵气异常充沛，对于所有的妖怪而言简直是修炼圣地。凡是进入A市的妖怪都必须入住万寿小区，如果小区内的住户满了，那么任何新来的妖怪都不能在A市逗留超过七天。”
艾玛，这其实是旅游签证吧。林肖在心里默默吐槽。
“所以……”侯先生突然抓紧了林肖的手，“小林啊，这就是我非得把房子借给你的原因了。我老婆怀孕了，我要带她回老婆养胎，这里的房子如果没人住会被清空迎进新住户的。我必须找个人住在这里，不然房子就要被强征了啊。”
“不对，这房子不是很热门吗。你随便找个妖怪借了不就得了。”
侯先生看看他，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请佛容易送佛难啊。妖怪可比你们人类难搞的多，万一他鸠占鹊巢不走了，这事可就麻烦了。以前C片区的那只老山魈就是这样吃了闷亏啊。”他突然精神一振，拍了拍林肖的肩，“你们人类可就方便多了，反正你们寿命短，就是住上一辈子也不过一百年啊。”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林肖无语，第一次发现原来当人还有这种好处，死得快！
“那我们……”林肖张嘴欲言，却被侯先生用力扯走，似乎是怕他反悔似的，把人硬是拽到一间小房子前。
“先看房，看房。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再谈。”
林肖没想到要借给他的房子居然是一幢独栋的小平房，虽然面积不大，但设施齐全，如果在A市地上，他绝对租不起。在地下么……他摸了摸下巴，还可以考虑考虑不是？
倒也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从小一个人锻炼出来的一股闯劲，既来之则安之，有便宜不占他傻啊。
“侯先生，房子是很不错，怎么这里黑乎乎的也不像外面那么亮堂。”刁民租户开始挑刺。
猴妖抓了抓头发，很窘迫的样子。“我们当时图便宜也没装阳光管，所以这一片比较黑，但是你可以开灯啊，开了灯就没事了。”
“那我一直晒不到太阳影响健康啊。再说了我想晒被子怎么办啊。”不行，林肖这么一琢磨，觉得到底是地底下确实要比地上不方便很多。
“这好办，你到时候去提交个申请，在房子四周都装上就行了。你看外面那个小花园也是我家的，你可以在花园里晒被子种花。”
“那价钱……”
“好说好说，你只要肯租房一切好说啊。”侯先生用手帕不停抹着头顶的汗，好不容易找到个胆子大的人类，这次可不能给他逃了。
到最后谈下来的价钱出奇地便宜，几乎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点钱，说实话猴妖马上要去深山老林陪老婆养胎了，林肖手上那些毛爷爷他还真的不在乎。
侯先生找出一张A4大小的租房合同递给对方签了，合同纸闪了一下发出些微紫色的光芒，林肖签上的名字忽然转变成鲜血般的血红色。林肖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妈的自己不会是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顿时脑补起来很多血腥暴力的东西。
猴妖挥挥手，淡定道，“没事没事，也就是个吓唬人的作用，没想到还真有人能被吓到。人类真的是……”好弱啊！
林肖惴惴不安，签了约才开始害怕，他还真是朵奇葩。“侯先生，我想问问，你们小区还有别的人类居住吗？”
“有啊。”侯先生顺流如水地接口道，“大部分都死了。”
“啊？”
“别怕。”猴妖安抚道，“他们都是幸福快乐地死去的。”
你这安慰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都是正常死亡。再说你合同也签了，反悔也没用还不如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
“二层的住户不太喜欢和人类接触，可能不太友好，你注意一下就是了。”侯先生收起合同，准备开溜。“房子里的家具你都可以用，你自己买些枕头被子什么的就可以了。反正我要一百年后才回来，你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猴妖真厉害养个胎要一百年。“哎，侯先生你别急着走啊。好歹还有什么注意事项你再交代点啊。”林肖有些慌了，这签了约实在太不靠谱了。“你们小区有没有什么禁地啊，不该说的不该看的，我不想被妖怪一口咬死啊。”
侯先生呵呵直笑像在看一个傻逼，“年轻人胡说什么呢。我们这是文明小区，门口挂着五星牌子呢。如果有什么危险请拨444报警。”
报警电话用444真的没问题吗？听着就死得很快啊。林肖觉得自从来了万寿小区自己的吐槽技能就在不停升级。
“侯先生！”
“小林啊，我真的很急的啊！”侯先生操着有口音的普通话不甚熟练地解释，“这里灵气太充沛了，不适合养胎，既然你租房合约都签了，我要赶紧带着老婆回老家啊。”
林肖还想争取一下，只抓到一团空气，这猴子跑起来跟一阵风似的，看这背影就是一妻管严的命。
他揉着眉角，环视自己冲动之下租下的房子，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算了，还是先去买点日用品凑活着过吧。顺着来路返回，路过那个路灯时上面蹲着的麻雀特意瞅他一眼，“哟，租下了啊？老猴子下手够快。”
“你有意见？”他幽幽注视着这个声音很好听体积超级小的监视器先生。
监视器跳了跳，“羡慕死了。人类最省事了。胆子小又死得快，就是有点咋呼。”
林肖在地上搜寻着石头，我砸死你个八婆监视器。
“要去超市买东西吧？出门两条马路就是了，还不赶紧去。”麻雀跳了跳，“不要耽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不就是看风景么。林肖腹诽着，走进来时的电梯从窨井盖里爬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